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瘾(24)

在新加坡待了四天,连续三晚收到了陵山夜雨的照片。从第四晚起,不管是晴是雨,都没了音讯。

加之刚才小吴无意间也说到小谢总好两天没来。

断点似乎一下卡在了江瑞枝说的前天后半夜上。

茫然的情绪连成线,缠绕在心坎上,掺杂着不知味的情绪翻涌。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气息紊乱。

“那山上……有人吗?”

“山上?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人啊。说起来还好是半夜。”江瑞枝兀自嘟哝了一句,瞥见裴芷脸色发白,忙道:“怎么了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旁人都庆幸是半夜,山上不会有人。

可万一有人呢?

万一就是因为大家都以为没人而没有好好搜寻呢?

她心里咯噔一下,坐立难安,猛起身的瞬间又因为小腿发软晃了两下,勉强用手肘撑住了桌沿。

江瑞枝凑过来,用手贴她的脸:“怎么了?低血糖?”

耳鸣声很重。

裴芷呼出一口气,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一边跟江瑞枝解释:“我打个电话,东西先放你这。”

鞋跟轻重不稳踩过木地板。从办公室到走廊短短几步路的时间,脑海中闪过无数镜头。有好有坏、有真实也有幻想。

人之所以为人,到底不只是因为体型和智商得到了进化。

人并不是一种感情单一的动物。即便和自己做好约束,理应如何、不该如何,但真正面对时,所有的该与不该只是一条限制自己行为的准线。

如果理性皆能获胜,那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激情作案。

你知道你不能,但往往却感性略胜一筹。

漫长的无人接听状态,裴芷无力靠墙而站,兵荒马乱下反倒想明白一件事。

她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唯独对某人要求苛刻,唯独只刻意冷落他一人。反过来讲,本就是他在心里地位超然的体现。

若是真不在乎了,那何必处处针对。

裴芷连行李都不要了,收起手机转身往外面走。

那串熟悉的地址从来没在记忆中消失,下意识报出地址时,她又是认命苦笑。看吧,逃不过。

谢行住的地方不在市中心。

过去路上她反复拨了几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她在想,如果去家里也找不见人,那到底该怎么才能取得联系。

这才发现,原以为深入骨髓的羁绊在两年催化下松散得可怕。

她不再拨电话,匆匆给江瑞枝回了个晚点回去的微信,匆忙出来全身上下只剩一部手机。还要留着足够的电量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还好小区门口的保安记得她,没多费口舌就得到了通行准许。

裴芷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很轻易就找到了地方。

只不过到楼下时,又开始犯难。

她没有电梯门禁,只能试探着按出一串数字。短暂的电音嘈杂后,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了一声:“找谁?”

以为自己按错,她看着电子屏思索片刻,试探着问:“谢行在家吗?”

“……你是?”

没想到有一天会折在称呼上。

裴芷沉默的空隙,陌生的声音又道:“先上来吧。”

电梯嗡嗡运行,简一则盯着跳动的电子屏陷入深思。

直到门一打开,看到女人的脸时,突然就涌上了一阵熟悉感。

虽没见过本人,但谢行的屏保,他是知道的。

只是真人比照片更多了几分江南美人的生机与韵味。

两人打上照面都有些沉默,简一则主动让开路,朝她道:“我大概认识你。他在里面卧室。”

见她倏地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诧异,简一则体贴解释:“我是他朋友。”

裴芷一路上来都在想怎么与旁人解释自己的身份,作为前女友似乎管的太宽,作为普通朋友远没有这么心急火燎上门找人的道理。

不过对方意外给足了她所有台阶。

刚才吊在半空的不安情绪也因为“他在里面”四个字蓦地安稳起来。

她甚至有闲心多抱怨一句:“他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简一则哦了一声,“前几天不知疯什么半夜去陵山淋了几场雨,发高烧呢。昨天我也没联系上他,才过来看的。”

其实来的不只是他,唐嘉年也来了。

唐嘉年上回是自知挂了四级逃命,这次又不知道和家里闹什么,喊着要独立却逃到表哥这来。被他妈守着门逮了一次,这几天连这儿都不敢来了。

知道谢行高烧未退,只好把他叫来帮忙看看。

他简单解释着,却不知道这位好心的前女友从进门起心潮起起落落了好几回。

“我……”她抿了下唇,颇有些不好意思,“能进去看看吗?”

简一则点头:“请。”

要是谢少爷醒着,知道屏保上守着的那位前女友来看他,不知会不会一秒好全。

整条走廊静悄悄的,从客厅到卧室。家里的摆设一如两年前,没发生改变。甚至还能从一些小物件上看出当时她摆放的影子。

熟悉的环境会降低人的戒心。

她完全忘了自己是否应该装模作样问一下门口那人,在他的引领下去房间,而不是像现在似的,回家般熟门熟路寻过去。

但简一则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挑破这一层。只扬了下眉,转身回厨房继续看着水壶发呆。

卧室的门虚掩,里边拉着遮光窗帘,隔绝了一室晚霞。

裴芷轻手轻脚推开门,却迟迟未进。

卧室摆设简单,一张Kingsize大床,靠窗一条软塌,斜着一方矮几,桌上散着一包烟,桌底下垫羊毛地毯。另一边隐形门直通步入式衣帽间。

她斜靠着门框,熟悉感阵阵袭来,突然浑身上下有一种大事过后的虚软,借床头那盏昏黄的起夜灯安安静静打量躺在床上的人。

刚才过来时的一路,她给他找过千千万万种不接电话的理由。

但当真正来了以后,看着他阖眼安静熟睡的样子,好像什么理由都无所谓了。

脸色依然是不正常的潮红,额角沁着汗。

卧室里喷着加湿器也润不了嘴唇的干裂。

良久,她垂下手,没忍住低头骂了一句。

“小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肝没了。

三章根据剧情点断成了两章。

评论区全体掉落红包。明天也有哦!(明天更新还是放在0点。

感谢大家支持正版!爱你们!!!

第18章 脾气【一更】

小混蛋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吃了退烧药的这一天一夜, 中途基本没怎么清醒过。每次堪堪转醒, 望向天花板, 又觉得很没意思。

或许是生了病情绪敏感, 会把之前藏匿在角角落落的不堪挖个痛快。骨头缝里酸软的感觉一次次好转,但脑子却是疲乏空旷的。

觉得好起来又能怎样,吃喝玩乐没意思, 一个人活着没意思, 呼吸都显得多余。

一旦产生这个想法, 黑沉沉的房间愈发像巨大的牢笼把他完全困在里面。中途似乎门铃响了,他听到唐嘉年聒噪的声音吵得头疼。

窸窸窣窣烦扰人的噪音持续了好久。

谁进来了。

谁摁亮了起夜灯。

谁又走了。

他一个人活在梦里,触摸不到这个世界。

***

裴芷在房间待了小二十分钟才出来。

她静坐了一会儿,想通一些事。

路过厨房时, 给她开门的陌生面孔还盯着水壶发呆, 见她出来扭头一笑:“醒了没?”

裴芷摇头,如实回答:“在睡。”

她本来想趁机就走, 但很快被人用话堵了回来。

“那能帮个忙吗?我一个人搞不定。”

裴芷很少会在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的前提下答应别人的请求, 但奇怪的是, 她竟然生不出一丝反抗情绪, 从善如流。

简一则端着水杯往卧室方向走, 并没有提醒对方浴室在哪,干毛巾在哪。

就像他知道谢少爷的这位前女友对此公寓的熟悉程度或许比自己更甚一般,裴芷也没特意去纠结对方微妙的态度。

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

对这栋公寓,她确实还算熟悉,换了些东西, 但七七八八都还在。唯一奇怪的是,浴室的镜子不见了。

裴芷不作他想,拧干热毛巾回到卧室。简一则正在想办法让谢行翻身。

或许是动静有些扰人,躺着的人眉头紧锁,看似极不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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