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村花+番外(29)

确实是热闹的,可我偏偏凑不来这样的热闹。我害怕,他们随口的一句“你为什么不回家?”旁人的答案无非是“离家远”“车费贵”,而我的答案却是“我没有家。”——这种不同,是可耻的。

孤独不是我的保护色,而是我的安全感。我讨厌一切能让我的孤独原形毕露的东西,比如热闹。我恨所有团圆的节日,比起什么中秋节大年夜,我宁愿每天都是清明节。

时隔两年半,在大三那年冬天,我终于见到了我爸。说起来,讽刺得很,我能见到我爸,靠得还是我一贯丢人现眼的作风。

我的年

大三是我们法学专业学生最重要的一年,因为那一年我们要准备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因为要花更多的时间准备考试,所以上了大三我就结束了在盛江的实习生涯。

在盛江娱乐这样的公司工作,经常有机会去电视节目做观众。平时忙着打工挣钱,我很少报名做观众。叶凉倒是对这个挺感兴趣的,各种综艺、跨年、比赛,只要能报上名就绝对不会缺席。录影现场不允许拍照,安检查得很严,进场前需要将手机锁在储物箱里。这样一来,叶凉就没办法拍照片发朋友圈了。

但是呢,只要想装逼,办法总还是有的。以至于那段时间,朋友圈经常被叶凉的小作文刷屏,小作文里清一色明晃晃的大人物。左一个哥右一个姐的,仿佛见了人家一面,人家就真跟自己有了什么关系似的。

离职前夕,抱着放松放松的心态,我也做了回观众。老实说,那是一个很庸俗的节目,不信你听名字——《恋爱保卫战》。

《恋爱保卫战》的节目设置很是简单,概括而言就是请那些痴男怨女对着摄像机上台开撕。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有这档节目了。七八年过去了,男主持白了鬓角,女主持长了细纹,唯独节目不忘初心,还是一如既往的俗气。

这档节目的受众大多是工薪阶级的已婚中年妇女,这群忠实的观众里面,就包括我妈。还记得读初中的时候,一到周六晚上九点钟,我妈就搬着一个马扎坐在电视前等节目了。那样子,就像一个等糖吃的小孩子。我总会腆着脸搬上一个马扎坐在她身边,陪她看上一会儿。我妈看到兴头上,有时候会扭头跟我聊上几句。而我所有的等待,就是为了那几句不咸不淡的交谈。那个时候的我们,最像一对母女。如果“温馨”二字真的在我和妈妈之间存在过,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了。

我之所以来看这档节目,或许只是在追思一段已经腐烂的情怀。

我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男女嘉宾做作地相互指责、相互揭短,心里突然很想笑。这么显而易见的蹩脚演技,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果不其然,编导一喊休息,前一秒还撕得起劲儿的男女嘉宾,纷纷偃旗息鼓了。甚至,男嘉宾还毫不避嫌地冲女嘉宾竖了个大拇指。

我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语道:“还没我演得好呢,竖什么大拇指!”

闻言,坐在我边上的一个大哥立马扭头看向我,他打量了我一番,眼神突然亮了亮。那位大哥轻咳一声,淡淡问道:“你好,我是《恋爱保卫战》的一个编导。有没有兴趣做我们下期节目的女嘉宾?”

我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后马上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这个,价钱怎么算的?”

编导大哥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直接,微愣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会根据演员的资质和剧情的复杂程度来开价钱,一般来说,站一场五百块钱左右。”

“五百块钱一场?你以为你请小姐呢?”我收回视线,不再搭话,淡淡地将视线投向台上男女嘉宾的新一轮表演。

那个编导大哥似乎还不死心,目光灼灼地落到我身上。想了想,编导大哥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一直想做一期校花专题的《恋爱保卫战》,一直卡在了选角这一关。您看有没有兴趣?我们节目组是很有诚意的,价钱是一个可变因素。”

“甭跟我谈什么可变不可变?就说能给到多少吧?”我笑了笑,说得坦坦荡荡。——我不感觉谈钱很丢人,买东西都会讨价还价,这件事本质上和买东西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吧,我们打算把校花这个故事做成上下两期节目,这两期节目给你开两千块怎么样?”编导饶有兴趣地盯着我,语气里透着浅浅的志在必得。

做两期节目差不多就是站两天左右,两天挣两千块,这估计是短期内性价比最高的工作了。看来,我的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备考用书终于有着落了。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答道:“价钱勉强可以,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编导跟我谈了谈节目的选题、剧本。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角色是一个校花,负责被骗财骗色。——骗财骗色就骗财骗色吧,这样的剧情,正好我妈爱看。

录制第一期的时候,为了给第二期留个悬念,编导特地安排我戴了面具。本来我还有点紧张,毕竟这么大场面的表演,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戴上面具后就好多了,我对着镜头卖力表演,说到痛处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我这样出彩的表现,自然是合了编导的意,觉得物有所值,频频朝我点头示意。中场休息的时候,对面演渣男那孩子过来找我对词,笑嘻嘻地调侃道:“美女,待会儿悠着点演,你这样演,我上了街会挨打的。”

节目是在周六晚上播出的,播出后,反响热烈。那些被剪切过的精彩片段一度在微博、B站被疯传了一阵,底下的评论清一色是对渣男的讨伐。

其实,节目播出后,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当初接这个节目,除了缺钱以外,我还有另一方面的考量。那就是这个节目的收视率低,一般心智正常的年轻人不会看这样的节目。哪成想,这期怎么偏偏就爆冷红了呢?

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刷微博刷到了这个片段,还随手截了几张图发到了学院的微信群里,吆喝着问,这个女嘉宾好眼熟,是不是我们学院的?此言一出,立即有明眼人出来指认,更有甚者直接贴出了我的姓名班级和联系方式。一时间,我的手机里凭空冒出不少求约求偶遇的人文关怀知识分子,让我不堪其扰。

周二那天,我赶到电视台后台化妆间的时候,编导丧着脸跟我说,这一期的节目录不了了。我不明所以,收视率明明不错啊,为什么不录了?编导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男演员前天被人打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说怎么录?

闻言,我不禁大吃一惊:“哎呦,怎么会被打?伤得很严重吗?”

“断了两根肋骨,你说严重不严重?”编导叹了口气,“哎,早说剧本不能这么写的,这下演过了吧。”

“谁打的呀?抓到人了没?”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继续问道。

“一个外地来的傻逼!现在已经被送到派出所去了,牢狱饭够他吃几天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啊!”编导愤愤然,几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闻言,我也愤愤然——你可以骂人,但为什么前面非要带上“外地”二字呢?编导继续诉苦似的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没好气地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编导从后面追出来,大着嗓子冲我喊道:“哎你这小姑娘脾气怎么这么暴!毕竟一起录过节目,有时间的话看看他,顺便探探口风看下期节目什么时候补上,观众可都等着看呢?台里很看好这期节目,上边说了,录完第二期节目给你们两个发补贴,你们好好合计一下。”

虽说人不是我打的,但毕竟是因为我演得太……生动了,才给这小哥拉了这一波儿仇恨。我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去医院看看是应该的,但是空着手去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我转身理直气壮地问道:“人小哥毕竟是因工负伤,电视台出个果篮不过分吧?”

就这样,我拎着电视台出资的豪华果篮去了医院。到医院,我好说歹说,也没说动小哥。小哥裹得像只木乃伊,可怜兮兮地我在病床上,头摇得像只拨浪鼓,“爱找谁找谁吧!我反正不录了。”

毕竟是个病号伤员,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悻悻而归。

我回到学校,带了课本准备找个教室自习。结果刚走到宿舍门口,就被叶凉堵了回来。她似乎心情不错,笑盈盈地说道,“这是要去哪儿啊?你真是太努力了,好羡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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