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56)

沈临笑:“这时候这事该让我来。”

陶然心里冷哼,嘴上也没饶过:“我有手。”

直男似的回答,真是不解风情。

室内餐厅流泻出来的钢琴曲,此时听着倒是有些聒噪。

沈临不慌不忙地从她手里接过蟹腿,拿起钳子解开,然后挑出蟹腿肉,装在小盘子里。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动作干净利落,看着也斯文。

她看他,沈临倒也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嘴角露着淡笑。没过多久,沈临推过来一盘晶莹的蟹腿肉,说:“吃吧。”

陶然看看盘子里的蟹腿肉,再看看沈临,后者面对她的注视,只是笑笑。

这无声的微笑让陶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吃了味,犟着:“不吃。”

一面说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将盘子从哪里来推回哪里去。

十足孩子气的行为。

沈临坦然自若地调了酱汁,再次和蟹腿一起送到陶然的盘子旁边。

他慢条斯理地说:“讨厌我直接讲,但没必要跟食物过不去。”

话说得倒是一本正经,行为处事倒是没脸没皮。

陶然憋着气:“你也知道。”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倒是露了怯。

果不其然,沈临先是愣了愣,而后嘴角的笑意更深。

“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知道,知道,这句话倒让陶然想起上回两人在江中一中的对话。

他说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一股酸涩的苦意自喉咙位置涌起,而后蔓延全身。

眼前的这盘蟹腿肉挑得很仔细,蟹肉叠得错落有致。陶然想起高二的时候,有回她打着“做坏事”的名义,请他吃泰式菜肴。

那一次沈临也是这般,挑好一小盘蟹腿肉,推到他面前。

明明那时,他们还不是很熟,他却做得理所当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再联想到后来发生的事,陶然顿时心情复杂,涩涩的苦楚刺激着她。猛地放下刀具,擦擦嘴角,陶然霎时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刚起身,身旁的人却没有动作。

沈临呷了口茶,从容不迫地看向她,说:“不要用这种撇脚的借口。”

前面林清伦正用这个借口走开。

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陶然告诉自己要淡定,她强颜欢笑:“我真的不舒服。”

闻言沈临施施然起身,“我送你去。”

陶然瞪圆眼,“不合适。”

沈临神态自若,说得一本正经,“你不舒服,以防万一发生意外,我跟着比较放心。”

他脸上含着笑意,没有一丝商量可言。

陶然走在前面,沈临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落在后头。她恨恨地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餐厅的卫生间装潢呈暗色系,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冷感。

陶然旋开水龙头,掬水拍脸。

想到外面还有一个人等着自己,陶然气不过。脸洗一遍不够,加上最近天气越来越热,凉凉的水倒是很舒缓热意,她又多洗了几遍。

最后还是沈临一通电话进来,陶然才从卫生间出来。

她一出来,沈临看向她,说:“走吧。”

他永远是发号施令的那一方,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两人回到位置,陶然说:“我很忙,如果是吃饭这种事,以后不用叫我。”

沈临给她倒了杯茶,沁着茶香和舒适的海风,他不急不徐地问:“什么情况下可以找你?”

问得理所当然,陶然没好气:“不用找最好。”

沈临笑了笑,却是正经地道:“今天找你确实有正事。”

他难得正了神色,陶然抿了抿唇,“你说。”

“事情有点长,我们回家里说。”

“我没家。”陶然别开脸。

“陶然,好好说话。”

陶然咬牙,“我在好好说。”

露天餐厅不少温声笑语,细细碎碎。反观他们这处却是安静得有些异常。

过了会,沈临低缓说道,“你没有家,那我算什么?”

最后,陶然还是跟沈临回了临大对面的住处。

上楼的时候,她再三申明,宿舍门禁是十一点半,她必须在门禁之前回到宿舍。

也就是说,她最多只给沈临这么点时间。

沈临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到时我送你回去。”

坐在客厅里,陶然整理电脑笔电上的文献资料,而沈临在厨房泡柠檬水。

进门的时候,陶然让他赶紧说事,“说吧,我还要回去。”

沈临却不急,从鞋柜取出一双拖鞋,让她换上,说:“你先去客厅坐着,我去泡柠檬水。”

“我不喝。”

沈临说:“那我喝。”

说着也不再顾及她的反对,自个到厨房忙活。

陶然坐在客厅里,看着熟悉的装潢,心情复杂,索性拿出笔记本电脑整理资料。

过了一会儿,沈临拿出一扎柠檬水,先是将一个玻璃瓶子装满,而后再分别倒入玻璃杯。

“待会这瓶你记得带回学校。”沈临朝陶然晃了晃手里的柠檬水,然后放在餐桌上。

接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手里递过来一杯柠檬水。

陶然头也不抬,明晃晃拒绝他,“不喝。”

沈临放下自己的那杯,伸手抽出她膝盖上的笔电。

笔记本是12.5寸的,小而轻巧,陶然怒了,“还我。”

沈临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都是英文,扫了一两行,都是一些专业术语。他转身将笔电放在一旁。

“喝点柠檬水,晚上吃的腥。”

陶然看着玻璃杯,它正被一双修长细白的手拿着,心里恨恨地想,还不是你找的店。

“我可以喝,你先把笔记本给我。”

沈临看看身后的黑色笔记本,说:“先喝,喝完我再给你。”

“你先帮我保存一下文档。”思来想去还是资料重要。

边喝水边腹诽,陶然真是对他很服气,多少年,这招还是用不腻。凡是他要她做的,一定要得逞,想方设法地迫使她去做。

沈临挑了挑眉,转身将笔记本取过来,放在茶几上,按了快捷键,保存在桌面。

“可以了?”他看向正喝着水的陶然,顺便将屏幕转向她。

陶然看了看,点点头,“顺便关机。”

沈临笑了笑,低头将打开的窗口一一关闭,他做得不亦乐乎,好像很乐意帮她处理这些小事。

半小时的光景就这么悄悄溜走。

就在陶然想着怎么开口打破这份安静的氛围时,冷不防听到沈临问:“怎么想来临城读研?”

她本科时的江城大学本身就不错,生物方向的专业也排得靠前;换句话说,以她的成绩,上海和北京那边的高校,更是不错的选择。别人都往北上广跑,她却反其道而行,来了临城。

陶然选择性忽略这个问题,转开话题说:“你不是有事和我说。”

沈临放下玻璃杯,说:“我想跟你说林瑜的事。”

陶然愣了下,好一会才说:“哦。”

说完暗觉那里不对,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陶然握紧玻璃杯,望着水里的那抹淡黄色,“你跟爷爷说就好,这事跟我没关系。”

不远处就是落地窗,窗纱半掩,从陶然这个角度能看见外面马路上的路灯。

临大对面的三栋住宅楼建得早,楼层不像近年来的高楼大厦,楼层高得得抬头仰视。中间这栋楼是私人建筑,旁侧两栋倒是临城大学给学校老师落户的住所。

正悠悠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事,沈临的声音不适时地响起。

“林瑜来临城是为了林清伦,我回来是为了找你,但是碍于我们都回不来,所以就有了结婚一事。”

话音落地,沈临简略地强调:“结婚的事只是一时无奈。”

他说这些话,倒说得头头是道。陶然想起爷爷在书房时的暴怒。

“那天爷爷就是因为这事跟你发火。”

听到这个回答,沈临明显怔愣,而后他笑了笑:“可以这么说。”

他摇摇头,“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这个?”

陶然没觉得哪里不对,“不然呢?”

沈临再次摇头叹气,说:“你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

说完,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沈临喝着柠檬水,目光清亮。

陶然抿了两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所以你说事情有点长是指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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