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290)

进来的是青萍,她笑着问郁棠:“双桃姐姐晚上当值。要我现在就去叫她过来吗?”

“不用了!”郁棠见青天白日的,身边服侍的还是裴家的人,自己还在今生,整个人都忪懈下来,笑着道,“徐小姐来找过我吗?”

“没有!”青萍答着,正要服侍郁棠更衣,裴宴来了。

众人俱是一惊,郁棠甚至失声道:“三老爷来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回的府?”

青萍答不上来。

裴宴已经在厅堂坐下。

郁棠不好继续呆在内室,匆匆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就去了厅堂。

裴宴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见了郁棠也没等她行礼,就指了旁边的太师椅,道:“坐下来说话吧!”

郁棠曲膝应“是”,坐了下来,青萍和青莲给他们上了茶点。

裴宴就道:“你这段时间就先跟在我身边,彭十一自我来了杭州城之后,他也下了山。我现在还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等我找到了彭十一,再送你回郁家好了。”

郁棠先是懵了一会,然后才明白裴宴是说她有危险,在危险没有解除之前,裴宴让她呆在他的身边。

也就是说,裴宴相信她的“梦”是真的啦!

肯定是她告诉裴宴的事有些被证实了。

可是什么事被证实了呢?

郁棠想不出来。但她觉得,这件事肯定与周状元和舒先生他们去京城有关系。

可让她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他身边,她怎么跟家里人交待呢?

她小心翼翼地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裴宴见她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意图,非常满意,道:“我会尽快找到彭十一的。”话说到这里,他想到了彭屿的事,想到这件事与小姑娘也是息息相关的,有些事应该瞒着她,有些事瞒着她却会让她放松警惕,生出意外。

他道:“现在还不知道。我恩师的长子张绍张大人,就是在江西做巡抚的张大人,突然失足溺亡。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与彭家有没有关系,但周状元已经赶去了京城。李端那边还不知道有什么动静,我怕彭家为了利益,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来。还是小心点好。”

郁小姐是女孩子,一点点闪失,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裴宴念头闪过就不愿意再深想下去。

郁棠心里的小人儿忍不住跳了跳。

裴宴相信了她的话。

裴家就可以走得更轻松些了吧?

彭家也就别想那么容易就成为了福建第一家。

郁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起身向裴宴道谢,又问起张家的情形:“您不赶去京城吗?张家会不会对您心生罅隙?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裴宴嘴角抽了抽。

这小姑娘,还提点起他来了。

他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这不是瞎操心吗?

裴宴不以为然,嘴却先随心动,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道:“恩师知道我的事,何况我还拿了五万两银票让周状元带去京城。”

这就好!

郁棠连连点头。

裴宴则心生郁闷。

他有必要告诉她这些事吗?

应该有必要吧?

郁小姐可是个活泼爱动的,她要是心生疑窦,肯定会想尽办法也要弄明白的,与其让她不知道险恶地到处乱窜,还不如将事情全都告诉她,让她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老老实实地呆在府里,别给他惹麻烦。

他应该告诉小姑娘的。

裴宴在心里道,更加坚定了和郁棠坦诚的决心。

他索性道:“我把顾朝阳也叫来杭州城了,原本是想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可他坚持要住进来,我觉得让他住进来也好,早点把江南的事解决了,也好腾出手来一心去解决京城的事。张师兄是长子,他突然去世,又正值壮年,大家措手不及,有很多事就要重新布局,不管是张家还是那些官员,都要乱一阵子。那边的事比这边的事更重要。”

裴宴说到这里,看了郁棠一眼。

郁棠睁着一双能倒映出他身影的大眼睛专注地望着他,表情显得有点傻呼呼的,让他有些不敢确定她是否听懂了自己在说什么。

他不由问了一句:“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听懂了。”郁棠忙道:“你是说京城大乱,彭家会趁着这个机会做手脚,把彭家的那个七爷弄去当江西巡抚,这样你们家在江西买的田庄就得归彭家的人管着了。你就拿了五万两银子给周状元,让他去打点,把彭家的事给搅和了。是这样的吗?”

最后一句,她问得有点忐忑,好像怕自己说错了似的。

裴宴有点小惊喜。

他没想到郁棠真的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小姑娘,的确很聪明。

他觉得他应该鼓励一下小姑娘。

“不错!”裴宴道,“脑子转得挺快的。”

郁棠暗暗长吁口气。

简直像读书的时候被先生检查功课。

好歹是通过了。

心弦绷得有点紧,人就有点累。

她问裴宴:“您用过晚膳了吗?时候不早了,您要不要在这边用晚膳?”

在她看来,顾昶来了,裴宴肯定要给他接风洗尘,肯定不会在她这里用晚膳,何况男女有别,两人该说的都说了,裴宴闻音知雅,肯定会识趣地离开吧。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裴宴居然想了想,“嗯”了一声,越俎代庖地吩咐青沅:“是时候不早了,摆饭吧!我等会儿还要去见顾朝阳。魏三福去了临安,我寻思着他还得再晚两天才能过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发的魏三福。”

但愿他二哥能接得住魏三福的招。

第二百六十一章 晚膳

裴宴的话音一落,大家都被惊得呆住了。

特别是青沅。

她从小服侍裴宴,裴宴日常生活中有多挑剔,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别说是吃饭了,就是喝茶,等闲人家他也不会端杯的。

三老爷要留在这里用晚膳,她得赶紧把菜品确定下来,还有餐具器皿,帕子茶茗……也都要换上三老爷惯用的……这边刚收拾完,郁小姐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大部分还是房里原来的陈设和器具。她原本想去找府上的管事拿个册子,问问郁小姐都喜欢怎样的陈设,她也好去管事那里领点东西来陈设装饰郁小姐住的房间。但现在人手不足,很多事都需要她亲力亲为,她一个下午只来得及把郁棠的一些喜好交待下去,领了郁棠屋里的茶叶点心等,还没来得及和郁棠商量布置房间的事,三老爷肯定很不满意。

她要不要赶着先把厅堂布置了?

青沅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有点不知道先做什么,再做什么了。

还好郁棠很快回过神来。

裴宴居然要留在她这里用晚膳。

她还从来没有单独和裴宴一起用过晚膳呢!

他难道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跟她说?

郁棠偷偷地看了裴宴一眼。

裴宴金刀大马地坐在那里,一副等着吃饭的样子,显然对自己刚才丢下的惊雷没有半点的察觉。

郁棠不由悄悄地叹了口气。

她真的不能再自做多情了。

裴宴对她,如同亲近一点的乡亲,堂堂正正地,反倒是她,生出许多的漪涟,还因此误会过裴宴。

郁棠脸色有点红,忙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在心底,深深地吸了口气,如对待自家兄长般敬重而又不失亲昵地道:“您说顾大人也要在这里落脚,您不用给他洗尘吗?”

至于为什么对待裴宴像兄长而不是父亲,她下意识地没有多想。

裴宴闻言皱了皱眉,不悦地道:“我怕和他一起吃不下饭,准备吃了饭再去见他。”

顾昶住的是他裴宴的私宅,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出去,他想让顾昶知道顾昶才会知道,他不想顾昶知道,顾昶就永远不会知道。顾昶居然要住到他的宅第来,也不知道是自大呢?还是自信?

裴宴毫不掩饰对顾昶的不屑,道:“他这个人,太过钻营,不是件好事。”

郁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当然知道顾昶是怎样的人,可人有千万面,她欣赏的是顾昶对顾曦的一面。可裴宴,是典型的读书人,自傲也自尊,怎么会突然在顾昶的背后说起顾昶来?

可郁棠又隐约感觉到这时候的裴宴对她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如果说从前裴宴的行事作派都规规矩矩地遵守着士子的规范,如同戴了一张面具,让人轻易看不出他的喜怒。那这个时候的裴宴,就像摘了面具,露出自己真实的五官,也就让人能轻易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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