高远阔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反问道:“你屋里还有其他人?”
正僵持着,楼道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这么热闹呢,大半夜的都不睡觉,站着装门神呢?”
赵星河寻声望去,楼梯口上来一个打扮艳丽又漂亮的女人,手里拎着高跟鞋,正媚眼如丝的看着她们。赵星河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竟是甜丝丝的味道。
这是胡莉莉,也住在三楼。
“韩医生不让我进屋,我以为是屋里有女人不方便呢。”高远阔挑了挑眉,看似云淡风轻道。
“你这坏小子,韩医生也是正常男人,又不缺零件,家里有女人算什么稀奇事呀。”胡莉莉笑了两声,慢悠悠的上楼,踉跄两步到自家门前站立,开始从包里掏钥匙。
“家里没人,进来吧。”韩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起身给高远阔让路,关门的时候胡莉莉还在找钥匙,他温声道:“泡杯温的蜂蜜水喝了再睡,这样明早胃能舒服些。”
“好的呀韩医生。”胡莉莉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还冲他飞了个吻。
楼道里灯光昏暗,谁也看不见韩勉悄悄红了的耳朵。
——
“你是说,你失忆了?”韩勉推了推眼镜。
第一次在医生面前装病,赵星河着实紧张,可一旁的高远阔像要给她盯出个窟窿一样,她咽了咽口水,心一横,点了点头。
“是全部遗忘,还是部分遗忘?”韩勉又问。
“也还记得一些。”赵星河斟酌着开口,她看了眼高远阔,有些心虚道:“就是不太记得和他之间的事了。”
一旁的高远阔烦躁的搓了把脸,问韩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主要是由于脑部受创导致或疾病导致,介于昨天,不对,应该是前天。”韩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于是很严谨的改了口。
老天爷谁知道这么晚了这两人在他家干嘛?他心里快速吐了个槽,继续医者仁心道:“由于你爱人前天撞到了墙上,应该是由此引发的失忆,至于为什么只忘了你,大概是患者觉得这部分记忆对她比较重要或者痛苦,具体的我建议二位明天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高远阔沉声道:“那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不好说,有可能很快,也有可能永远记不起来,或者是下次受了什么刺激会突然记起来,这都说不定。”
韩勉送走二人,关门之前看了看胡莉莉紧闭的房门,门上的春联翘起了个边,他甚至觉得空气中还夹杂着些许的酒味。
回到家后高远阔一言不发的坐在那扮演雕塑,他五官生的好,此时隐藏在灯光的暗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高远阔不是没怀疑过赵星河的话,这个女人为了离婚想了很多办法折腾他,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新计策?可赵星河看他的眼神确实透着陌生,和他说话的语气甚至语调都判若两人,况且她对美美的态度也完全变了,竟还会哄她睡觉?
她又不电影演员,怎么会设计出这么多细节?
赵星河背靠着墙坐着,上下眼皮直打架,哈欠憋回去好几个,就怕破坏了气氛。
终于高远阔动了,他走过来,赵星河也跟着站起来。
“我叫高远阔。”高远阔垂眸看她。
赵星河不说话。
“我们是夫妻。”
赵星河继续装哑巴。
“你当初为了嫁给我,差点和家里决裂,我很感动。”
赵星河:“……???”
“你别怕,我会对你好,你跟我好好过日子就行。”
赵星河心想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太怕了。
不过她挺佩服高远阔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要不是手握剧本,她差点就信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是配合他演戏还是把鞋底子糊他脸上?
此时如果反驳就证明失忆是假的,可不反驳的话她本来就是假的。
高远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赵星河骑虎难下。
她决定再挣扎一下。
“是这样吗?”赵星河一脸疑惑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假,少一分又不够力度。
高远阔非常不要脸的点了点头。
“那我为什么要离婚?”
高远阔抬手摸了摸赵星河的脸,粗砺的指腹蹭的她脸有点痒。
赵星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巴掌不让它出现在高远阔的脸上,听他分享刚编的故事:“怪我,我不该藏私房钱,以后家里钱都归你管。”
“那我的头上的伤……”
“那是你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磕的。”
神特么上厕所磕的,我挺会磕啊。
赵星河磨着后槽牙,既然如此,那就飙演技吧。
作者有话要说:赵星河: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高远阔:媳妇失忆啦我可以胡说八道啦太开心啦快放炮庆祝一下
韩勉:我就是个没感情的看病机器,不用管我的死活
胡莉莉:嗝~
第4章
赵星河躺在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思绪乱飞,毫无睡意。
虽然之前高远阔被原主闹的一直打地铺,可她还是怕高远阔会趁着她“失忆”夺回床的使用权。
她正担心,高远阔进来了。
他刚洗完脸,额见的发还有些湿。赵星河余光偷瞄,见他轻车熟路的从柜子里掏出席子铺在地上,又掏出两床被子打好地铺。
虚惊一场。
“睡吧,明天还要去你家。”高远阔背对着她躺着。
关灯。
赵星河:“……???”
去她家干啥啊?
赵星河努力的想啊想,想起来了,明天好像是王秀芝的生日。
她想哭,早知道应该装作全忘了,妈都不认识那种。
赵星河这一晚上睡的并不安稳,乱七八糟的梦做了一堆,可早上起来全忘了。高远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地上的被子已经收起来了。
她正坐在床上发呆,两个小家伙蹬蹬蹬的跑进来。
赵星河瞬间精神,她现在是二婶了。
等她收拾完,高远阔正好拎着早餐回来。
油条豆浆和酱咸菜,很朴实的早饭。
“二婶,我还想吃昨天的蛋蛋。”高美美抱着她大腿哼唧。
“啊,好。”赵星河应下,煎个鸡蛋而已,废不了多大功夫。
进厨房之前她问高远阔要不要煎蛋,后者摇摇头。
“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吃鸡蛋了?”高远阔一人给了根油条。
“昨天呀。”高帅帅咬了一小口,“二婶做的鸡蛋好好吃,酸酸甜甜的。”
高远阔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饭桌上高帅帅用油条蘸着甜甜的豆浆,吃的满脸都是,赵星河替他擦了擦脸,笑着逗他:“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呀?”
高美美也跟着咯咯的笑,伸手指着高远阔,脆生生道:“是二叔家的呀。”
高帅帅蹦下椅子凑到赵星河身边,仰着笑脸看她,小手挠着她的腿,像是撒娇一样:“也是二婶家的呀。”
一边热热闹闹,一边冷冷清清,高远阔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保持沉默。
吃过饭,高远阔让赵星河收拾一下,一会儿去她家,又让两个孩子拿好东西,一会儿去楼下。
赵星河看着两个小短跑回屋,问道:“不带他俩一起去吗?”
“不带。”
高远阔把厨房里的鸡蛋拎出来,见鸡蛋少了几个,又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一小袋茶叶。他把鸡蛋给帅帅,茶叶给美美,问道:“一会知道怎么和宋奶奶说吗?”
“知道。”高帅帅小大人一样,领着美美出门。
“不用送吗?”赵星河觉得她这个冒牌的二婶当的比二叔还操心。
“就几步路,多大了还用送。”高远阔嘴上这么说,可还是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小孩敲响了楼下的门。
“才六岁,说得好像是大孩子一样。”赵星河撇嘴。
高远阔看了她一眼,“我六岁的时候已经上山捡柴了。”
赵星河:“……”
你就能你能你最能,不仅捡柴厉害,编故事也一流。
出门之前赵星河把头上的纱布拆了,本来也没多严重,找个帽子遮一遮就行,可翻了半天只翻出个绿帽子。
赵星河拿着帽子想笑,这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最后她弄了点刘海遮住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跟着高远阔出门。
七十年代末街上还没有高楼大厦,一般的楼房也都是像高远阔家住的那样,四层或者五层。她很庆幸高远阔家住的不是筒子楼,那种一条长长的走廊串联很多独立的房间以及一两个公用水房和厕所,隔音差,通风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