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不必如此。”慕恒客气地说道,只是话虽如此说,他却没有去扶叶瑾行。
叶瑾行弯下腰那一瞬间,感觉心底的怒意,似岩浆一般,即将爆发,这怒意,不仅仅是对着找上门的这些人,更是对着林新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今日之后,他不敢想象,以后自己的名声,在文人士子的圈子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虽叶瑾行道了歉,可是钱子岳等人却不买账,毕竟之前叶瑾行可一句话都没说,由着他夫人在那里颠倒黑白找假证据,现在事情都说明白了,才出来装好人,虚伪!
再说了,这流言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叶瑾行的示意下传出的呢?毕竟清平县的人大多仰慕顾兄的才华,只有这个叶瑾行,总说诗词只是小道,言语中对顾兄多有冒犯。
“今天多谢诸位百忙之中,过来给我做见证,现在事情已经说明白了,请大家移步,家里已经准备好酒席,还请大家赏光。”
钱子岳爽朗笑道:“顾兄这话见外了,能到惠文先生府上做客,是我们的荣幸。”
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丝毫不拖泥带水,等到人群散去,叶家堂屋里,只剩下上清村的里正、赤脚大夫和一些后来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
赤脚大夫看了双目无神的林新和,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拂袖而去。
上清村里正今天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微微叹口气,他一直以为,叶瑾行是他们村子崛起的希望,哪成想,竟会出这种事情。
“瑾行啊。”里正啊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说了句:“你这夫人,既多嘴,又妒嫉,可得好好管管了,实在不行,我们村也不是没有休妻的先例。”
虽然今天暴露出来的事情,林新和要背很大的责任,可是叶瑾行的亲娘,角色也不是那么光彩,甚至叶瑾行本人,有没有参与其中,里正也不知道,他能说的,只有一个林氏。
叶瑾行挤出一抹笑:“谢谢里正叔教导。”
里正说完也转身离开,今天他站在这里做见证,其实也挺丢人的,毕竟是他们村理亏,传出了这种事情。
里正走的时候,把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叫散了,最后,堂屋里就剩下了叶家人。
叶瑾行突然转身,一个巴掌又打在林新和脸上。
“瑾行,你也打我?”林新和不可置信地看着叶瑾行,祝氏打他他可以接受,可是叶瑾行,是他喜欢的男人,被叶瑾行打,他首先不是感到脸疼,而是心疼!
叶瑾行冷漠地看着他,无情地说道:“你这个蠢货,你知道你惹下了多大的乱子吗?你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在清平县文人圈子里,就会没有立锥之地吗?你以为这件事情现在就过去了吗?”
他冷哼一声:“没有!今日之事,将会是我一辈子的污点!如果闹大了,罢黜我的功名都是有可能的,你以为别人只会说你吗?就算功名没掉,可以后我考上了举人进士,会不会有人借此生事,也未可知,这件事情毁掉的,是我以后的名声!”
虽然谣言是林新和和祝氏传出去的,可是别人肯定会联想是不是叶瑾行嫉妒顾惠文,才特意安排这一出,要不然只凭林新和的嫉妒,没理由突然出手做这样的事情。
叶瑾行现在不禁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被林新和的说法迷惑,以为可以凭借此事打击慕恒的声誉,结果最后慕恒的声誉还是干净的,可他却沾了一身泥。
林新和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我当时和你说了,你也是同意的。”
祝氏眯着眼睛,真是她的好儿媳妇和好儿子,原来林氏和她儿子说过了,还是瞒着她一人。不愧是千方百计设计也要在一起的有情夫妻。
祝氏今日是真的伤心了,她觉得自己挺明白的,结果她儿子和儿媳妇一直在联手欺瞒她。
儿子是自己的儿子,是她以后的依靠,她没法做什么,可是林新和这个撺掇着儿子和她离心的贱人,以后就走着瞧吧!
第一百零五章
两年后的八月, 明州省省城临阳城聚满了科举后的士子,三年一次的乡试刚刚结束,所有学子都在焦急地等待结果。
慕恒和钱子岳正坐在酒楼包厢里,讨论着本次考试的题目。
这个包厢里都是他们清平县这次来应考的秀才, 足足有十几人。
“我这次来估计就是陪跑的, 按顾兄的实力,想必能收到好消息。”钱子岳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 按照他的实力, 想要中举还是差些火候。
慕恒微微一笑:“钱兄过谦了,谁在乡试面前,也难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钱子岳点头:“这倒是,不过我觉得顾兄你肯定可以的。”
这屋子吵吵闹闹的, 他们二人平时关系比较亲密,凑在角落里说话。
无聊间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钱子岳突然神神秘秘地说道:“顾兄,你可知道, 这次叶瑾行没来考试的事情?”
慕恒疑惑道:“他没来吗?”因为他考试的原因, 容漾早在临阳城买好了房子, 所以他们这次没有跟别的秀才住在一起,倒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当然了。”钱子岳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叶瑾行自从三年前那件事情后,就开始发奋读书,一副闭门不出要苦读的架势,顾兄你大人大量, 没有继续追究那件事,使得他逃过一劫,功名还在。”
说真的,钱子岳自认自己做不到这么心胸宽广,当年那件事情虽然表面上是林氏和祝氏的锅,但许多学子认定叶瑾行才是指使者。可慕恒只是上门说清了事情,接下来却什么都没做。
“当时这事情平平安安地过去了,没想到快到乡试了,竟然有人去知县大人那里告了一状,把这件事情翻了出来,知县大人没有废黜叶瑾行的功名,但是却禁了他两次科举,也就是说,叶瑾行现在只能参加六年后那一届的科举了。”
慕恒沉思道,这个位面的科举制度看来还是有些不同,知县竟然能禁秀才的考试。
“这背后告状的人,何必这么做,就算是叶瑾行不来参加科举,与此人的成绩也无关。”慕恒说道。
钱子岳神秘地说道:“那人就是那个姓文的秀才,他还以为自己做的挺隐秘,其实许多人都有人脉,能打听到是他告的状,不过他告状只是为了私仇,好像是叶瑾行得罪过他。”
慕恒听罢,好半天才想起这个文姓秀才,惊讶叶瑾行竟然得罪了这位真小人。赶在科举之前给人家告黑状,还真是够阴的。
而且,这个知县也有趣,这件事情叶瑾行顶多算是治家不严,属于可罚可不罚之间,一般情况下,除非能永远废黜功名,要不然寻常知县,可能只会训斥几句,因为一个年轻的秀才,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考中进士做官,前途这种东西,是最难预测的。
和钱子岳谈笑一阵儿,今日的场子就散了,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这些秀才们的心情估计不好受。
等慕恒回到临阳城的宅子里,容漾刚刚安排好在这里开分店的事情,这几年,容漾一边买地种药,一边开医馆卖药丸,生意发展得很顺利,当然,那些不顺利的事情,以他的实力,很快就能解决。
“回来了。”容漾喝了一口水,说道。
慕恒到屋里换了身衣服,出来坐在他旁边,拿起容漾的水杯一口饮尽。
容漾见状,戳了他一下:“拿自己的杯子去。”
慕恒不说话,盯着容漾看,那目光怎么看都有点委屈。
容漾:又来这招。
自从到古代当了一家之主,慕神画风怎么有些变了,这小动作层出不穷的,惹不起惹不起。
“你们那些秀才每天聚会,有什么好说的?”容漾撇撇嘴。
慕恒道:“入乡随俗,管他是做什么的,在那里坐着就好,要是不去反而不合群。”
容漾诧异地看慕恒一眼,慕大神竟有这样的觉悟。
“不过我今天还听说了一个消息。”慕恒这才把钱子岳所说的叶瑾行之事告诉了容漾,听得容漾一阵无语。
他无语的不是叶瑾行,而是这个文秀才,自以为告了个匿名状,可搞到最后,谁都知道是他,叶瑾行考不了科举,可这文秀才的名声也臭了。
再说禁考只有六年,按照叶瑾行的才学,六年后大概率是能中的,到时候这文秀才就要担心叶瑾行会不会报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