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一抿,五指抽动了下,立刻将针线扔到一边,抓起他的手一看,手拇指已经慢慢溢出了红色的血液,心疼地将她手指含在嘴里,卫安一抖,想要拽回自己的手,汪复坚决不顾他的抗拒,吮了血,然后笨拙地从自己身上找出了一块手帕给他包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念着:
“在这个家,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我,今天我要离家出走!”
“妻主走好。”卫安伸手按住手帕,面上冷冷的撇开视线不看汪复,以此来掩盖自己略微凌乱的内心。
“你!你!”汪复心态一下子崩了,为了面子,她只好怒而甩袖走出家门口,一边走还一边放狠话,其实就想着里面的人后悔了出来给她个台阶下。
“我走了,真的走了!卫安,我走了之后,你可别后悔,到时候就算是求我,我也不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砰地关上的大门。
心拔凉拔凉的。
宋府,宋正正在对照今天遇到的案子,认真地研读罗烟律法,结果就听到外面禀报说汪复大人来约她去喝酒。
“不去。”一想起那个人,宋正想也没想就拒绝。
管家面色有些为难:“大人,但是汪大人说,您要是不出去,她就去找您娘亲告您的黑状。”
宋正砸了一声,有些不爽地撂下毛笔,走到大门口,横眉对着汪复字正腔圆地说了一个“滚”字。
汪复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奔向当地最大的酒楼,点了一个包间,又要了两壶酒,一边喝酒一边唉声叹气。
宋正原是不想理她的,不过难得瞧见她如此苦恼的样子,颇为解气,便问了一句:“怎么了,和你夫郎吵架了?”
“不愧是断案高手宋大人,虽然至今没有夫郎,但是你的判断还是十分精准的。”
宋正额头冒气了青筋,她现在想揍人了。
汪复径直说道:“你说谈飞雨那家伙有什么好,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她?都我和成婚两年了,我夫郎还一个劲地在我面前夸她。”醉意有点上来了,她直接指名道姓,然后就掰着大拇指数落谈飞雨种种不好,最后差点就恨不得上去给谈飞雨编几个黑料出来了。为数不多的良知制止了她。
宋正顿时幸灾乐祸了起来,想揍她的冲动变成了想看继续看她更多笑话的想法:“飞雨妹子就是很好,被人喜欢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汪复不可置信地伸手指着她:“就连你也!难道她给你们都下了蛊了吗,凭什么,我不开心,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不喜欢我呢,明明我这么优秀。”
宋正无语:这家伙难道就没有想过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不被人喜欢吗。
半壶酒下肚,汪复脑袋已经有些糊,索性爬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酒壶:“要不是……我还真以为陛下将他赐给我是真的觉得我俩合适呢,原来根本就是有私心……我的小夫郎要是心里还有她该怎么办,呜,我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话说出这句话后,她猛地意识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异常安静,她一下就抬头看宋正,眼神顿时恢复了清醒:“你难
道就不好奇,我说的陛下的私心是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看穿一切的眼神。
汪复惊觉什么,顿时放开手中的酒杯,酒杯掉落地上,哐当一声,在地上碎裂。
两人对视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知道了各自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
汪复笑着摇了摇头,又拿了一个新酒杯,拎着酒壶给宋正倒满,然后又给自己倒满,举起酒杯:“什么也不说了,好姐妹,为辛苦保守秘密的我们,干一杯!”
宋正也想起了不善言谈的自己被陛下逼着开茶话会的日子,难得的与自己的塑料姐妹花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举起酒杯,与她好好地干了一杯。
然后两杯三杯四五杯……
最后两人喝的烂醉,汪复还好,勉强还可以站立,宋正就直接倒了。
汪复驾着人,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在大马路上:“宋正,我送你回家,我离家出走了,今天就去你家将就一晚上。”
宋正意识不清,听到问题,随意恩恩嗯的就应了。
走到大门口,汪复用力敲了几下大门上的铜环,随后醉得歪歪倒倒的靠在大门上,门一打开,她和宋正两人双双倒了进去。
“大人?”仆从唤来人,匆匆将二人扶起。
汪复见状,摇摇晃晃的起来,踢了宋正两脚,十分大声且迟钝地喊道:“宋——大人,你的府邸到了,我这么一路辛辛苦苦把你送回来,今天就在你家借宿了啊,你没有意见吧?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好的,那汪某就谢谢宋大人的收留了。”
说完人也不管,摇摇晃晃地向里面走进去,宋正就被她放后面不管了。
两个仆从赶忙将宋大人给扶好,表情十分复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叫了一个人去禀告男主人后,便扶着她去了客房,一路上两个仆从闲谈。
“唉,你说咱们大人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她以为这里是宋大人的府邸?这明明就是她自己的家啊。”
“谁知道呢,闻着味儿是真醉了,看样子也是醉了,不过你看她刚才走去的方向,不正是男主子的屋吗?”
“哇,你是说今天白天才离家出走的大人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可没这么说。”
第44章 鸢尾 【二更!】
第二日,谈飞雨比平时早醒了半个时辰,几下地洗漱好,走出大门的时候,来接她上朝的马车都还没来,趁着还有一会儿的间隙,她便径直迈步走向不远处的集市。
凭着印象中的位置,走到一个卖花的巷子里,卖花的男孩子们正在领取今日份的工作,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些花,都很美,然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
老板问她买花是要送人还是带回家,她回道:“是送心上人。”
老板向她推荐了鸢尾,说这花很吉祥,不过也有人传闻它有不好的寓意,这个得看个人。
“什么不好的寓意?”
老板她说了,谈飞雨听后,略一沉吟,便向老板要了一朵蓝色的鸢尾花,让老板用纸给包好后,她将花放到自己宽大的衣袖中,回到了自家门口。
这时来接送她的人已经到了,见到她不是从家中出来,有些意外地多问了句。
谈飞雨笑了笑,说起得早,索性就去集市上逛了逛,买了点东西。
“那大人可否买到称心的东西了?”
在马车上坐稳后,她触了触衣袖中的的鸢尾花,温柔地道:“买到了。”
“一早就如此顺,想来大人今天的一切都能称心如意。”
谈飞雨眼眉弯了起来:“若是真能如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进宫时,因为路上有几分堵,拖延了两刻钟的时间,等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恰好要早朝了。
她深吸两口气,走到大殿上,笑着与几位熟识的大人打了招呼,便听到常侍高声道肃静,那证明早朝要开始,陛下来了。
站到自己稍微靠后的位置,在跪拜起来的一瞬,她抬起头,视线往皇位看过去,触不及防就对上了沈泽幽暗的视线。
两人均是一愣,分别不着痕迹地移开。
沈泽视线扫向其他人,双唇一启,不咸不淡的威严就弥漫了大殿:“诸位爱卿今日是否有事要奏?”
一个老臣站了出来:“臣有事要奏。”
沈泽视线移向她:“说。”
“关于西南今年税收和干旱的问题,臣建议减免干旱地区的税务,以及……”
谈飞雨听着,今日却不大听得进去,她想抬头看看他是什么表情,观察他今日心情如何,却又知道,在这大殿上随意抬头看陛下是不合法的行为。
她想起自己衣袖里的那一束鸢尾花,只希望它不要这么快就蔫了,又想,等会儿该如何将东西送给他,他……会接受吗。
“诸位爱卿对顾大人的提议如何看。”
汪复突然道:“臣看起居舍人谈大人想得认真,想来是谈大人有什么锦囊妙计了,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
这针对的语气,着实太明显,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们两人。
谈飞雨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突然点自己是为什么,倒也不慌,她也没站出来,只是实诚地道:“微臣只是因为不了解税收相关的事,所以便认真地听着,不懂的地方也会想一想,至于说良策,一时间臣确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