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往往挂着这种名头的人,多半是个骗子,抬眼再看公输云闲,不由流露出质疑之色。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湘湘他们家也是干这个的,只不过他们是一个大家族,仗着人多势众,生意自然比我好。”公输云闲弹了弹烟灰,自嘲地跟他解释。
“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们?”程亦早就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过于随便,根本不是初次相识应有的举止。
“你难道从来没有察觉到,自己遗忘了一些事情吗?”公输云闲挑眉轻笑,他就不信,像程亦这么精明的男人,会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劲。
程亦突然沉默不语,一个月前,他在家一觉醒来,就看到床前站着姜维和谢青柠,两人说他不小心摔倒在路边,多亏被好心人发现。
可是自此之后他总是感到空落落的,好像遗忘了一些事情,尤其是梦中的那个倩影,那一声声呼唤,令他心神不宁。
他一度怀疑摔坏了脑子,还瞒着姜维独自去了医院,在脑外科做了几项检查,医生也诊断不出是什么病,只是推测他或许受了外在的刺激,才会做奇怪的梦。
但自从前几天见到谭湘,她酒醉主动抱上他的那一刻,程亦空洞的心好像瞬间就被填满,不知为什么,就把她当成梦中的那道倩影。
直到今天见到她手腕上的那串雪巴珠,他更加肯定她与自己的关系非同一般,但周边的人,无论是谢青柠还是谭湘本人,都在极力否则这一点,这更加激起他的好奇心,想找出事情的真相。
“她手上戴的那串雪巴珠,是我在拉萨买的,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若说我以前并不认识她,怎么会送她这个东西,她还时刻戴在身边?”如果说之前他还是胡思乱想,可当他看到谭湘手上那串雪巴珠时,就敏锐地意识到两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怎么,你还怀疑是湘湘偷了你的珠子?”公输云闲存心曲解他的意思,那串珠子他有点映象,好像自从认识谭湘起,她就一直戴在手腕上,原来竟是程亦送的。
“当然不是。前一阵我摔伤了脑子,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程亦不理会他的挑衅,只想从他口中问出真相,“我只是想跟你确认,我跟谭小姐究竟什么关系?”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湘湘。”公输云闲吐了个烟圈,就将烟掐灭扔在地上,一脸得意,“不过据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告诉你真相。”
“你不是也一样?”程亦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冷哼一声。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公输云闲故作神秘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如果你能爱上湘湘,你就可以找回你遗忘的一切。”说完他愉悦地一笑,转身回了诊所。
这句话令程亦心中一震,爱上谭湘?
在他现存的记忆中,他好像并没有真心爱过什么女人。年少轻狂时,曾经在美国那边胡搞过一阵,后来去中东地区反恐作战开始修身养性。等回到中国,本想找青梅竹马找回儿时的感情,却发现姜维爱上了青柠。从此他就暂时断了谈恋爱的心思,一心在川藏之地奔波。
可现在有人居然告诉他,爱上一个女人才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他不禁茫然。
扭头望着谭湘所住病房的方向,他认真开始回想这几天二人的交集。
酒吧里一时义愤出手相救,换来她一个深情的拥抱;锦屏山间的偶然邂逅,看到的是她幽怨的眼神;巷子里的雨中搏斗,换来她挺身为他挡刀;直至刚才病房中为她送汤致谢,反而得到的是她明显的疏离。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怎能不让他困惑?如今却有人突然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爱这个女人,他是不是去尝试一下。
接下来的两天,程亦每天就跟上班打卡一样,天天到谭湘的病房报道,各种汤汤水水换着花样给她送去,却没换来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她变得愈发不耐烦,最后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
公输云闲从旁看戏,每天躲在一边偷着乐,偶尔避开他把离离带来,给谭湘解解闷。
有了程亦照顾谭湘,公输云闲就计划摸黑去探探唐落山的底细。这天晚上,他换了一身黑衣黑裤,正准备出发,就见离离双手叉腰站在门口。
“这么晚你穿成这样,要去哪儿啊?”她早就发现这几天他鬼鬼祟祟的,因此专门守在这里堵她。
“一边去,小爷去干正事,你少在这里添乱。”他不耐烦地推开她。
“你要不说实话,小心我放小青出来咬你啊!”离离最烦他自称什么小爷,拍了拍腰间的挎包,歪着头威胁。自从让她发现他怕蛇这个弱点,她就一直在暗中找机会刁难他。
小青也是异常给力,听到主人提了自己的名字,立马从包里探出了头,傲然地望向公输云闲,令他立时恶寒。
“我要去唐落山的住处查探,你若想帮你谭湘姐救人,就赶紧让开!”他是真的怕蛇,最是担心这个小妖女不知轻重放蛇吓人玩,而且看她养的这条蛇的模样,就不像什么善茬。
“我也要去。”离离眼睛一亮,她正愁没机会见识珍珑骨人,自然非去不可。
“你以为小爷去玩吗?如果被姓唐的发现有人闯进他的宅子,小命就没了。”公输云闲鄙视地冷哼一声,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成天就想着玩。
“就是因为危险,你才更应该带我去。”
公输云闲索性斜着眼双臂环于胸前,想听听她还有什么歪理。
“你一个人闯进他的地盘,若不小心被发现,想逃跑都没人帮忙;如果带上我,万一遇到危险,有我在一边帮你,最起码能平安逃出来。”离离说得起劲,没看见他脸色越来越黑。
这还没去探宅子呢,就先提起逃命的事,实在太不吉利。公输云闲将她推到一边,懒得再听她的废话,径自朝外走去。
离离哪肯善罢甘休,叽叽喳喳地跟了上去,唯恐周围的邻居不知道他们今晚要出门。
公输云闲回头捂上她的嘴,无奈妥协,低声嘱咐,“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到了那边一切都要听我指挥,否则发生意外别怪我不救你。”
离离立马点头同意,等他放开自己,才轻声说道:“花孔雀,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嗯”了一声,反正对她不抱任何希望。
两人趁着夜色悄悄地接近唐落山落脚的宅院,公输云闲拉着离离躲在对面的街上,以他不高的修为,也察觉到这个宅子表面普通,却透着一股阴沉沉的氛围。
他捡起一颗石子,用手指弹了出去,石子飞向宅子,距离外墙还有半米处,就别弹了回来,落在离离的脚边。
离离吓了一跳,刚想喊叫却意识到不可以这样做,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她睁大眼睛,真实感受到这个宅子的古怪。
其实这个宅子已经演变成一个法阵,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灰蒙蒙的雾气就好像保护罩一般,将宅子与外界隔绝,宅子外边还专门设了特别的结界,只能远观而无法靠近。
公输云闲掏出两张黄色符纸点燃,双手交叉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笼罩在宅子上面的灰色雾气显现出一人大小的缺口,他回头给离离使个眼色,离离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从那个缺口进入到宅子里。
这间宅子是串珠式建筑,公输云闲搂着离离的腰,将她带上了墙,沿着墙檐摸到了唐落山所在的主屋屋顶。
离离是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男人挨得这样近,他身上传来混着烟草闻道的气息,不断涌入她的鼻间,小脸刹那间羞得通红。
公输云闲按着她俯身在屋顶,老宅子的隔音效果比较差,又是夜深人静之时,附耳在屋檐上能够听到里面的声音。
唐落山一人端坐在主座上,正在拿着一块干净的小毛巾擦拭着珍珑骨人,四个冰傀儡随侍在屋中。
“恭喜主人,还差一个恶念就能大功告成。”梅雨跟他时间最久,只有她才能在唐落山跟前说上话。
“这里面也缺不了你们几个的功劳,等我集齐四念,也会妥善安置你们的去处。”唐落山今天心情明显不错,眼看夙愿得偿,不用在时刻忧心性命,他阴鸷的眉眼都散开不少。
作为他的心腹,梅雨最为了解主人的不易,这次来阆中为了收集恶念,主人精心布局。先是牛刀小试,引诱一位狗主人放狗咬人;接着派梅雷和梅电混迹街头,成功挑唆两派小混混小巷斗殴。剩下的最后一步棋也是策划已久,马上就可以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