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国公夫人让她这番话气得,险些爆血管,但是她怒极反笑,“你这丫头,可真是不知死活啊!”
颜小熙闻言,不由得吃吃一笑,“如果夫人不知道,我可以告诉夫人,‘修罗宫’的杀手正追杀我呢。夫人若是有意,我下次遇到他们的时候,可以帮夫人转告一声,只要夫人备足了银子,自然能买通‘修罗宫’的杀手对我下手。”
桂国公夫人毕竟是人老成精,闻言便笑道:“那就多谢颜姑娘提点了!素雅,你领着颜姑娘去看靳姨娘!”
领颜小熙进来的那个婆子便应了一声,冷冷地对颜小熙道:“你跟我来吧!”
颜小熙也不客气,便丢下被她气得内出血的桂国公夫人,跟着那婆子来到国公府中极为偏僻的一个院落。
“秀容乐坊”一事,注定她没有办法同“桂国公府”的人做朋友,所以她才对桂国公夫人这种态度的。
这院子不大,是那种典型的四合院,院子里种了一棵梨树,此时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几颗黄澄澄的梨子坠在枝头。
“英大娘来啦!”院子里一个小丫鬟正端着一个水盆打屋子里出来,看见那婆子,赶忙陪着笑脸同她打了招呼。
那婆子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国公爷和靳姨娘用了晚饭没?”
“已经用过了,英大娘进去吧!”那丫鬟泼了水,转身回来掀起门帘子,请二人进去。
那婆子当先进了屋子。
颜小熙拎着药箱子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就见屋内布置得十分整洁素雅。
一个白须老者坐在一张木榻上,正在喝茶。
茶香袅袅,颜小熙一闻,就知道,这是她卖的“千金茶”。
隔着木头隔断,可以看到里间有张花梨木打的雕梅花拔步床,隐约可见一个女子坐在梳妆台跟前,似是正在梳妆。
“给国公爷请安!”那婆子给桂国公施了个礼。
桂国公显然一点也不待见这婆子,眼皮子都没掀,自顾自地喝完茶,把白玉茶盅放下,这才有些不孕地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你来干什么?”
那婆子侧过身,露出自己身后的颜小熙,开口笑道:“这一位是‘回春堂医馆’的颜郎中,也就是‘神武大将军府’的二小姐颜姑娘,她说,是来给靳姨娘看病的。”
桂国公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你说这丫头是谁?”
颜小熙赶忙开口道:“国公爷好,我是颜小熙,之前您打发人在我那里登记过,说是要请我来给靳姨娘治病。”
桂国公赶紧站起身,给她施了个礼,“颜小姐,你可算来了,老夫天天盼着你来给靳姨娘看病呢。”
颜小熙不免讶异,又给他还了个礼,随后笑道:“国公爷如此待我,倒叫我不知所措了。”
“一码归一码!我知道,是你砸了我的‘秀容乐坊’,但是医者为大,你是郎中,今天是来给靳姨娘治病的,我就该以礼待你。”桂国公豁达地笑道。“快里边请。瑶儿,颜小姐来了,快出来啊!”
颜小熙跟着桂国公走进里间屋,就见到一个形如林妹妹的女子在一个小丫鬟的搀扶下打拔步床中走了出来。
第362章 钱就不必了
这女子瘦得可怜,看年纪还不到三十岁,苍白的一张脸孔,没有半点血色,只走了这几步路,便气喘吁吁的,额头上冒出虚汗。
桂国公赶忙走了过去,将她扶住,“你走慢点!”
颜小熙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竟然没有更多的丫鬟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靳姨娘在桂国公和小丫鬟的搀扶下,给颜小熙施了个礼,“有劳颜小姐了!”
颜小熙还礼道:“靳姨娘不必客气,这虚劳之症最怕辛劳,还请靳姨娘快快躺下吧!”
“失礼了!”靳姨娘非常有教养地同她客气了几句,然后转身回到拔步床上,躺了下来。
小丫鬟手脚麻利地给她盖上被子,然后退了出来。
颜小熙将药箱子放到妆台上,打开后拿出脉枕,随后坐到床畔的一只鼓形圆凳上,冲靳姨娘伸出手去,“靳姨娘,请让我帮你诊诊脉。”
靳姨娘咳嗽了几声,才伸出手来,让颜小熙帮她诊脉。
颜小熙给她诊完脉,收回手,随后开口道:“靳姨娘病的颇重,不过也不是没法子治,说起来,靳姨娘这病,还是从寒凉上得的,需要先下一剂猛药,将体内的寒凉驱除出来,再慢慢的以温补之法调理身子,才能康复。”
“你说什么?”桂国公顿时就激动起来。“颜小姐,你说,靳姨娘的病能治?”
“的确是能治,不过……”颜小熙给了人家希望,但是却用“不过”这两个字,把桂国公的心给吊了起来。“国公爷,是这么回事,靳姨娘这个病,离不开我的诊治,至少也得每隔三天诊一次脉,换一次药方子才行,但是,国公爷也知道,我到底有多忙,不少人都等着我看病呢,我不可能只守着靳姨娘一个人。”
桂国公急切地道:“颜小姐,你想要多少钱,你尽管说!只要你能把靳姨娘的病治好,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花的!”
“既然国公爷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颜小熙笑着道。“钱就不必了,不过,我想要‘秀容乐坊’!”
“‘秀容乐坊’?”桂国公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如果她要钱,桂国公说不定不会犹豫,但是她想要“秀容乐坊”,桂国公就有些犹豫了。
为什么要犹豫呢?是因为这“秀容乐坊”已经在桂家传承近百年了。
桂家做这个行当做了一百来年,哪里能说放手就放手?
颜小熙低下头,自顾自地收拾了药箱子,也没给靳姨娘诊治,而是一副“我为你好”的语气,开口道:“国公爷,这‘秀容乐坊’就算留在你的手中,也得想想,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啊?罂粟壳的事情可是严重得很!三年二年的,可未必还会有生意!我说句不中听旳,您年纪大了,以国公府这上百年的底蕴,钱自然是不缺的,缺的不就是个知心知意的人?您这把年纪,肯定不能再和年轻人一样,出去争强好胜了。用几间房子,换个心爱的女子陪您到老,值得的!”
靳姨娘闻言,眸光闪了闪,挣扎道:“国公爷,别因为奴家,毁了家中的生意,奴家……不值得的!”
带颜小熙来的那个婆子表情连着变了好几遍,却没敢当着桂国公的面插话。
她男人就是“秀容乐坊”的账房,又怎能不知道“秀容乐坊”一年能挣多少钱?
颜小熙察言观色道:“国公爷,我不着急的,你可以考虑考虑。你放心,如果你不卖,我也会为靳姨娘治病,但是,您得每隔三天,把靳姨娘送到我的医馆里去排队,因为我不可能每隔三天来您府上一趟。靳姨娘前边,还有一千多个病人等着我呢。不过我有句话,得提前告诉您,这样下来,等靳姨娘的病治好了,花的钱,也足够您再盖一个‘秀容乐坊’的。我是明码标价,每一项开支,都在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我不会漫天要价,但是,我要的价钱,都是值得的!”
半晌,桂国公才开口道:“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得和族中的长老商量商量。”
颜小熙笑了笑,知道他的心思已经被自己说活,于是又给他加了一把火,开口道:“国公爷,我再说句不中听的话,这‘秀容乐坊’再挣钱,挣的也是女人皮肉钱,到底不是正经营生,这种钱挣多了,可是会遭报应的!”
桂国公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堪,开妓院,的确不能说是什么正经营生。
颜小熙刺激完他,默默地拿出一颗蜡封的药丸,放到妆台上道:“这颗药丸,用水化了,给靳姨娘服下,看看效果,您再决定要不要把‘秀容乐坊’给我。”
桂国公忍不住又问道:“颜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秀容乐坊’打算做什么?”
颜小熙也不瞒他,“我打算开一家医院,就是让远道的病人来了,可以直接住进来治病,而不需要再去住客栈!这样,我可以把来回奔波的时间节省出来,多诊治几个病人。就如靳姨娘这样的病症,就必须要住进医院,让我可以就近诊治。毕竟,我是个郎中,我希望可以多救治几个病人,而不是把时间都花在路途上。”
桂国公的脸色陡然之间接连变了好几种颜色,难堪,羞愧,自责,等等情绪汇聚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