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是他的报应,也是我的报应。
我一直以为许医生是个只有医术还行的|娘|炮,当他掏出枪的那一刻我震惊了。他让我跟闻江潭都换上医生制服,自己换上闻江潭的衣服,做完一切依依不舍地看向我的肚子。我像拍西瓜似的拍了拍,请他放心:“足月了,不危险。”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声音其实很有磁性。他冲我笑了笑,“那就好。”
许太医表面上对我阿谀奉承,实则日防夜防,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就怕我反悔做|掉|这个孩子。开始他是为了闻江潭,只是后来时间长了,跟我斗争的次数多了,多少也对这个革命成果生出感情。
其实我挺喜欢他,就像当初喜欢林医生一样。是林医生告诉我,我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等我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是许医生教我怎么跟他相处。
我天然对医生有一种好感,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是个病人。
旁人看来我很富有,其实打从我妈死后,我一直有心病,唯恐失去,不敢强求。
那若是,偏要强求呢?
迟源有备而来,医院里的枪响是他同事所为,自己设计劫持了闻江潭的房车。房车里面的保镖已经死绝,房车外面的保镖却仍毫无所觉。危师兄被迟源调虎离山,闻江潭没看见他的爱将,心中警觉,拉着我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又是一声枪响,他护着我的肚子扑倒,本该打在他后心的那枪,便打在了他左臂。
保镖蜂拥而至,织成一张密网,护着我跟闻江潭,医院里跟迟源一起越|狱|的同事也冲了出来,一时间枪声不断,雷电交加。
我没想到这只球竟然这么不争气,不过是往地上躺了一下,听了几声枪响,他就吓得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我感觉到自己在流血,闻江潭坐在地上,让我躺在他怀里,一只手捂着我的耳朵,冷不丁被我抓住了手腕,我说:“他等不及了。”
他哽咽着答:“是我害了你。”
我摊开染血的掌心,给他看迟源送我那颗四角星花,“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枪林弹雨中,我把那颗四角星花往外一抛,却没听见它落地的叮咚脆响,也许是枪|声|太大,也许是……
有人接住了它。
格格这辈子辜负的人太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我竭力喊那个人的名字:“林坳!”
林坳天良未泯,一伙人只在医院后门作战,并未伤及无辜。许医生却是个没有医德的,煽动群众跑到后门,闻江潭一让他的保镖投降,林坳即刻也让他的人停止|开|枪。那时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闻江潭将我打横抱起,顶着林坳的枪口,一步步走向他。我听见他对林坳说:“救救她。”
林坳的枪终于抵上闻江潭的脑门,后者跪了下来,重复那三个字。
林坳似乎笑了一下,终是伸手去接我。闻江潭手里没有枪,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趁迟源不妨击中他持枪的手腕,而我也凭着仅剩的力气抢走迟源手里的枪,抵上他的下巴。
林坳不解:“为什么。”
我只能答:“对不起。”
林坳僵硬转身,送我进医院就诊,闻江潭的保镖很机灵,即刻又把他围了起来。枪声又断断续续地响起,等林坳把我放到手术台上,我已没了挟持他的气力。他说他去找医生,我没把枪还给他,却下意识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的确不喜欢他,却也终究把他当作了可信赖的朋友。
他不愿扭头,语调却不自觉温柔,“我去去就回。”
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很快又听见一声枪响,四角星花终于发出叮咚脆响,接着有人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是许医生。
他杀了林坳,而我是帮凶。
可我现在已经没心思愧疚,因为真的太痛了。羊水已经破了,许医生推来一整套用具,没给我打麻醉,一个劲地叫我用力、吸气。我疼得哭了,又后悔没堕胎又特别想剖腹,他还是叫我用力,我开始犯困,他居然扇了我一巴掌,格格那叫一个气啊,当场就狂吼,跟做仰卧起坐似的弓起头,那小|杂|种好像动了动,许医生让我继续加油,连着又是几个仰卧起坐,不知过了多久我疼晕了过去,依稀听见有人在喊我名字……
其实,谁都在强求啊。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冯伯伯兄弟俩本来是要跟闻江潭同归于尽的,但暧暧想留下孩子,冯伯伯就舍不得去死了,怕暧暧一个人带着孩子活不好。之前老闻引诱暧暧去医院,就是为了给她查有没有怀孕。
说到底暧暧为什么会输呢,因为作为主角她不想付出太多代价就能战胜反派,这当然是不现实的了。
许医生也蛮酷的,上一秒杀人,下一秒接生。就像宫斗文一直在死女人,本文也一直在死男人。
其实这文每个人都在强求。格格想片叶不沾身,看似无欲无求,其实也是强求,而她在跟孩子相处的过程中,挣扎无数次依然选择留下,就注定了会对孩子“强求”。多年前她为一个假娃娃失去了妈妈,多年后为一个真娃娃也可以豁出去自己,这是因为她逐渐拥有了勇气。一个人强求可能还会美满,所有人都强求结局只能是各自让步,接受各自的残缺。这是一个跟梦想和解的故事,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妥协、甚至放弃,选择让自己在目前更舒适的生活方式,这不丢人。
作者在这篇文里得到的成长是我变得更客观了,不会去强求一个完美的结局。(其实就是作者木有心)。
第37章 心安理得
我以前一直以为,每个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没有人值得任何人为之牺牲自己。
可是冯伯伯兄弟俩肯为了我跟闻江潭同归于尽,闻江潭肯为了我和孩子迎上林坳的枪口,不知我是不是受了他们的影响,居然也肯为了一个小|杂|种去鬼门关走一遭。
并且很想走回来。
我想看一看小|杂|种长什么样。
可当我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却是闻江潭。他目光闪烁,随即若无其事地摸了摸我的头,问我还疼吗。我望了望瘪下去的肚子,他就笑,说孩子很好,是个男孩子,一会儿就抱过来给我看。
我没想到这只小伙子非但怂,还皱巴巴的特别丑,看一眼就后悔得不行,只能赶紧移开视线。许太医的胆子越来越大,当着他老板面都敢吐槽我,说没见过哪个当妈的连自己孩子都嫌弃。
哼,找机会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小伙子贼能哭,谁抱他都哭,就许太医抱他不哭,还喜欢赖在人家怀里睡觉。每次我抱他都跟杀猪似的嚎,好不容易睡着了我抱会儿,他还醒了,转着眼珠子找许太医。许太医到的时候他已经嚎上了,这奴才还敢骂我手法不对,把我气得不轻。
小伙子没让我长妊娠斑、妊娠纹,看在这份上我试着给他喂奶,结果疼得我想|骂|娘。我看闻江潭雇了不少人,坚决当起了甩手掌柜,享受月嫂服侍及营养月子餐。医生给我开了回奶的药,涨|奶|却有个高峰期,我疼得不行就敷热毛巾。小伙子住我隔壁,通常半夜都很安静,偏偏最近嚎得频繁,我捂着胸口去看,发现闻江潭在给他喂奶粉,许太医再嫌他老板手法不对,也只能耐心纠正。
格格自叹不如,且更安心偷懒。
小伙子开始亲近闻江潭,许太医很有成就感,时常抱着他满屋子转悠,嘴里念念有词“妈妈是个懒妈妈”。
我觉得他真的很烦。
闻江潭的保镖死伤惨重,最终拖住了林坳的同事,成功等到警察包围现场。闻江潭虽捡回一命,林坳的同事也重新被送上法庭,但他们坚决不认罪,还各种反咬,此事便又掀起了一场风波。冯伯伯回首都去料理,小冯伯伯留下来照顾我,有事没事刺闻江潭几句,许太医就负责回怼,也不知是不是暗恋他老板。
许太医坦言,他只是喜欢我的孩子罢了。
“不是每个妈妈都像你这么幸运,能活着跟自己的孩子见面的。”
闻江潭说,许医生有个姐姐,姐夫是国际刑警,卧底毒|窝|被发现,毒|枭|抓走了他姐姐,这个警察仍在执行任务,只能委托同事去救自己的妻子,结果同事为了捣毁|毒|窝,牺牲了他妻子和他尚未出生的孩子。
危师兄就是许太医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