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苏墨意外,“为什么?”
钱誉应道:“钱家是商家,讲究有人气才能生财,老宅是钱家的根基,老宅里如何都要有人住着。我自幼在家中长大,其实也未觉有何不妥,况且,终究是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我是钱家长子,理应替家中打点。我娘亲自幼在靳家长大,不习惯也有是有的缘由,我爹便带了我娘和弟弟妹妹去了新宅那边住。”
三两句倒也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白苏墨听得认真,他言罢,她问道:“那日后我们呢……”
只是这一句刚出口,剩余的便隐在喉间。
真是恼死个人了!
她怎么会自己主动说到这里的!
钱誉却心情大好,“方才说……日后怎么?”
白苏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才支吾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钱誉便笑,也不戳穿。
流金湖不小。
到了一处,他牵她下了数道台阶,台阶后,竟是一处小台。
小台上可以凭栏,也可亲水。
白苏墨凭栏往下望了望,除了能临水照影,也未见有旁的不同之处,便才笑着回头问他:“钱誉,这里有何特别之处?”
钱誉回眸瞥她:“先前不是说要看我未来夫人吗?这便是。”
白苏墨微顿,既而浅浅笑了起来。
他的手未曾松开,也似道起平常之事一般,波澜不惊。
腊月里,其实天寒,但他的掌心似有柔和的温度,暖意不减。
白苏墨听他道:“娘亲远嫁,我爹自是护着我娘亲的,所以娘亲在老宅里住不习惯,爹便同她一道搬去了新宅……”
言及此处,笑而不语。
白苏墨追问:“所以呢?”
钱誉含笑看她:“所以,日后便看夫人心情,夫人若是觉得尚可落脚,便同我一道留在此处,守着这处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夫人若是住不习惯,我便同夫人一道搬出去。”
白苏墨佯装讶异:“不是说,老宅是钱家的根基,有人住才有财气?”
钱誉风轻云淡道:“那便让钱文搬进来就是。”
钱文是他弟弟。
白苏墨笑不可抑:“方才谁说钱文自幼是在新宅长大的?你若让他搬进来,他可会习惯?”
钱誉认真道:“唔,那是他的事,他若是不习惯,可以再想办法。”
白苏墨实在笑不过:“有兄长如此欺负弟弟的?”
钱誉嘴角扬了扬:“我何曾欺压过他?都是他与钱铭一道欺压我,我不过收取些利息罢了。”
白苏墨倒是怔了怔,她还未见过钱铭。
钱誉似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牵着她的手顺势拽了拽,朗声道:“走,去见钱铭,她也想见见她未来的嫂子。”
言罢,竟真是说走就走。
白苏墨骇然:“钱誉……”
哪有这般随性的!
刚上了台阶,便迎面撞上路过的钱家丫鬟和家丁,丫鬟和家丁见了他二人,先是愣了愣,既而都飞快反应过来赶紧低眉行礼。
目光略有好奇得打量着白苏墨几眼,便是走过了,也能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声。
“少东家身边可是京中哪家小姐?好生面生,似是未见过?”
“这模样生得好生漂亮。”
“可是少东家心仪的姑娘?”
“咱们少东家竟也有心仪姑娘了!”
“少东家能带到府中来的,定是日后的少夫人。”
“生得真好看。”
“同我们少东家登对。”
……
白苏墨竖起耳朵,听得脸色微红。
其实倒不是这两丫鬟的声音真有这般大,况且连一侧的钱誉都没多少反应。
白苏墨便知她是不时连旁人的窃窃私语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方才的,便应是那两个路过丫鬟的悄悄话罢了。
白苏墨心中唏嘘。
只是听到少东家,登对,日后的少夫人几个字,白苏墨又不觉唇边轻抿。
“自己在偷偷笑什么?”身侧,钱誉忽然问她。
白苏墨从思绪中乍醒。
原本在听完方才钱家两个丫鬟的那翻话后,白苏墨的脸就有些微红,而眼下,似是在被人忽得抓了个现行,除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之外,便是脸涨得比早前还要红上几分。
钱誉更起了几分好奇:“苏墨,你方才在出神想什么?”
他是看见她出神了的。
白苏墨咽了口口水,灵机一动,移了话题道:“我是说,今日不去见钱铭了……”
“也是。”她话音刚落,他便接道。
白苏墨意外,抬眸看他。
却见他转眸看向另一侧。
白苏墨顺势看去,一侧的苑落门口,正好题了“南山苑”三个字。
南山苑?
白苏墨记得,先前钱誉似是说起过南山苑是他的寝苑……白苏墨才忽得反应过来,方才有人说要去见钱铭,其实本就是开玩笑的,就是想带她来这里,才故意寻得由头。
白苏墨有些恼火:“钱誉!”
只是话音未落,他脸色已笑开,从身后,蓦地将她打横抱起。
白苏墨一惊,只得揽紧他的后脖颈。
被他这么忽得凌空抱起,她心中砰砰直跳。
“去哪里!”下意识问他。
可刚问完,又满腹悔意。
这个时候问出这句话,未免太过绮丽暧昧了些……
钱誉却笑:“茶室,请白姑娘饮茶。”
茶室?
白苏墨见他笑不可抑模样,方知是又着了他的道,可明知是着了他的道,又不好多说,多说便似是她多想一般。
白苏墨只得咽下一口浊气。
只是真到茶室,他放她下来,“这里便是……”
他才将开口,她却踮起脚尖,狠狠得亲上他的唇瓣,比早前他的亲吻更热烈,也更灼人。
不解恨时,还狠狠咬上了一咬。
钱誉吃痛。
可她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就是要狠狠亲他。
反正颜面都丢了,周遭也没有旁人,今日总是被他这般明里暗里呛来呛去,她也不能认怂了。
她这叫扳回一局!
钱誉只得笑笑,好容易寻了间隙,奈何叹道:“白苏墨……”
她眸间秋水潋滟。
他心间微动,眸色再未有几许清明,伸手揽紧她,忽得将她抵在门后,爱慕而炽热得亲吻。
这吻便不似早前。
她亦在他的温柔和索取中,温软下来。
他睁眼,眼中有浓郁的爱慕之色,声音稍显低沉道:“白姑娘,主动亲吻一个男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看了看他,他话音才落,她又伸手揽上他的后颈,双唇贴上。
钱誉败下阵来,半是恼火,半是奈何叹道:“苏墨,我真是不知该拿你如何……”
白苏墨才觉这一局算是搬回来了。
笑颜盈盈,这才松了双手,环顾了四周,明眸青睐道:“南山苑的景致果真与旁的地方不同。”
终于不是金碧辉煌,或是成片的黄金色。
而是有青竹,有腊梅,典雅而有书香气息。
最难得的,是偶有的财气,如铜钱的石雕,也都因坐落在雅致的景色里,显得浑然天成,又有几分别出心裁,衬托得恰到好处。
果真是花费了许多心思的。
白苏墨便想起钱誉早前说的,靳夫人费了不少周折,也就改造完了一个南山苑,这偌大一个钱府,若要真都改了去,还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
但这南山苑也确实改得巧夺天工。
既有典雅的世家底蕴,又带了几分商家气息,偏偏还浑然天成。
许是此时已无早前生疏,白苏墨说起来都随意了几分。
钱誉听完,便也随意在她脸颊亲了亲,叹道:“那未来的白夫人可还满意?”
白苏墨便笑:“差强人意。”
钱誉也笑笑。
恰好苑外脚步声传来,两人循声望去,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清秀的婢女。
那婢女在苑中福了福身:“少东家,可要奴婢伺候茶水?”
这本是在钱誉苑中伺候茶水的丫鬟,方才见了钱誉带了人来茶室,这才前来。
钱誉笑笑:“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好。”
婢女这才抿唇笑了笑,“那少东家有事再唤奴婢。”言罢,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白苏墨挑眉看了看钱誉。
钱誉叹道:“她名唤阿鹿,是肖唐的表妹,也是肖唐的未婚妻……”
意思是她这醋吃得没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