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17)

作者:求之不得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齐润叫了苑中小厮一道,将褚逢程送去了骄兰苑的屋中休息。

骄兰苑同清然苑离得近。

早前白苏墨外祖父家的亲戚来,也多是在骄兰苑暂住。

褚公子是国公爷眼中的红人,更怕是未来的姑爷,齐润不敢怠慢。

好在这褚公子虽然醉得不省人事,却没有旁的幺蛾子。

伺候褚逢程睡下,齐润便来复命,褚公子酒醉后尚且自制,没有旁的花花肠子。

宁国公颔首,又让齐润亲自去一趟驿馆给褚将军送信,说他今日同褚逢程饮多了酒,他许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饮酒过了,怕褚逢程路上见风折腾,让褚逢程翌日酒醒了再回。

齐润一一记下,而后匆匆出府。

白苏墨心底澄澈。

褚逢程在爷爷这里的最后一关,只怕也过了。

爷爷这般喜欢褚逢程,只要爷爷一句话,褚逢程哪里从京中走得了?

还是褚逢程打从一开始,心中便清楚?

白苏墨垂眸。

爷爷说他好,顾淼儿说他好,就连她也都觉得褚逢程好……

这京中想着投爷爷所好的人不少,但想在爷爷慧眼下博得好感,又不谄媚更是少之又少。爷爷喜欢的便是正直,果敢,有大家风度,却又不失气度的年轻后辈。

爷爷便很喜欢顾阅,从不特意讨他欢喜,却是京中这一辈中的翘楚。

爷爷常说顾阅的性子和才能若是在军中,必定有一番作为。

可顾侍郎不希望顾阅从军。

爷爷私下愤愤过,误子,误国。

可终究是顾家的家事,爷爷只是惋惜,却并不干涉。

而褚逢程的出现,便极符合爷爷心中对京中晚生后辈的要求,自然而然,也就符合了爷爷对未来孙夫婿的要求。

他的孙女婿要在军中历练过,要是征战沙场,顶天立地,血气方刚的男儿。

亦如她已经过世的爹。

白苏墨心知肚明,心中不忍拆穿。

国公府向来冷清,便是如今四下掌灯,流知还是拎了灯笼在前面照亮。灯笼摇摇晃晃,投下的影子也深浅不一,忽长护短,便似白苏墨眼下的心思这般飘忽不定。

褚逢程真是如此恰到好处,处处都合爷爷心意?也正好都遇到合适的时机表露在她和爷爷面前?亦或是……这人极其懂得拿捏,处处投爷爷所好,投她所好,投她周遭之人所好?

如若是,褚逢程这人便是步步为营,心思该有多深?

从月华苑到清然苑路途不短,白苏墨思绪未曾断过。

从爷爷当初提起让她见褚逢程此人,她并未上心,但在大厅中见到褚逢程时,发现褚逢程也一脸奈何,她想应是遇到同命相连的人了。而后,褚逢程有意无意提及需安抚褚将军的情绪,又与她安抚爷爷情绪相同,二人自然而然拉近了距离。他提及心中白月光,她觉得他是重情义的人,并且接近她并无旁的目的,她便也愿意同他一处,而后那句“苏墨,你便是光”也确实曾触及她心头。

她见褚逢程不过几日,但在爷爷看来褚逢程已非她的良配莫属。

白苏墨眉间一丝清明,忽然想起来,仿佛褚逢程也是头一个,她在见过之后,却未主动同爷爷说起过她不喜同这人在一处的。

白苏墨忽然驻足。

难道,从一开始褚逢程赌得便是爷爷对他的喜欢,和她对他也并不排斥?

第17章 檀木香

思绪间,已行至清然苑中。

白苏墨敛起目光。

她惯来不常以极差的预期揣度旁人心思,对褚逢程便也是。

她宁肯相信他是那个一心守着心中星辰暖阳,低调而专情的男子,一个值得信赖和相处的朋友,而非一个心思缜密,又处处隐藏了心机的人。

愿她魔怔。

入了内屋,尹玉和胭脂打了水来给她简单洗漱,缈言去铺床。

洗漱过够,尹玉和胭脂又伺候她更衣入睡。

白苏墨疑惑:“今日怎么不见宝澶?”

这苑中平素就属宝澶最闹腾,她说个不停,自己就得定睛看个不停,今日不见宝澶,好似都不习惯了一般。

尹玉应道:“宝澶姐姐的外祖母似是病了,听说用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国公爷昨日让宝澶姐姐回家中呆几日,这几日怕是都不会来了。”

白苏墨想起宝澶的外祖母身子一直不太好,似是也有些年头了,她也听说过。

流知时常替宝澶当值,便是宝澶要回家照看外祖母的缘故。

“只是,”尹玉看了她一眼,悄声道:“听说这回,大夫是说宝澶姐姐的外祖母应当熬不过去了,宝澶姐姐怕是回去陪最后一程的……”

白苏墨微顿。

“胭脂,去唤流知来。”白苏墨吩咐。

胭脂应好。

片刻,流知便来了屋中,白苏墨已换好入睡衣裳。

“小姐唤我?”流知福了福身。

白苏墨问道:“宝澶的外祖母可是在涪县?”涪县就在京城以西几十里处,从京中过去马车要一天。

流知想了想,点头,似是早前听宝澶说起过。宝澶素来贪嘴,上次说想吃自己外祖母做的肘子肉了,小姐便给了她三日假,来回涪县的路上花两日,家中呆了一日,果真是只吃了一日肘子就回来了,其实是想念外祖母了。

宝澶的娘亲曾是国公夫人生前的管事妈妈,宝澶的爹也是国公爷早前身边的小厮,宝澶打小便是外祖母照顾的,感情自然亲厚。

白苏墨道:“你从苑中挑两个能干的老妈子和小丫鬟,让缈言带着她们一道去一趟涪县,看看宝澶家中有什么可以帮衬的。若是宝澶的外祖母真撑不过,去了,也好帮忙料理之后的事情。别看宝澶终日大大咧咧的,她同她外祖母感情深厚,这种时候最是不好受。我看缈言年纪同她相仿,她二人平日里也要好,你让缈言去一趟涪县陪她,她若心中难过,也好有人可以诉一诉。”

流知笑笑:“知晓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白苏墨颔首。

“对了,那辆马车呢?”白苏墨忽然想起。

流知似是怔了怔,片刻,才想起白苏墨说的何事:“钱公子似是没准备将马车要回去,当时走得急急忙忙,连落脚的地方也没留下,便是我们想还也没处还去。奴婢让盘子先将马车暂放在马厩那边了,若是今后有人来问,便还去,若是无人问津,等一两月便让马厩那边自行处理了。”

白苏墨点头。

那辆马车应当只是租来的,从钱誉轻松给赵十三支招还账的模样来看,钱家至少家中殷实,哪里会介意一辆租来的马车?

应当也不会再要回去。

白苏墨不多问了。

只是流知转身,她又道:“那马车里早前那摞书呢?”

流知道:“奴婢让平燕一道收起来了,若是有人来取,便一并送回。”

白苏墨又点了点头,朝流知道:“我早前在马车上看过那些书,上面的批注有几分意思,你让平燕拿过来,我正好睡前翻翻。”

小姐睡前本就有看书的习惯,所以床头也时常留了盏灯。

流知并未多想,应了声好。

等稍许,平燕和胭脂两人将盒子搬来。

满满都是些书,看着都有些沉。

《西秦记事》这本她已粗略看过,《长风记》却是可以翻翻,白苏墨顺势拿出,盒子夹缝处正好落出一物。

白苏墨拾起,竟是早前那串檀木香佛珠。

佛珠的坠子上还刻了个“誉”字。

白苏墨握在手中,想起白日里,钱誉看到她时眼中那股子厌恶和烦躁,她虽听不见,却哪里会看错?

似是能避多远便想避多远。

她又忽得想起他衣领半敞,扯了扯衣领,汗水流入衣间的模样。

似是说不尽的慵懒,诱惑……

她心中忽得砰砰跳跳。

脸微微似火烧一般。

早前哪里见过男子这般模样?

她竟会偷偷打量人家?

白苏墨微微咬唇,她爷爷是定国公,身世显赫。她虽自幼听不见,但相貌和性子在京中都算出众的。过往在京中各个都将她放在手心捧着,她不知这个素未蒙面的钱誉为何对她讳莫如深?

这马车和一箱子书,他未必放在眼里会来要回,可这串檀木香佛珠,上面的味道都已磨得只剩清淡,应是他常带在身边之物。

出门在外,求得是平安,这串檀木香佛珠他可会放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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