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外阳光太灿烂，她细腻的脖子有一圈亮晶晶的汗。
大概是忙了一上午，马尾辫松松的搭在脑后。她的脸上还有没褪的薄红，眼镜后面的睫翼因为心虚和害羞而轻颤。
顾旸这才看到她脸侧靠近耳后有一道浅浅的灰迹，像是蹭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抬手过去抹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指尖只剩下细腻柔软的触感。
“……？”
桑榆应激的闪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他。
顾旸缩回手，在桌下捻着指尖，嗓子有点发干。
他另一只手指了指她的脸侧，偏过头咳了一声说：“你脸上脏了。”
“……”
桑榆反手蹭了一下，果然有灰渍。
但也不能成为你随便摸人女孩子脸的理由吧？！
大概是太过突然，又或者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桑榆觉得自己竟然还能平常心的坐在这儿等她的低配版单人小火锅。
这要是让她两个损友知道了，绝对能列为今年最惊悚的事情之一。
要知道，就算认识这么多年，桑榆跟她们两个肢体接触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哦，这应该是上午帮忙修打印机的时候蹭到的。”
看看，看看，她竟然还能帮人找理由尬聊。
桑榆，你果然成长进步了吧。
反倒是一向口齿伶俐的顾大少爷却只“哦”了一声，像是个真正的社恐患者，低头坐在位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只手还放在桌子下面，直到麻辣烫上桌了，那只手都没露面。
桑榆看了眼他别扭的吃饭姿势，咬着筷子尖，想问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说不定人有自己吃饭的独特癖好。
顾旸却远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碰过她脸颊的那只手简直像不是自己的，指尖的触感经久不消。
怎么能这么软……
呸呸呸！顾旸你是不是个人！
意识到自己在回忆什么，顾少爷猛地惊醒，一张脸差点怼到汤碗里。
那只做了孽的手却还藏在桌下，没脸见人。
顾旸从碗沿上方抬眼看了旁边一眼，她正吃的认真。
小嘴吸着苕粉，镜片上蒙了一层白雾。
像是真的饿了，整个人有点灰头土脸的专心吃着饭。
顾旸舔了下唇角的汤汁，看着她忽然开口说，“大家都不愿意揽这个活，为什么你这么积极？”
“……啊？”桑榆咬着半截苕粉，抬头看他。
“我说打印的事。”顾旸补充说。
“哦，那个啊。”桑榆把剩下半截粉吸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星火》我从小看到大，总不能让它在自己手里上不了架吧……”
“可是三个月之后，它可能会再也上不了架。”顾旸看着她说。
桑榆心说你还知道啊，那还不多上点心！
皇帝不急，我这个宫女是不是太急了点儿？
“所以更要努力做啊！我不想看着它就这么成为历史。而且……”桑榆说到这儿忽然一顿，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而且什么？”顾旸对上她的眼神，莫名觉得“而且”后面的内容跟自己有关。
“……没什么。”
桑榆摸了摸鼻子，似乎有点懊恼，整张脸都快埋进碗里了。
“你准备说什么？”
顾少爷却有点不依不饶。
桑榆脸埋在碗里，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想说，你手搁在桌子底下吃饭，不累吗？”
顾旸：“……”
作者有话要说：羊仔：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
第20章
紧赶慢赶, 印刷厂终于赶在了上架当天出货。
但印是印出来了，怎么上架又是个问题。
桑榆联系了好几家物流公司，一听说要跑那么远，还得当天送到各大书店，纷纷表示不想接。
当然，接还是能接的，只要钱到位了，一切就都不是事儿。
可是，桑榆按照各大公司报的价算了一下，发现要真让物流加急送到各大书店, 这个月的利润估计只够填成本了。
更别说那什么三个月利润提十个点。
按照现在山体滑坡似的销量，不降十个点, 都是老天开眼烧了高香了。
哎, 头秃。
看她天天顶着副苦瓜脸，顾旸知道原委之后, 非常不屑的表示，就这么屁点事儿，也值得愁眉苦脸。
大少爷说一切包在他身上, 她不用管了。
对此, 桑榆打心里觉得一万个的不靠谱。
她甚至觉得, 这是不是大少爷为了早日关门大吉的自取灭亡计划。
就等着上架当天放所有人鸽子，然后一人一本新鲜出炉的《星火》纪念本，作为散伙礼物。
不怪她脑洞太大，实在是新老板想把公司作倒闭的心思就差摆在脸上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 公司人心涣散，也都在猜测离别的日子是哪一天。
然后上架当天，新boss的一波骚操作果然亮瞎了众人的狗眼。
不过是骚气十足的骚。
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这……这就是今天送货的……车？”最后一个尾音甚至打着颤的往上飘，可见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宝马、奔驰、玛莎拉蒂……那个、那个加长的是哪个牌子？原谅我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过大世面！”
“……说的跟我们见过一样。”
负责上货的众人围在门口，看着外面壮观的场面，交头接耳、打卡拍照、录视频，热闹成了一团。
看着印刷厂外面排成长龙的各色豪车，桑榆手动合上自己的下巴，缓了半天那股被雷到的劲儿都没过去。
“怎么样，按照你报的书店数找来的车，应该够了吧？”顾大少爷倚在他那辆领头的大红跑车门边，漫不经心的笑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桑榆顶着众人热切八卦的目光，身体僵硬的走过去，又看了眼排成长龙的车阵，咽了下口水，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豪车们，一脸玄幻的问：“这就是你找来的……货车？”
大概被“货车”两个字刺激了一下，顾旸摸了把后脖颈，有点没把握的说：“这些车可能装不了太多，但速度肯定没话说，我都让人加好油来的。不过你不是说，送到每个书店的量也不是特别大吗？”
桑榆：“……”
我是在问这个吗？
“这不会……都是你的吧？”桑榆表情艰难的问。
“当然不是，我又开不了这么多。”顾旸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的脸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非要买的话，也不是不行。”
“……”
行吧，金孔雀又要开屏了。
桑榆心说你要真这么有钱，还用跟家里打那个赌？
但大少爷自尊心尤其强，桑榆决定还是不要拆穿他好了。
“那这些车哪儿来的？”
“有些是发小家的，其他的是听说之后非要来凑热闹的。”顾旸说。
桑榆捏了下耳尖，怀疑自己听错了：“来这凑热闹？为什么？体验生活吗？”
顾旸差点被她的话逗笑。
她大概是真的受到了冲击，满脸的“你们有钱人真的是闲的蛋疼”的表情，玻璃珠子似的眼睛也瞪的比平时更大。
顾旸看着她傻里傻气的模样，指尖有点痒。
“因为我答应拉完货之后，带他们打两盘比赛。然后想躺赢的，就排队报名了。”顾旸简单解释了一下豪货车的原委。
桑榆差点听醉了。
果然是闲的啊。
“等等，那油费不用我们报销吧？”桑榆看着已经热火朝天开始往豪车后车厢搬货的工人，忽然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
这要是油费算进来，就那一脚下去抵她一顿饭钱的程度，还这么多辆，这个月干脆不用想了。
就是卖断货，也不够这群富家子弟们的油费的。
顾旸看着她掰着指头开始算油费的财迷表情，愣了一下，发痒的指尖只想抓着她头顶的小揪揪狠狠揉搓两下
怎么有人……小气巴巴的这么可爱？
“不用。我都还没跟他们拿教练费呢。一个个菜鸡的要命，怎么教都教不会。”顾旸按捺住了想作妖的手指，偏过头咳了一声。
“……哦，那你好好带他们玩游戏，说不定以后我们的快递费都可以省了。”桑榆掰着指头，眼睛亮晶晶的说。
顾旸：“……”
这小财迷到底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