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下楼的由兆宇听到邹景在楼上焦急的叫他名字,整颗心都飞了,这三个字就没这么好听过。他仰头道:“我在呢。”
邹景勾勾手:“回来。”
由兆宇一次迈两个台阶的向上爬楼梯,他在想着要是邹景叫他去办公室,他今天肯定要再干点什么心神荡漾的坏事。
然而,听完邹景叫他回来的目的,他眼神都暗了,嘟囔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了。”
“你们这两天没参与打架?”邹景追问着。
这让由兆宇不禁想到他好像是有段时间没过问严子铮的事了,他的心思都用在了面前这个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的男人身上,他好哥们干什么去了这他本该了如指掌的事他却完全答不上了。他只能回答一句:“我是真不知道。”
严子铮和唐善从出了校门就在不间断的各种换地点,当真如大扫荡般的用了将近两个小时将所有林敬磊可能会去的地方找了个遍,最后都以失望告终。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街灯,严子铮侧头道:“你再好好想想,真的再没有别的地方了么。”
唐善摇头:“我真想不起来还有哪里他可能去。”
俩人在分开之前,唐善给林校长打了电话,严子铮似听非听的站在那直到唐善叹着气挂了电话他才转身回家。
这一天他过的当真不好,去校外的极光两次,去十八班后门口无数次,他隐约觉得周五晚上林敬磊在游戏里轻描淡写的话存在什么问题,却终是没理解“越狱”两个字的特殊含义,到现在人找不到,他才后悔那晚没多问一句。
现在他倒是不停的在心里问着自己,林敬磊为什么不见了?到底是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突然就哼笑了起来,他在胡乱想什么,在瞎紧张什么,也许明天那人就出现了也说不定。
严子铮没心情接由兆宇没完没了的电话,打算再次挂掉,发现屏幕上是串陌生本地座机号码。
“喂?”
严子铮停下脚步,怕说话声大点对方就会挂电话彻底消失似的,他轻声问:“你人在哪?”
第48章 以启齿的柔弱
严子铮在零度对面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就远远隔着落地窗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林敬磊正逗着站在桌子上的麦穗。
今晚他没去上近身格斗课,本来再重头开始学就全是因为林敬磊,这小子玩消失不出现,他又去干什么。走进店里的路他始终在盯着那窗户,进门后直接坐到了林敬磊对面。
林敬磊抬眼看人,笑道:“来的挺快呀。”
严子铮顺手摸了下凑到他跟前的猫:“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
林敬磊指了指在不远处柜台里忙着的郑巧音:“查的会员信息,我手机丢了,就用这里电话给你打的。”
严子铮这才想起上次他跟由兆宇喝完饮品走之前郑巧音确实不容拒绝的帮他们都办了会员卡。他问对面一脸悠闲的人:“你这两天去哪了,林校长很着急。”
林敬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视线随划着桌面的手指移动:“他会着急?他巴不得我不回去还差不多。”
严子铮尝试性的继续问道:“你不打算回家?”
“啧,问什么问,我叫你过来是有别的事,”林敬磊的下巴冲着桌上玩着一次性吸管的猫咪扬了扬,“你把麦穗带回去吧。”
严子铮看向林敬磊,没有发问,而是用眼神施加一种他在等其说下去的压力,这确实让林敬磊开了口。
“我要离开这城市了,猫我不打算带走,你妹不是喜欢么,送她了。”
严子铮审视着说完这话就拽过旁边椅子上的外套开始穿的人:“离开这个城市?”
林敬磊将衣服拉锁拉好:“对它好一点。”
对方临行诀别的话语与不停欲走的动作让严子铮有些发慌,他怕林敬磊从这走出去就会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里。他起身道:“你要去哪。”
“怎么,你要跟我走?”林敬磊没心没肺的笑着,而后转身向着门口走,“赶紧回家去吧,别忘了把猫带着。”
林敬磊前脚刚出门,唐善就来了,胳膊一横硬是把他逼回了屋里。
看到唐善时林敬磊就知他是被郑巧音给卖了,不然这小子哪能来势汹汹一副质问的神情到这来。
“你他妈是不是傻逼,置气出走玩的一点不专业,起码留下点线索,你知不知林校长都要报警了!”
唐善如此骂街气质可能与他玩摇滚有关,无论嗓门还是语气都无法让屋里坐着的人忽视,一只手叉着腰的站着,下一秒上去抽面前少年一嘴巴都让人觉得没什么毛病。
林敬磊耸耸肩:“报警?是因为我人失踪了还是我拿走了家里的钱?”
唐善瞪眼:“你还偷拿了钱?”
林敬磊在周围奇奇怪怪的陌生视线里将门口的唐善拽了出去,到了外面他问道:“你告诉林校长找到我了?”
唐善摇头:“还没。”
“好兄弟,”林敬磊拍拍唐善肩膀,“别告诉他,你就当没看见我。”
“你要干什么?”唐善急道,“为什么不回家?”
林敬磊抬起一只脚踩在了石阶上:“家?我家在哪啊?”
唐善一怔,视线从林敬磊身上移动到了窗户里抱着猫看着他们的严子铮身上,麦穗在挠着玻璃,却完全发不到任何声音。
林敬磊苦笑:“说了这么多次要送我走他从来没真正实施过,现在好了,他重组了新家庭,我又跟那女的合不来,不如我自己走。”
唐善:“你走哪去。”
“不管去哪只要不被林国芳带走就行。”
“一旦报警你马上就会被找到,”唐善与其柔和道,“别任性了,再坚持两年考走了就会好很多,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习惯了,凭着你自己在外面,你怎么活?”
林敬磊站起身:“那就看看什么时候饿死呗。”
“我他妈真服了你了,乖乖回去不好么,林校长怎么说这么多年有吃有穿从来没少了你的......”
“你知道个屁!”林敬磊喝住唐善,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说着,“虽然你经常跟我抱怨你父母不理解你,但他们是你亲生父母,他们再怎样都是在变相的爱你,我呢,我妈为了能把自己当黄花大姑娘嫁出去就把我扔在舅舅家,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谁是我爸,现在待不下去了,还不允许我走吗!别仗着我们认识年头多就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什么都不懂!你不懂寄人篱下改变不了任何的无奈,你也不懂被像个破烂一样推来推去的痛苦......”
严子铮跟林敬磊之间只隔着层玻璃,他能将其激动的表情尽收眼底,可他却根本不知从林敬磊嘴里吐出的是什么样的话语能让唐善的眉毛皱到了底。麦穗险些滑下去他急着去抱,再抬头林敬磊就已经推开唐善走到了街边去,他几大步走出门将麦穗塞给还愣着的唐善追了上去。
从屋里出来的郑巧音披着外套小跑过来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唐善目光滞涩蔫蔫的说着:“我感觉我好像不认识他了。”
严子铮并没有赶在林敬磊坐进出租车前到达路边,只得重新拦了一辆。
司机师傅谨遵他嘱咐,死死的跟着前面那辆车,没有目的地的追赶,他等林敬磊下车才会下车。
将近二十分钟里,由兆宇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严子铮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听。
“你怎么一直挂我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邹景说你们几个可能又接着上次的事打群架了。”
严子铮视线锁着前面的出租车:“没有。”
“那你怎么跟唐善一起走的?”
“找林敬磊。”
由兆宇连忙问:“找到了吗?”
“没有。”
林敬磊在火车站下了车,除了随身一个书包什么都没拿,挤进人流的他却并不知身后有人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他没进站买票乘车,而是拐进了车站侧面的一条胡同,曲曲折折的空间,两边到处挂着小吃店与小旅馆的灯牌,过往的大多是临时落脚的乘客,对这城市或留恋或厌倦。
严子铮生怕把人跟丢了,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的盯着前方十几米远处左拐右拐的林敬磊。
那人进了一家旅馆,叫春天里,在这千里冰封的冬季那亮眼的门面也依然不能让人感到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