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则擦着剑,头也不抬地说:“那就别说。”
“不行不行,不说就憋死了——你知道吗,刚刚宝儿跟我说,官家偷亲娘娘了!”吕田眼睛亮晶晶,就像亲眼看见似的。
他并不觉得赵轩亲秦盈盈有什么不对,他早就知道秦盈盈不是真正的秦太妃了——“做梦”的时候知道的。
高世则的视线从剑上移开,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宝儿是不是还说,不让你说出去?”
“啊,你怎么知道?”吕田鼓着脸,略懊恼。
高世则敲敲他脑门,“到此为止,不许再传。”
“嗯嗯!”吕田忙不迭点点头。
过了晌午,高世则在葡萄架下看到赵轩。
赵轩正拿着剪刀剪葡萄。
石桌上放着两个小竹箩,一个竹箩里的葡萄个个红得发紫,饱满诱人。另一个竹箩里的则稀稀落落,要么被雨水泡过,要么被小鸟啄过。
高世则指着那箩好的问:“这是给谁的?”
赵轩扫了他一眼,“关你何事?”
高世则点点头,“原来是给太妃娘娘的。”
又指着另一箩,“这个呢?”
赵轩冷冷道:“滚。”
高世则没滚,而是揪了颗红得发紫的葡萄丢进嘴里,边嚼边说:“你今天做的好事被人看到了。”
赵轩并不惊讶,“就知道那丫头藏不住话。”
高世则看着他,严肃道:“不打算瞒了?”
“不瞒了。”赵轩放了一串好葡萄在左边的箩里,还细心地摘掉其中的坏果,“葡萄都熟了,事儿也该安排上了。”
高世则点点头,“成,我站你。”
赵轩哼笑,“用不着。”
高世则挑眉,“话别说得太满,等她被你吓到,打算逃的时候,你可别怪我。”
赵轩冷嗖嗖道:“你到底站哪边?”
高世则:“说了我站你。”
赵轩丢给他一串葡萄,“堵上嘴。”
“谢陛下赏。”高世则一手提着剑,一手拎着葡萄,闲适地离开了。
吕田抱着一根树杈从后院转出来,差点撞到他。看到他手上的葡萄,眼睛一下子亮了,“官家让摘了?”
高世则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去讨吧,官家今儿高兴,见了谁赏谁。”
吕田一听,连忙丢下树杈,乐呵呵地去了。
当秦盈盈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床桌上那盘紫嘟嘟的大葡萄,“可以吃了?”
赵轩应了声,亲手端着茶碗服侍她漱了口,“尝尝。”
秦盈盈就着他的手吃了一颗,“还挺甜,你吃过了吗?”
“没。”
“快吃,要是被那群小宫人知道咱们院子里的葡萄熟了,一准儿给你摘光。”秦盈盈挑了一颗最大最红的喂到他嘴里。
咱们院子?
赵轩对这个说法很满意。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颗我一颗地相互喂着,把整盘葡萄吃光了。
宝儿蹲在芭蕉叶下,一脸纠结。
娘娘到底知不知道官家亲她了?
感觉不像知道的样子。
看起来又像知道的样子。
好难呀!
离銮驾入京还有三天,赵轩打算带秦盈盈出去玩两天。
秦盈盈不敢相信,“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赵轩道:“辛苦了一场,难得有这个机会。”
秦盈盈这才放下心,“原来不是讨好我,而是奖励你自己。”
赵轩笑而不语。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两个人打点好宫里,然后就骑着马,潇潇洒洒地出宫去玩了。
因为是偷偷出宫,能去的地方只有十里堡。
与第一次相比,这一回赵轩的心态明显不同。
秦盈盈依旧不会上马,赵轩毫不迟疑地把她抱了上去。等了一会儿不见秦盈盈搂他的腰,他主动拉住她的手环在了自己腰上。
秦盈盈惊奇,“你不是不让我搂腰吗?”
“没有不让搂,只是……”
“只是不能摸。”秦盈盈笑笑,原本想戳戳他的腹肌,又忍住了,“真是长大了,一个多月不见就是个真男人了。”
赵轩绷着身子,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我是不是真男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秦盈盈这次出来,依旧没有吃易容药。
十里堡的人坚定不移地把她当成赵轩的妃子,赵轩还是没有解释。
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时候,不用忧心政事,不用提防被人暗害,赵轩卸下沉重的壳子,和秦盈盈一起叉鱼捉虾,高兴得很。
他们到的地方,村民们自动回避,仿佛整个村子,整座山,整条小溪都是他们的。
秦盈盈脱掉鞋袜,卷起裙角,下到清浅的溪流里摸田螺,白生生的小腿露了出来。
赵轩脸一黑,大步过去,给她把裙子放下去。
秦盈盈连忙拎住,“胡闹什么,都湿了。”
赵轩冷哼:“湿了就换新的,我还买不起一条裙子吗?”
秦盈盈眨眨眼,这妥妥的霸道总裁既视感!
摸完田螺秦盈盈也不消停,非要凑上三菜一汤。
刚好昨晚下过一场雨,后山的蘑菇都长出来了。这个地方有种小白菇,只在中秋前后才能见到,最是鲜嫩可口。
秦盈盈拎着裙子跑在前面,赵轩拎着竹篮跟在后面。秦盈盈兴致勃勃,赵轩生无可恋。
终于,秦盈盈采满了整整一篮子,这才决定回去休息。裙摆湿着,又沾了山里的泥土,又脏又丑。
如果不是放在心坎上的人,赵轩早就把她扔到河里洗洗干净了。
秦盈盈瞧着树上的山楂果,期待地说:“下次再来就能吃了。”
不仅果子能吃,还能做山楂糕、蘸糖葫芦、滚雪球……想想就流口水。
突然脚下一滑,秦盈盈没站稳,滚了下去。
赵轩脸色一变,飞身上前,将她从头到脚护到怀里。
好在土山坡缓,又有树木遮挡,他很快踩住一棵山楂树停了下来。
秦盈盈惊魂未定,“蘑菇没事吧?”
赵轩:……
这个小村姑!
蘑菇没什么大事,就是甩飞了小半筐。
秦盈盈坚持补足那小半筐,这才心满意足地下了山。
两个人身上沾着泥点,头发凌乱,秦盈盈脸上还染着可疑的红晕。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以为他们在山上做了坏事。
一路走来撞到不少村民,大伙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官家和娘娘真会玩儿!
秦盈盈一点自觉都没有,见到人就把小蘑菇分出一部分,看到村民们冲着她笑,她还以为是这里的人异常热情。
赵轩实在没脸,半拉半抱地把她拖进了“村长的院子”。
侍卫早就烧好了水,两只大木桶一左一右摆在里屋,中间隔着一个高大的屏风。
秦盈盈看了一眼,难得不好意思,“你先洗吧,我待会儿再洗。”
赵轩没说话,霸道地把她丢进去,自己等在外间。
秦盈盈非常谨慎地检查了一遍门窗,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脱衣服清洗。
浴桶很大,水热腾腾的,泡在里面浑身的毛孔仿佛都打开了,舒服极了。如果不是顾及着赵轩还得洗,她一定会多赖一会儿。
秦盈盈出去的时候,赵轩正坐在炕上看书。
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一愣。
秦盈盈没找到换洗的衣服,裹着一条大浴巾就出来了。
这个时候的浴巾不像现代那种又厚又大,而是细薄的麻布,虽然并不透明,但是往身上一裹,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
秦盈盈没想到赵轩会在屋里,她刚才明明听到他在外面和侍卫说话,这才赶紧出来找衣服。
赵轩眸底一暗,大步上前把她抱住。
秦盈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进了里间。
外间的窗户开着,院子里少说有二十几个侍卫,若是被他们看到……
赵轩要疯了。
秦盈盈又羞又气,不知道该护着浴巾还是该推开他,“你发的什么疯?”
“你穿成这样就敢出去?”赵轩眸中一片黑沉。
秦盈盈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然而看着他一脸质问的样子,脾气就上来了,“我这样怎么了?明明裹得很严实,连脖子都没露。再说了,早知道你在外面,打死我也不出去!”
赵轩脸色更黑,“你防的是我?”
秦盈盈:“这里就你一个男人,我不防你防谁?”
赵轩:……
对着这个傻丫头,他连脾气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