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处, 苏晋元已是忍不住了!
只是梅老太太再,苏晋元只能朝那中年男子喝道:“说话仔细些。”
便是聋子也听出他话中的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苏晋元已是极力忍耐了。
那中年男子闻言笑得更欢:“哟,老夫人见谅,我们鲁家的人啊,向来说话都直。”
言外之意,无非是说便是梅老夫人真是姑奶奶的女儿,她也不姓鲁。
这番话一落,梅老太太脸上都浮了些许怒色。
那中年男子又接着道:“所以您说说,当年姑奶奶都这般决绝了,后来便果真没有再回来过,一转眼啊,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姑奶奶也一直没个消息什么的,也不知姑奶奶这一脉有什么人。您说今儿个忽然来了一人到我鲁家,说是姑奶奶的女儿,也指不定是想冒充个什么亲戚的来我鲁家捞些钱财!老夫人,您是不知晓啊,我们鲁家多遭人记挂,就这样,没事就有人来说是鲁家的一支,可我们上哪儿知人去?老夫人您说可是?”
言罢,又轻飘打量了梅老太太和苏晋元一眼,目光又落在了白苏墨身上,一双不老实的眼睛微微勾了勾,继续道:“再说了,老夫人,您说您是从苍月国中来的?可这路程真不近呢,近来路上流寇又多,还不怎么太平,也不见您身边有侍从一道,您这一路是怎么来的?”
中年男子言罢,放下茶杯,幽幽道:“虽不知老夫人是从何处得知我家姑奶奶的事,可应是也没多少见识,自然也就没怎么想清楚苍月到燕韩京中要多久?这可不是随意能唬人的。”
语气趾高气昂,又透着鄙夷。
便是说他们三人是骗子!
白苏墨脸色微沉,果真苏晋元耐不住了,当下便上前:“仔细你的嘴!”
那中年男子身后应是他的儿子,见苏晋元上前一步,这年轻男子便来了气势:“你谁呀!这么不守规矩!可知这是我们鲁府,胆敢在我鲁府撒野!”
苏晋元伸手就要抚上手中的配件教训这嘴欠之人,梅老太太却忽然开口:“晋元!”
声音里带着愠怒,应是呵斥他。
实则,应是冲着对面的鲁式父子去的。
苏晋元没敢吱声,祖母还在,还有他出头的道理,可苏晋元心中实在过不去这气。
祖母日盼夜盘的鲁府,就这幅模样?
那中年男子却笑道:“还是老夫人知礼数。“
言罢,父子二人都笑了笑,那目光好似在看对面三人如何演戏一般!
梅老太太郑重道:“千里迢迢,我老婆子一个,也是想见见母亲的家人,不知家中可有老人在?”
梅老太太也是不想同这两人再说下去了,这便表明了来意,我是来见你家中长辈的。
苏晋元心中微叹,还是祖母稳妥。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可便是苏晋元都如此想了,对面的父子俩却相视一笑,儿子阴阳怪气道:“家中老人自是在的,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见的。毕竟我们鲁家也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
话音未落,脸上阴阳怪气的笑容还没落,就见梅老太太在身侧刘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冷冷道:“既然家中长辈不在,也就罢了。”
梅老太太起身,白苏墨和苏晋元也紧跟着上前一步。
这便是连外祖母(祖母)都看不下去了。
鲁家父子应是没料到!
竟被梅老太太这气势更唬懵住了。
可须臾,父子二人又对视一眼,果真是个假货,见讨不得好处便要走了,临走前还装得有模有样的。
梅老太太哪里管这鲁家父子二人?
当下示意刘嬷嬷搀着往偏厅外走,苏晋元和白苏墨也不留步。
“等等。”身后却是这中年男子的声音,明显是想唤住几人。
见梅老太太没有停下,这中年男子扯高了声音:“老太太,您身边这姑娘倒是生得貌美,若是手头不怎么宽裕,不如……”
话音未落,“找死是不是!!!”
苏晋元已赫然转身,拔剑!
剑身出鞘,寒光一闪,就临在眼前。
顿时,这父子二人都被吓到,尤其是这儿子吓得一屁股坐了下来。
苏家在远洲是何等样的人家!
梅家在朝郡是何等样的人家!!
国公府在苍月是何等样的人家!!!
容他二人这般猖狂?!
而这父子二人明显都被吓蒙了,不敢再造次。
梅老太太拢紧了眉头,沉声道:“鲁家子孙都是这幅模样,何愁不没落!走。”言罢,重重甩了甩衣袖,由刘嬷嬷搀扶着离开。
苏晋元也才收剑,同白苏墨一道离开。
而这鲁家父子二人才舒了口大气,摸摸额头,都是惊出了一头冷汗。
哪里来的悍匪!
真当是欺人太甚了!!!
……
出了鲁家,上了马车,一直到马车驶离鲁府,梅老太太的脸色都不好看。
苏晋元也未骑马了,同梅老太太和白苏墨一道在马车中共乘。
同坐车中,是怕梅老太太气倒!
可鲁家毕竟是梅老太太母亲的娘家,就是再不好,除了梅老太太,旁人也没有立场乱说。
眼下,白苏墨和苏晋元都没有吱声。
刘嬷嬷已许久未曾见过梅老太太这般脸色了,也不好开口。
此番出来本是想着拜访鲁家的,护卫也只带了两人,方才还未让跟着入府,可千想万想,谁会想到鲁家竟是这样的人家!
可苏晋元和白苏墨心中纵使再气,也气不过梅老太太。
这最恼怒失望的人应当是梅老太太。
白苏墨和苏晋元四目相视,又都缄默了。
马车一路从鲁府向驿馆驶回。
来的时候便觉这段路不短,眼下,只觉更为漫长。
马车中气氛沉闷,便是苏晋元都不好开口。
……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喧闹起来,应是行到了闹市区附近。
苏晋元也不敢去掀帘栊。
可就在此时,忽然闻得周遭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便是马车骤然停下。
马车在行进过程中骤然停下是极其危险的事,不仅马匹容易受惊,马车容易不受控制,便尤其容易伤人。
梅老太太先前便在出神,当下,更没料得马车会骤停,也没抓牢,霎时就往马车外滑去!
幸得苏晋元眼疾手快。
白苏墨却撞到了左肩,撞得很有些疼,但注意力却是在梅老太太这里:“外祖母!“
梅老太太被苏晋元扶住倒是无事,只是不知马车外发生了何事,会让车夫这么骤停马车。这车夫也是苏府的老人了,知晓梅老太太在里头,也从来稳妥,不应当会无缘无故如此。
料想刚才那阵马蹄声,苏晋元心头垫了垫,朝白苏墨和刘嬷嬷道:“照看好祖母,我去看看。“
白苏墨颔首。
苏晋元撩起帘栊的同时,马车外正好有叫喊声传来,白苏墨恰好瞥见是方才鲁府那对父子中的儿子。
白苏墨峨眉微蹙,撵来了?
苏晋元心头同样诧异。
只是苏晋元尚且还未开口,那鲁家的年轻子弟便又开始叫嚣:“方才竟险些被你们唬了去,竟擅闯我鲁家民宅,还妄图行凶!”
那鲁家子弟一脸穷凶极恶模样,身后跟着十余二十个家丁模样,说话时底气也足了,全然不似先前吓怕的模样。
这是闹市区。
原本当街拦下一辆马车已够引人注目,更何况那人先前口中的擅闯民宅,鲁家,妄图行凶之类的字眼,周围立即有人驻足观望,稍许,便围了整整几圈的人,皆是对苏晋元指指点点。
苏晋元恼火:“你还要脸吗?”
周围哪里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模样,应是鲁家在理,那鲁家子弟得了众人支持,便更来了气势,高声道:“竟然冒充我家姑奶奶,想来府上图谋不轨,还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不送你们去报关还真当我们鲁家好欺负。”
言罢,手一挥:“来人呀,统统逮了报关去!”
十余二十个家丁同时应是,气势恢宏。
苏晋元身后就只跟了随行的两个侍卫,其实都不是苏府的侍卫,而是于蓝和国公府的领一个侍从,是同白苏墨一道前来的。
国公府的侍卫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哪里惧怕眼前的那十余二十个乌合之众,便是于蓝一人都可以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