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财在心里暗暗将自己要买的东西念叨了两回,生怕漏下什么。
---
为了节省在路上的时间,常有财决定牵一匹马一起下山。
上辈子他有个大学同学是纳西族人,大三时候他们一寝室四个人都去了那同学家那边旅游,那段时间他们一寝室的人都在茶马古道上学会了骑马。虽然那时候骑的是矮脚马,但想来跟着高头大马也差不了哪去。
常有财摸了摸温顺的吃着他手上嫩草的高头大马,这马跟他第一次见相比,又瘦了一些。想来没了马奴的精心养护,让这原先百里挑一的神骏也失去了原有的风采。
常有财叹了口气,现在人都吃不饱呢,怎么可能拿出黑豆什么的喂马呢?
接过刘兰花递过来的包袱时,常有财非常不要脸地顺势握住了自家媳妇的手:“我这次不准备去灵溪村,想往远些的地方走着。”
丝毫不想对刘兰花解释一般,又快速说道:“我准备去探一探,你们在家莫要担心。多则三五日,我必回来。”
刘兰花本就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听这么常有财这看似不相关的说了两句,在心底转了两个弯儿就明白过来了。作势将手抽出来替常有财理了理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外袍,柔声说道:“夫君也莫要担心家里,万事安全第一,切记早去早回便是。”
常有财探头看了眼坐在山洞里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弟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冲三人摆摆手后,牵着马就进了林子。
一人一马磕磕绊绊的下了山之后,常有财警惕的四下看了看,便将那马收到了空间里。他之前试验过,空间里是能进活物的,只不过自从进去的那一瞬间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时间静止的状态罢了。常有财是决计不会牵着那马再翻一座山了,这一路下山一边做记号一边还得注意着马,可累死他了。
终于见到山脚处熟悉的小路,常有财才找了一处有茂密树叶遮挡的地方将在空间里的大黑马放了出来。那马儿一无所觉,继续嚼着进空间前嘴里叼着的嫩草。
利索的翻身上马,常有财转头左右看了看,“架——”了一声打马前行。沿着记忆中的小路,常有财风驰电掣的路过灵溪村,上了那条在李老头嘴里四通八达的官路。
常有财沿着官路,一路没有停歇,直到碰到一处紧挨官路的茶寮,这才下马走上前去问了两句。
看茶的是对儿小夫妻,常有财牵马一靠近,那店家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由着店主将马牵下去拴好喂水微草,常有财坐在长凳上,一边等着刚刚要的扁食一边和店主聊着。
“请问店家,我想要去人和镇还要走多久?”
“没有多远了,沿着这条路再走两个时辰便到了。嗨,客官有这神駽,想来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也许是做生意的人都健谈,那小店主介绍完路程后,继续攀谈:“客官去人和镇做什么?我看您穿衣得体,形式讲究,想来是个读书人吧?”
“店家抬举了,我就是个粗人。”常有财连喝了两碗清茶,“但我家兄弟是个读书人,听说人和镇有个张先生学问是一等一的好,我这做兄长的总是要奔波一二,前去打听打听的。”
“那倒是真的,我们村里刘财主家的小儿子就在张秀才那读书,去年刚刚考中童生!可见那张秀才却是有大本事。”说罢那店主又有些伤感,“到时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家无恒产,哪里供得起家里孩子走科举呢。”
“咳咳!”乍一听问真有这么个张姓教书人,常有财差点一口茶水呛死自己。看着那茶老板眼睛里遮掩不住的羡慕,常有财安慰道:“老板此言差异,虽说走科举一定要读书,但读书却不一定非要走科举。往小了说,读书认字是为了自己不做睁眼瞎,出门不至于被哄骗了去;但往大了说,哪家的账房、掌柜,不都是认识字儿读过两本书的.....”
“您的扁食得了。”老板娘从后厨端了一碗饺子放到常有财面前,也没离开,只坐到常有财对面问到:“那依客官所说,家里孩子还是送去读两天书好?”
“那端看你们做父母的怎么想。”常有财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放嘴里咬了一口。野菜馅儿的,入口微微有些苦涩。“按说咱们老百姓,怎么样都能活下去,但是怎么个活法,还是有区别的。”
扁食=饺子,这还是他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在兴周,据说是高祖发明出来的吃饭。常有财有些不理解,这都把饺子折腾出来了,为啥就不能直接叫饺子呢?难不成叫扁食就显得比较有学问了不成?
那女掌柜冲常有财笑了笑,起身往柜台处走去,和自家掌柜小声商量了起来。
上辈子享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常有财当时是希望每个孩子都有念书的机会的,但是在这古代,读书真的是一件难上加难事儿。常有财暗自决定,这回出来采买,一定要买些笔墨纸砚回来,让俩弟弟继续把书本捡起来。
一碗饺子加上茶水才花了三文钱,常有财推辞了店主再坐一会儿的提议,翻身上马,顶着中午的大太阳往人和镇走去。
他希望自己能越早到人和镇越好,原因无他,只是那不常出现的第六感作祟罢了。
第22章 日常想死第二十二天
打马前行未至路途一半,常有财就遇到了零星几个大包小裹跟他方向相反赶路的人了。他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孤身一人,或背着背篓,或推着满是货物的小车,匆匆往家走。虽然步履匆忙,但却没有一人面上有惊慌恐惧的表情。
常有财侧耳听了几句,发现是周围几个村的村民,便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可越往前走,碰到的人越多,偶尔还有几个妇人大声嚷嚷抱怨。
常有财心中疑惑,急忙翻身下马,截住了一位推着小车的中年男人,“老哥,还请多留一步。”
常有财牵着马,凑到那人身边,张嘴询问道:“敢问老哥,这可是前往人和县的路?”
那中年男子将车放下,扯起短褐的下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还未开口,就听身后传来尖利的女声:“哪里冒出来的半青表楞,这么烤的日头拦着我当家的要干甚?!”
常有财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玫红色的瘦高条女人正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小跑着往二人这边赶。那女人身后,还有一对小夫妻,男人同样推着个小板车,板车上除了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还坐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穿着簇新的蓝色褂子,乐呵呵的逗着怀里的抱着的一个小娃娃。
今个逢五,人和县大集。
王大妮儿一早就是收拾妥当,准备带着一家人推着粮食去人和县赶集。今年新下来的冬小麦产量还不错,交完粮税后剩下的富富有余,便准备把去年吃剩的陈粮带到集市上卖了。
卖粮食得的银钱先领着家里的婆母去看看郎中,婆母的腿自去年摔了之后,隔三岔五的就疼;再让媳妇去布店多买两尺布,给家里人都添置一身新衣裳,顺便给小孙女买两朵花带着,她可是知道隔壁宝子家那臭丫头前两天拿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红头绫在小孙女跟前儿显摆来着,这回有钱了,买个更好的显摆回去,馋死那少教的。都忙完了再去看看在永和楼当跑堂的小儿子,再给如今怀胎快八个月的大闺女送两只家养的老母鸡补补身子,要是时间再有富裕,就去县城南边的老君街道那看看自家大姐。
早就将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王大妮儿,一早上总算是催促着家人早早出门了,可谁知道刚到县门口,就被那紧闭的县大门给挡在了外便。
王大妮的大儿子挤到前面去打听了半晌,却没人知道这是为何。一家人忍着腹中的饥饿和天上太阳的炙烤,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却被告知,县令大人下令封城。而原因,城门地下的一群人却谁也不知道。只是因为那衙头在城门楼子上喊完今日封城之后,就转身走开了。
一辈子掐尖儿要强的王大妮儿心里早就气炸了,可奈何那是县令老爷下的令,她一个平头老百姓是半点微词都不敢有。
返程的路上王大妮儿就怕这邪火冲家人发出来,一路上都没敢开口。而常有财这一拦,倒是给了她一个正当的发泄口。
常有财看着眼前手指间都快怼到他脸上的中年妇女,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倒是那旁边一脸忠厚的汉子过意不去的冲常有财笑了笑,伸出满是老茧的黝黑双手将自家老婆子拉到了一旁,低声说了两句:“人就是问路的,你这是弄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