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达到峰值有什么用?”杜彧盯着他眯了眯眼,颇有些危险的意味,几秒后才重新揣起了口袋,“走吧。”
男朋友都发话了,自己自然只能听着。陆寅柯顺从地跟他一起向出口走去,只是在快走出众人视线范围时冷冷一瞥望回了平台,挟了七分警告和三分审视。
“杜彧同志,你居然跟别的女人结婚了,那我怎么办?”
夜已经有些深了,道路上没什么人。他们本来聊的是星期天的安排,但走到半路,陆寅柯却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那是剧情需要,是李侠又不是我,你瞎醋个什么劲。”杜彧白他一眼。
“还好你以后不做演员,你要是演员天天逢场作戏我可得担心死。”陆寅柯兀自感叹道,“你既然演了电报员,那你知道88在摩尔斯电码里是love and kisses的意思吗?”
“我知道。”杜彧的回答脱口而出,与此同时还微微蹙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嘀咕了起来,“好像有谁跟我说过……”
“咳咳咳……”
陆寅柯不知怎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几秒还不见停。杜彧连忙用手给他顺气,还从他包里拿出矿泉水递给了他,声音略微担忧,“受凉了?”
陆寅柯接过水,开瓶灌下去一半,才慌里慌张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有絮飘到喉咙里了。”
笑话,这话就是“我好帅”说的,他要再不分散下注意力,自己就要掉马了。这当初纯粹的骚话没想到杜彧到现在都记得,要是杜彧知道自己披着马甲把他兜得团团转,还不得当即就跟他分咯。
“哦对对对,你等会儿,我有个东西要给你。”他手忙脚乱把矿泉水瓶扔进背包,又伸手进去,从包里摸出个玻璃质感的小瓶子,宝贝一样塞进了杜彧手里,“你看看。”
杜彧借着灯光拔开橡木瓶塞往里看了看,是一罐子纸星星。
“你叠的?”他有些讶异。
“嘿嘿,是啊,你跟我闹别扭那段时间折的。本来想叫小韩连着一并送给你,但又怕被你砸了,干脆先留着了。”他有些赧然地应道,“虽然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我也会把它扔了,但还是觉得亲手给你更有意义一点。”
“唉我是真不会折这个破玩意儿,当初在支教的时候就不会,陆筱鸥当时还教我叠了个玫瑰,也没记住,只能给你这个了。”
“本来想给你折九百九十九颗的,但这个瓶子太小了,我技术又差,就先放了你生日那数,一百三十颗。”
“但你别急,剩下的八百六十九颗我铁定还你。我都想好了,每个月还你一颗,持续七十二年……”他掰着指头算了算,“如果我能活到九十几岁的话。”
“哎不过,活不到也没关系。就算活不到,我最后肯定也能赶在临死前给你叠好,除非……”
“陆寅柯。”
杜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破碎,不似平时一般镇定。但他喊完后却又迟迟不语,或许也只是想单纯打断些什么。
陆寅柯也安静下来了,陪他一同沉默了几秒,这才又开口说了起来。他的声音放缓了,又隐约有些沉闷,就像是在穿过一片浓稠潮湿的雾气。
“我有很多颜色的纸条,我给自己定了一个规定,不同心情下要用不同颜色的纸条折。譬如红色代表我在开心,蓝色代表我在伤心,黄色代表我在愧疚,橙色代表我在愤怒,而粉色……代表我在想你。”
杜彧闻言,随即把玻璃瓶举到灯光下照了照,陆寅柯的声音同光线一起折射进他的不同感官里。
“后来我发现,几乎一整瓶都是同一种颜色。”
是啊,粉色。
他发现了。
偶尔能摇出一两颗黄色的星星,但其他却根本没有。
“我以前觉得折这个东西很无聊,吃力不讨好。也收过许多,扔掉过许多。但当我真正开始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却发现折这些的目的并不在于让对方收到,也不在于表达忠贞和情深,而是更自私一些的东西——我分散了我的思念。”
“我在想你,是啊,我是在想你。但当我折起这些东西,我会感觉我的情感似乎有了寄托,化成了实质,于是我便会好受许多。”他顿了顿,视线映进杜彧墨石般明亮而认真的眼眸里,那双眼睛是如此专注地注视着他,似乎这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任何人。
突然有点尴尬,厚脸皮将军兼专业骗自己演员陆寅柯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嗐,跟你说这些干嘛,反正现在我已经抱得美人归了,以前那些窝囊事就让它过去吧。但我折得真的不好,你不许嘲笑我啊!”
“不想笑就别笑吧,那么为难自己干什么呢?”
杜彧叹着气摇起头,把瓶子稳稳握在掌心里,两臂环过陆寅柯的背部温柔地拥抱了他。
他的下巴只能够到陆寅柯肩膀的高度,呼出的气流升不进耳朵,只能在脖颈处打转。他于是略微仰起头,又转过一个角度,这才好不容易蹭上了他的耳朵。
他开口,嗓音太过柔软,就像一块吸了水海绵,挤不尽的都是宠溺。
“我很喜欢,谢谢。”
作话:
这个舞台剧是今年一档叫《故事里的中国》节目的开篇,胡歌和刘涛饰演主角,时间不长,很感人,有兴趣可以搜一搜
第54章 奶茶
周日上午九点不到,陆寅柯就兴冲冲地来到了杜彧宿舍楼下。他发了条微信让杜彧下楼,暗暗骄傲主动迎接是具有男友力的体现,却没曾想收到了杜彧回复过来的一个问号,外加上一句“我已经在图书馆了,你到图书馆我再下来”的应答。
是,杜彧是爱学习不假,这他也知道。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他们大喜——!
不是,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啊!这样他都能心安理得坐进图书馆?自己昨晚好歹也失眠了十分钟呢。
虽然昨天确实是他自己没说清楚,只留了一句“我明天九点接你”做底子,但把人从图书馆接出来,多少还是过分了点吧?搞得他好像存心不让人学习一样。
“我看啊你还真是为了学习什么都做得出来,躲避男朋友也一套一套的。你说你又不准备读研,还这么拼命干嘛?”
他们直接打车打到了学区附近的一家综合商场,一过去就直奔了影院。
“我习惯了,你管我?”杜彧一边不甘示弱地反嗤,一边从陆寅柯手里接过影票。
因为看电影本就是陆寅柯提出的,票也是他买的,杜彧听说是悬疑片也就没大在意,直到坐在候影区扫过票上《午夜列车》四个黑体字才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是……恐怖片?”他拧起眉头,“你不说是悬疑的吗?”
陆寅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挑衅道:“悬疑恐怖片,没错啊。怎么?又不敢了?”
杜彧下意识咬起嘴唇,平静中带了点恼怒地瞪视了陆寅柯一眼。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上次游乐园鬼屋的经历让他手里落下了把柄,现在又反过来戏弄自己了。
“谁不敢了?”杜彧敛神,一本正经道,“我党向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我不相信,自然也不会怕。”
“厉害啊杜彧,我虽然知道你不会承认,但没想到你竟然搬出这个理由,在下佩服。”陆寅柯哑然失笑,“吃不吃爆米花?”
“不。”杜彧冷嘲他,“看恐怖片吃爆米花?你也挺有闲情逸致的。”
“哎,你这话又不对了啊,吃不吃和买不买是两码事。吃不吃是个人选择,买不买是人生态度。”陆寅柯正儿八经地纠正他,“但你既然不吃,我今天的人生态度就是实用主义。”
杜彧剜他一眼:“废话一箩筐,你除了说废话还会干点别的吗?”
“当然会啊,我还会干你……想让我干的事情。”他明媚地笑笑,状似天真地问道,“但不知道玉玉哥哥什么时候能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呢?”
这话说得实在太露骨,杜彧虽然想法设法努力平复着躁动的心跳,耳尖却还是一点点充起了血,就像在瓷白的皮肤上抹了朱砂。
但他没办法,他当然知道陆寅柯在说什么,但他没办法阻止他的话语和遐想,就像他没法阻止时机成熟时事情必然的发生一样,也像他无法克制自己血液极速的奔流一样。
他知道陆寅柯在想什么,他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