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番外(101)

桑楚吟耳力好,嘴上是笑嘻嘻地不停跟姬洛讲谈,心里却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小鼓。

顶着这一路古怪气氛,四人稀里糊涂行至豫章城北的山林,据传闻伶伦曾在这一片青山陡崖上凿井炼丹。

这乍一眼入目,只见青山绿貌,碧水淙淙,石壁耸立,悬天般的洪崖瀑布更是气魄怡然,确实是个有灵气的好地方。

姬洛观景,大多时候都沉默不言,不过眼下心情愈发好,闲来无事便觉着自己该做点什么来防着桑楚吟发疯,遂动脑子挖出从前记忆里瞧过的稀奇古怪书,果真找着那么一出,张口便道:“你们可知这豫章不止是一处地方,也是一种神木。”

“神木?”枔又讶然。

“《神异经》里说东荒有一神木名为豫章,其大能盖九州,九州各出一位大力士在树下伐木卜筮吉凶。”姬洛顿了顿,道:“这占卜之法也当得上奇妙,据说若神木重生,则上吉有福;若神木枯萎,则有天灾人祸。”

桑楚吟端着笑,眼里却盛着不屑,枔又点点头,似乎被这故事吸引,只有屈不换话不多说,解下背上的剑,对着不远处一棵樟木就伐。

这小小一树哪里禁得住他浑厚内力,当即应声而断,屈不换哂笑,挠了挠头对着断横的木头傻笑:“这……”

“别这个那个了!”桑楚吟挤到前头把他拉起来,指了指树冠和天空,皱着眉对几人道,“你们不觉得奇怪?这树也不小,刚才倒地那么大声,居然没惊起飞鸟?”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警惕起来,姬洛屏息静听,忽然沉声道:“前方有打斗声。”

四人一凛,往前走了百来步,突然右方一道寒光急来,长剑刺向桑楚吟脖子,而左方一支竹拐从脚面飞过,打的是姬洛膝下足三里。立时,桑楚吟打折扇架偏飞剑,姬洛则一跃直上摘叶为器。

“哥哥小心!”林中狂风落叶里跃出一男一女,男女两人拿的家伙不同,但使得招法却出自一系,因而配合得当,一时竟颇为凌厉。

姬洛听见少女声音觉得有些耳熟,当即凌空一奔,在桑楚吟掩护下,伸腿要踩那支竹拐。

竹拐毕竟杀伤力有限,少女听见动静立刻持剑返身来救,男子却先一步摆手:“慢来!”说话间,姬洛已立在拐上,和他一并落地,再伸臂一推,将将卡住男子的脖颈:“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好歹在竹拐里装一把利匕。”

桑楚吟扇子点在剑尖,力道不轻不重,少女长剑登时脱手。她按着虎口正要破口大骂,目光却恰好落在姬洛身上,转为一声惊叹:“是你,卖菇少年!”

“卖菇?真叫人大开眼界。”桑楚吟睨了一眼,嘴上不饶人。不消说,这一男一女正是姬洛在夔州碰巧救下的江家兄妹。

“小兄弟。”江有堂看眼前少年武力暴涨,也没多嘴,单单颔首。姬洛见此,自然也撤了招。

那江有梅因救命之恩本对姬洛颇有好感,再加上当时阴十一缠斗没搭手帮忙,而是只顾逃命,这会子见姬洛无事,心中生了一抹愧疚,说话也软了几分:“你没事啊!哎,小兄弟,怎么在这儿?还有这些人……”

“路上结识的朋友,准备去南边凑凑热闹。”姬洛截住她的话,横竖打量了两人的着装,这兄妹俩看样子是吓怕了,换了短打,衣着土气随众流,人看起来也低调了不少,便接着问道:“两位又为何在此?”

江有堂对姬洛还算信任,也就实话实说了:“那日得小兄弟救命,我兄妹二人当夜便离开了夔州,只是,出门历练,总不好空手而回。岭南回不去,眼瞅着临川之行也暂搁,我们便顺着江流去了建康,倒是一时无碍。”

“连着两月我都睡不踏实,夜夜噩梦有人拿刀砍我脖子!”江有梅接口道,语气夸张,说话间还抚着胸口,似乎惊吓的余威还在,“后来,群雄宴风声大盛,我是真想看看,便又生了南下之意。不过……建康耽搁久了,我和哥哥手头拮据,没法子,就跑去作了人家的护卫,恰好这主顾也要往临川去。”

姬洛一合计,约莫是他俩也听见了打斗的风声,所以才跟着来,恰好同自己这边撞上,才冒然出手。

江有梅还要继续往下说道,这时,林子里陆续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就听见一个鼻音重,且中气十足的男人砸吧着嘴喊道:“搞什么?合着还认上了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想写小赵想搞事又搞不出,想棒打鸳鸯又无从下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唔,这算是吃醋了吗哈哈哈哈哈

江家兄妹又出来了哈!

第72章

“小六爷。”江家兄妹毕竟拿人手短,当即乖乖回头打了个招呼。

姬洛四人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后头看, 只见一个八人抬的步辇上躺着个身体浑圆的胖子, 好家伙, 可至少得有两三百斤,若不是穿着京都上等织缎裁的锦衣,手头戴着值千金的扳指金石,活脱脱就如一头待宰的大肥猪。

“哟,还都是练家子呢?”钱阿六把肿着的双眼挤出一条缝, 看了看四人手头,两个空手的,一个打着折扇,只有一个还算拿着把像模像样的武器。他手上有金山银山, 对江家兄妹这种大族里出来的小辈还算客气, 对乡土里混出的游侠儿却不怎么瞧得上, “怎么穷得个个一副孙子孬样,没盘缠怕甚, 咱爹有的是钱。”

钱阿六从屁股底下掏出大锭金子, 给四人照脸呼过去,嘴里还絮絮叨叨着:“既然是有梅姑娘的朋友,不如一并收作了护卫, 你几个拳脚如何,可比得过我座下马夫?”

那八个抬辇的马夫手脚粗,堆的是蛮力,并无内劲。屈不换性子直, 有些耐不住气,他好歹也是个王子,什么金银财宝没开过眼,犯不着被这一土财主折辱赐赏,当即右手一动,提剑要走。

一旁的枔又吓蒙了,伸手要拉人却没拉住。

桑楚吟却脚步一挪,挡在他前头,把那金锭往怀里一抄,抱拳谢道:“小六爷发话了,怎么敢不卖面子,您打这临川去,哥几个包您一路平安顺遂。”

“诶,嘴甜会说话。”钱阿六性格并不乖张,也没有刻意要辱人,不过是有钱惯出的臭嘴巴。这会手底下有人捧,他心情就大好,再一看桑楚吟一张盈盈笑脸,懒懒散散抬了一下胳膊,“跟着小六爷我,包你们吃香喝辣的!”

桑楚吟在前头顶刀时,姬洛也没傻站着,自他凌空接过金锭便发现,这大胖子抬手都不易,但扔出的东西落下却有几分巧劲力道,心头猜测这位小六爷会点功夫,暂时看不出深浅,当即又捧着那金锭左右瞧,果然在底部摸到了钤记,不过,他对商人那一套并不是很熟,只能给桑楚吟去了个眼色。

钱阿六瞧见这一幕,只当这少年是个土包子,没见过黄金才爱不释手,心中一乐,也不再废话,点了人走:“好了,甭耽搁了,有堂、有梅啊,你们两个再往前头去探探,究竟什么事。嘿!你们几个呆子别愣着,跟我走,可累死爷了,得赶在天黑前去豫章城里好好歇歇脚!。”

八抬步辇走了,前面有开道的,姬洛四人自然就跟在后头望风。

屈不换冷静下来,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但心头还是有疑惑,于是那肘子撞了身旁的人:“赵小气,我们又不缺这点盘缠,何苦跟着他?”

桑楚吟压低声音道:“树大可招风,但树大亦可避风,跟着他,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再说了,死醉鬼,你都叫我赵小气了,我可不得小气一回,呵呵,你这拖家带口的,万一你把我给吃穷了怎么办?”

“你!”屈不换一噎。

姬洛不想掺和添乱,赶紧把金子下头的钤记翻出来对着众人,问道:“赵恒义,你可是认出了这东西?”

“近二十年,走商的人都知道一个说法,‘北有长安公府,南有下七路钱财主’,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桑楚吟卖了个关子,看几人一脸迷惑,这才接着道:“‘色赌财毒盗奸歹’七路诸位可知?刚才我听那兄妹俩喊那一声才猛然想起,这‘横生财’钱百业在七路中排第六,膝下有个独子,人都称钱小六爷。”

‘横生财’钱百业是七路里仅有的同杀人作恶扯不上直接关系的一位,他唯一被人诟病的,乃是缺德。

不论是行商、客商、马帮贩子,人大多是战战兢兢做的正经生意,但他却靠诸国混战大发横财,偏偏人又跟泥鳅一样滑落,八面玲珑,教人抓不住尾巴,只给恨得牙痒痒,乱棍打作了下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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