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20)

陶然抱着刚刚叠好的衣服,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母亲谈起父亲以外的异性,而且还带着赞赏。对方又是她不怎么敢接近的沈临。陶然不由得问:“是吗,怎么好?”

陶敏走过来按着她的肩,母女俩一同走向门口。沈承航正巧从二楼上来,身影越来越近。

“比你爸爸有耐心,也有爱心。”陶敏看着慢慢走近的丈夫说道,话里有笑有亲昵。

沈承航站在两人面前停下,瞟了陶然一眼,板着脸说:“作业都完成了?”

陶然低着头,小声地回:“还差一些。”说完低头匆匆下楼离开,背影匆忙,像背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身后是陶敏刻意压低的指责,“沈承航,怎么回事,你对然然的态度能不能好一些。”

然后是沈承航笑笑而无奈的声音:“我只对你好就够了……”

陶然默然,她想父亲爱母亲,这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至于她……

她还没想出一个想当然的结果,家里熟悉的车身钻进视线。

陶然和报刊亭的阿姨告别。小跑出去,风有些烈,吹得她脸疼,跑没几步,她停下步伐换成慢步走。

沈承航曾说过她,女孩子家家的跑什么跑,像什么样子。

驾驶座的车窗缓慢降到一半,露出沈临好看的侧脸,还有那投过来的视线。

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陶然心里的懊悔再添几许,除了不能麻烦沈之仁之外,这个“不麻烦”的名单应该再加一个沈临。

她反射性后退一步,她多少以为该是王叔送沈临来才对。这样便可以让王叔送自己去医院,不用麻烦沈临。至于沈之仁那边,到时可以麻烦王叔帮自己隐瞒过去。

理想叫人顺遂,现实却是将顺遂拐成弯道。眼下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叫人。

“小叔,”她嗡着声喊了句。鼻音实在太重,这会见到了沈临本人,倒是不好意思露出自己的声音。

沈临看她一眼,瞥向副驾驶的位置,说:“上车,我带你去医院。”

陶然自然不敢做副驾驶。上回开完家长会,去小西湖的途中,那次是王叔开车,她和沈临一同坐后车座,一路上她整个人的嗓子眼都是吊着。

喘口气都是一种妄想。

这个人无形之中给的压力,相较父亲和爷爷,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拉开后车座,上车。

驾驶座传来沈临极低的笑声。陶然一个响铃,上次在小西湖沈临也是这么低声微笑,她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睁开眼的时候,进入视野的是一只细白的手,上面还有两张纸巾。

她不敢看沈临,默默接过纸巾,小声地回:“谢谢小叔。”

她擦完,揉成一团,就要收到书包的边格,等着待会下车的时候,找个垃圾桶扔掉。

谁想到,沈临看了她手里揉得皱不成样的纸团,轻轻笑道,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问题:“我看着很像司机?”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

为什么沈临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他的眼睛很亮,眼珠子又黑,在车里的小灯的照射下,眼神清亮,眼尾下弯。看着该是很随和的模样,在陶然看来,却是满满的疏离。

两人统共见过三次面,每一次接触,沈临都在用他独有的方式加深陶然心里的某种感觉。

这个人笑容里有种疏离感,也就是广义上说的,笑意不达眼底。

俗话说急火攻心。陶然表面迷茫,心里却急慌慌的。这下脑袋更加沉重。

“没有。”她晕沉沉的,只知道一个劲地摇头,完全不敢看他。

她抬头偷觑他,却被他抓住目光。还是漫不经意的眼神。陶然心内猛地一顿,紧张焦急的情绪再次寻上来。

像是再次为了印证自己的答案,她依旧点点昏沉沉的脑袋,加以一种肯定。

小声说:“不是。”声音很坚定。

沈临收起表面上的笑容,转过头去,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方向盘,淡淡地说:“那就坐到前面来。”

陶然又是一阵忙碌,开门下车,继而开门上车,系好安全带。

沈临无声朝她瞥了一眼,没再对此有什么其他言语,驱车出发。

陶然危襟正坐,百般后悔,她不应该打这个电话,她要避开这个人才对,怎么转头又麻烦上这个人。

第13章 提取温度:忽远忽近

到了医院,挂号等号,这过程中陶然脑袋低低,却还是随着沈临的身影时刻挪移。轮到她的时候,沈临起身站在一旁,也许是坐着太久了,起身的时候,她微微晃了一下。

错愣之间,有人扶了她一把,摇摇晃晃的身形趋于平稳。

陶然快速掠了沈临一眼,低声说道:“谢谢。”

耳边传来一句若有似无的:“嗯。”

医生询问病情,抬头看向沈临,说:“病毒性感冒,病了有几天了,看要不要打点滴。”

听到要打点滴,陶然心里一个打颤。倒不是她怕打针,只是这点滴下来,也要花上好长些时间。到时也只能沈临在身旁照看她,他那么忙,看他风衣里面还是一身西装,看着应该还有事情要忙,只是半道被她叫来了。

陶然正想说,不用打点滴,开一些药即可。

身旁的沈临却出声问道:“你怕打针吗?”

她是坐着,而他站着,两人上下距离差了一大截。他不得不弯腰,在距离她耳边不远处询问。

也许是了室内,温度相对外面高了一些。沈临的声音听着温暖了些许,不再是之前冷冷冰冰很是陌生的声音。

仔细想来,他的声音还有些好听,舒缓的,像极了冬日里温暖的阳光。

陶然选择了输液。

护士帮她弄好,确认没有问题,留下“快滴完了再叫她”一句就给另一位病人输液去了。

沈临看了看支架,又瞧瞧陶然,问:“想不想喝水?”

她嘴唇是有些干,她点点头,说:“好,谢谢小叔。”

沈临很快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纸杯,他说:“温度不是很烫,先凑合着。”

陶然点点头,依旧说了句:“谢谢小叔。”

沈临短时间内一下子收到两句谢谢,想说什么,待看到陶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只得作罢。

等待的过程,无异于把原本正常的时间无限扩大,给人一种漫长的错觉。

陶然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快八点了。点滴还有一半,她看看低头忙碌的沈临,几次欲言又止。

沈临很快察觉到有人看着他,这样的目光他从小到大收到太多,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越到后面,他不得不摸着视线来源正视回去。

只是与他一对上眼,陶然抓着书包的带子的手指不禁紧了紧,连忙错开眼。

沈临掠过这个细节,目光平定地看向她,问:“有什么事?”

刚刚她还麻烦他帮忙跟班主任说明下情况,她原以为过来看下医生,开一些药就可以回学校,来回的时间也刚刚好,正好赶得上晚自习。

只是事与愿违,现在她正在点滴。只能拜托沈临帮忙请假。

陶然看了沈临一眼,说:“小叔如果忙的话,可以先走。”

原来是这事,沈临收起手机,挑眉反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陶然说:“这边离学校不远,我待会自己回去。”

沈临失笑,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谁帮你看这个。”说完他指向点滴瓶。

陶然此时思绪的轨道却与他不同,她想,原来他也会笑。

目光里,还是沈临略笑的神情。

她缓下心神,说:“周围都是护士,再不然我让别人帮忙也行。”

“所以你宁可麻烦外人?”沈临话只说到一半,余下的让陶然自己想。

陶然第一反应想应不是,可是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她今天来医院的事,再不济应该找沈之仁才对。但她没有,她直接将这个选择划掉。

她退而求次,麻烦沈临。

可是她现在又不想麻烦沈临。这么一顺下来,沈临的话并没有错。

“没有。”当然她不能承认,她要好好粉饰这个既定的事实。

“没有?”沈临重复念出这两个字,显然不信。

周围还有其他跟陶然一样打吊瓶的人,正跟同行的朋友和亲人细声说话,有些是闭眼小憩,身边的人帮忙察看吊瓶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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