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番外(5)

作者:奉旨填词柳三辩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终于演算完一题,心满意足地翻书对起答案,等注意力再回到草稿纸上时,突然发现一张新的纸覆盖在了原来洋洋洒洒一大串的数字上。纸的中间是一个用红蓝黑三色水笔共同写成的大大的“嗨”。

杜彧心下一跳,当即警觉地顺着右侧看去。

先是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晃眼的白底上密密麻麻排布着各种字符;然后是一双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正极有节奏地敲击着玻璃键盘;最后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鼻梁上架了副无框眼镜,看着挺斯文,就是眉毛上的斜疤破坏了才营造出的精英气质。

杜彧瞥了眼那人键盘上翻飞的手指,再看看手中花里胡哨的纸条,默默在心里骂了句假忙。

这人他有段时间没见了,现在出现在他旁边也不知是纯属巧合还是蓄谋已久。

杜彧吸取教训不去理会,把纸翻了个面继续算题,暗自思索着换座位的必要性。

或许是看到了杜彧对自己的漠视也或许是真忙,陆寅柯接下来竟然一直乖乖敲着键盘,没有再做出任何打扰到旁边人学习的举动。

直到杜彧放下笔拿起手机,他才摘下眼镜伸手拍了他的胳膊,用嘴无声摆起口型:

“吃饭吗?”

“你竟然没有拒绝跟我一起吃饭……啊我真是好感动,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陆寅柯一从图书馆出来就原形毕露,“我跟你出来是不是还得打把伞?你这细皮嫩肉的,我都怕你被晒黑了。”

“我又不是女人。”杜彧冷着一张脸,他就知道遇见这家伙肯定没好事。

“但是好热啊!N市也太热了吧!这夏天要怎么过?”

听着陆寅柯叽叽喳喳的聒噪杜彧觉得自己好像更热了,这人肯定是除了说话没有别的呼吸方式。

“杜主席你是本地人吗?”他问。

“嗯。”杜彧勉强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这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是本地人!以后经常串门啊!”

谁跟你串门,杜彧加快了脚步。

“对了,马上都大三了,杜主席有没有想过保研保去哪儿?你这成绩去T大也绰绰有余了吧。”那人长腿一迈紧跟上来。

杜彧抬抬眼,他突然觉得陆寅柯说得对,这里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从陆地到天空就是一个巨型蒸笼,而他们都要被闷死在里面。

他张口,声音因为缺水有些干涩:“我不读研,我直接工作。”

陆寅柯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默了几秒才又慢慢开口:“出乎意料啊……明明连我这种伪君子都不想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呢。”

他斜眼瞥见杜彧颈后一层晶亮的薄汗,看上去细腻又滑润,摸上去应该也是温和的,或许还会有些烫手。

他脚步有片刻的停顿,是在路边发现一只打着盹的漂亮野猫的那种停顿,心里想着这鬼天气确实是有点热过头了。

杜彧懒得再回答他,他今天说得已经够多了。

“不是吧大主席,您每天就吃这个?”陆寅柯人未坐声先到。

杜彧皱眉,这人属乌鸦的?什么事都管,好吵。

“您这是出生什么寒门?我猜猜,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还拖着一个年幼的弟弟,全家住在天桥下的过道里?”

他嘴上冒犯着,手上却不停。

左挑挑右拣拣终于看上了一块肉质鲜嫩色泽饱满的糖醋排骨,他搛着它犹豫片刻,终于放进了杜彧的餐盘。

“来,给你一块,上好的糖醋排骨!哎,我真是个大好人。”

杜彧食不言寝不语,默默塞着白饭。听到陆寅柯用玩笑话讲出的大半真相也并没太大不悦,只是在盘里多出一块肉时蜻蜓点水般抬眼看了他。

那人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嚼东西时一动一动的,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那是种看上去无忧无虑而又盲目的幸福,或许生来就泡在蜜罐子里。

他重新低下头。

杜彧最后吃光了自己盘里所有的菜,唯独那块一看就令人垂涎三尺的排骨在陆寅柯的长吁短叹中,孤零零地被食堂阿姨倒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他就换了座位,每天都不再固定,直到考试结束。

作话:

杜彧:我去接客了

陆寅柯:你再说一遍我打断你的腿

杜彧:我去接客了

陆寅柯:你有本事再说10000遍?

杜彧:滚

第5章 醉酒

——我最近有一个喜欢的人,我之前一直觉得他好像也喜欢我,就是上课啊之类的偶尔会朝我这个方向看什么的,我还特自负地以为是双向暗恋。直到前几天他在朋友圈里官宣,我才发现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最重要的是,我连他微信都不敢加,这消息还是我朋友告诉我的,讽刺吧。

——首先我希望你不要太过悲伤,如果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那就祝福他吧。其次我希望你能珍藏这段酸涩的回忆,因为你的情感会在今后的人生中逐渐淡漠。所以不论是一时的悸动还是真切的沉沦,都值得被怀念。最后别灰心,他并不是你要找的人。只要耐心等待,终有一日你爱并且爱你的人会向你飞奔而来。

**

凉爽的房间里,黄海鑫趴在床上伸出一只胳膊百无聊赖地左右晃荡着。

“我说杜彧,你真不跟我们去喝两杯?好不容易熬过期末了啊!给个面子,我们请你!”

杜彧正把叠好的衣服朝一只磨了边的破旧行李箱里塞,“不用,你们去吧。杜悠马上高三了,我答应多回去陪陪她。”

“就一个晚上!你明天再走呗,你看现在外面阳光多烈啊。”黄海鑫嘟囔道,“再说了,你过几天还要去支教呢,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她。”

“正是因为没时间才要挤时间,多陪一天是一天。”杜彧还是摇头,固执得像头牛。

“好吧好吧,知道你除了妹妹谁都不爱。”黄海鑫神情恹恹地翻了个身,若有所思地对着墙壁哑声哼唱起来。

“我爱的人,他已有了爱人,从他们的眼神,说明了我不可能……”

“难听。”杜彧重重合上行李箱,自动屏蔽了这磨人的讨伐声。

他推开门走向阳台。

斑驳的玻璃已抵挡不住七月的蝉鸣,远处的教学楼依稀传来熟悉却又陌生的响铃,盛夏里空调的冷凝水掉落在下方的草地上,嘀嘀嗒嗒的,像雨。

阳光穿过纱窗投射出一片模模糊糊的剪影,空气中微小的尘埃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片这明亮的光束里,神秘又恣意。

他退回宿舍,阵阵凉气驱散了才攀上他躯体的灼热。

尽管他知道自己不能贪恋这份舒适,却依旧在风口站了许久。

为了方便杜悠上学,杜彧在市区租了个十来平米的房间,在三层小别墅的一楼,对户主来说四舍五入只算个地下室。

别墅的户主是农村出生,靠着自主创业硬生生闯出了一番名堂,时常碰壁,也是从小苦出来的。

杜彧失去双亲那阵子曾去过他的店,找到他后劈头就问收不收童工。他当时虽然坚决回绝了那个才十岁出头的少年,却不由因这孩子透亮而倔强的双眼问起了个中缘由。

在得知他们的遭遇后,他当即决定把空出来的房间租给他们,不但每个月只象征性地收一百租金,还时常喊兄妹俩与他们一同吃饭。

户主家有个儿子,叫崔南哲,比杜悠大两岁,因为平时在外地上学不能经常回家,于是两个空巢中年人越发把杜悠当作亲生女儿般看待,动辄就带她一起出去玩。

虽然杜彧教育了她很多次不要随意接受恩主的好意,但杜悠偶尔仍会乱收东西。不过杜彧知道自家妹妹确实讨喜,户主夫妇看杜悠的眼神也的确慈爱。再加上杜悠隔三差五帮人家烧个饭拖个地,自己也会买点补品送回去,总体上倒也无可厚非。

而且说实话,杜彧也舍不得让他妹妹一直住在闭塞而缺爱的环境里。一想到小小的杜悠总是牵着他的手,乖巧地跟在他身后,杜彧的心就像发炎的创口,酸涩胀痛。

他拖着箱子打开灯,又跨过床垫打开窗。

从学校出来已经是傍晚,回这里大约要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杜彧把头探出窗口看着天色,估摸着也是时候去接杜悠下晚自习了。

她看到自己应该会很惊喜吧,想到这里他不由轻声哼唱了两句,但这清澈的歌声在出门后便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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