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满听完，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对他说，而是拿起桌上地电话通知了一句：“请金英敏社长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吩咐完这句，李秀满就交叉双手坐在位置上沉思。他没有说话，郑允浩自然也保持着安静的姿态，态度恭谨地等着。
金英敏来的很快，进门向李秀满问好后，看了郑允浩一眼，笑眯眯地打招呼：“允浩也在啊。是为了今天禁止令的事吗？”
李秀满对郑允浩点点头：“允浩啊，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再跟金社长说一遍。”
“是。”郑允浩恭恭敬敬地答应，然后详详细细把他所知道的全部事情都交代了。他说的时候，李秀满跟金英敏不时会问几个问题。
最后郑允浩这么说：“我认为，应该要开始考虑有三名成员离队后，怎么把东方神起的损失降到最低的应急方案。”
亲口说出队员会离队希望公司早作打算，这样称得上令人惊讶的话。在场的三人似乎都面色平常，丝毫看不出即将面临一场韩国娱乐圈的大地震。
金英敏微笑地问郑允浩：“怎么不考虑再挽留一下？毕竟是相处了很多年的队员啊。”
郑允浩表情平静无波，用近乎冷静到冷酷的语气果决地说：“因为利益动摇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有割掉腐烂的血肉，伤口才能愈合。我不希望东方神起内部一直埋了这样的□□。而且，S.M需要的是忠诚。”拆团的后果很可怕，可是如果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他宁愿接受现实，先一步做好迎接这场大地震的准备。
他最后那句话显然大大愉悦了两位大BOSS。李秀满笑眯眯地拍拍郑允浩的肩膀：“说的好。S.M是绝对不留不忠心的艺人的。”
郑允浩肃手而立，一派谦逊。微垂的眼帘下，目光晦涩难测：
他们三个人都觉得公司绝对不敢真跟他们撕破脸，也付不起毁了东方神起的代价。却忘记了，S.M的尊严在有些人眼中有时候比利益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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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郑允浩礼貌地离开李秀满的办公室，门关上的时候，李秀满与金英敏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冷下来。刚才这间办公室里镇定轻松谈笑自如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
怎么可能真的当成一件平常小事！李秀满和金英敏笑，是做给郑允浩看的，显示公司树大根深完全能解决的实力。郑允浩的笑，同样也是做给老板们看的，显示他对拆团这件事胸有成竹的信心。
其实三人此刻都是心乱如麻。
室内安静半响，过了一会儿金英敏突然笑起来：“我就说，安心做个造星工厂多好。流水出产艺人，成本低盈利快风险小。您非要坚持做韩国的杰尼斯，打造优质idol延长他们的艺术生命。呵呵，艺术生命……”他嘲讽地轻笑：“既然做了商人，就一心一意地想利益，不要再谈艺术。您看，您给了他们再多，他们也不会感到满足和感恩，轻易地就背弃了栽培他们的公司。前期投入了那么多，正要收获成果的时候出了拆团这种事……董事会不会善罢甘休的。”
金英敏看向李秀满：“您，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李秀满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平静地说：“这不是还留了两个给我吗？”
金英敏沉默了几秒钟，无奈地摇头叹息：“您真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呢。”
这一天的工作结束后，郑允浩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回宿舍，而是自己开了一辆车在首尔的街道上四处游荡。白天快刀斩乱麻，以最理智的判断做了取舍。到了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对自己承认，如果真的落到五人组合离开三人的地步，他没有保住东方神起的把握。
一点都没有。
韩国有过数不清的组合，有多少是只要一两个人退出就元气大伤的。郑允浩都不敢去想了。他甚至不记得在世界上有过这样成功的先例。即使不去参考别人，从专业的角度看，他跟沈昌珉的音域差距是队内最大的，音质也不能算很搭；只剩两人，就不存在领舞的问题，那么另一个人在舞蹈上的弱势就会特别显眼；还有他的唱功这些年是进步了很多，也许放一般的idol组合里当主唱都行，可是东方神起是不同的，在郑允浩心里，他是希望能让东方神起成为高品质的代名词的，所以他绝对不能忍受恰恰是他砸了东方神起的牌子。从五人变成两人，以前的设定和编舞都要作废。那么要加入新人吗？不，郑允浩本能的排斥这个想法。刨去感情因素，他也不认为新人能达到他的要求。只是公司会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无数的烦恼塞满了郑允浩的大脑。当带着河水腥气的潮湿的风吹到他的脸上时，他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开到了汉江附近。
郑允浩怔忡。
虽然几年过去，这周围的建筑物有了一些改变，可这里毫无疑问是他出道前经常跟金恩和约会的地方。
那时候的快乐来的单纯，没钱去别的地方约会，傻傻地跟恩和手牵手沿着汉江走一天也会觉得很满足。
“恩和~”郑允浩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刚泛起一丝甜蜜，可是想到等会儿回去要跟她说的话，心情又变得更沉重……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金恩和一边摇晃奶瓶，一边抽空用另一只手打电话：“今天回韩国了吧，晚上来爸妈这边吗？”
郑允浩迟疑地说：“恩和啊……明年，我们大概没法结婚了。”顿了顿，他继续说：“可能未来好几年，我们都没法结婚了。”
金恩和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没了摇晃奶瓶的声音，婴儿无意识发出的呓语就显得格外清晰。
郑允浩也听到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上个月，金恩和的大嫂李真生了一个男孩。金恩和结束了戛纳之行后就直接回了韩国，帮忙照顾小外甥体会做母亲的感觉。或许是年纪到了，也或许是因为亲密的血缘关系，以往对结婚生子这类话题避之不及的金恩和，对这小小的一团婴儿却母爱充沛到泛滥。每天半夜起床好几次，不厌其烦地给孩子换尿布冲奶粉。平时跟郑允浩打电话，也会聊着聊着就突然开始讲金家小宝贝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郑允浩就会在心里暗暗地幻想，他跟恩和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的？他会怎么抱他、亲他，牵着他的小手教他走路说话？虽然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为idol，不可能那么快就有孩子。可如果，他们结婚了，在他的努力下这一天是不是会来的更早一点呢？他曾经这么认真的想。
但是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了。
“对不起，我食言了。”郑允浩难过，但坦荡地承认。虽然他知道，恩和她未必想结婚，他们也都自信他们的关系不需要那一纸婚约去保证。可是恩和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他作为一个男人给不给的起一份承诺又是另一回事。
金恩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现在是不是在那里？”她说了一个地名，正是郑允浩停车的地点。
“你怎么知道……”郑允浩惊讶。
“每次心里有烦恼的时候，你都喜欢去那里走走、吹吹江风。而且我听到江水的声音了。”金恩和笑：“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
郑允浩也笑了：“不，是你等着我，我马上去接你。今晚我们去约会。”他不由分说挂了电话，心情飞扬地发动车子朝金家开去。
他们一路沿着汉江开车兜风，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悄悄停在一处僻静无人地江滩上。初夏夜晚的江边，气温不是特别高，穿着夏季的衣服会稍显单薄。两人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紧紧地挨在一起。
金恩和仰头望着天上的繁星，双腿漫无目的地悬空乱晃，耳边听着江水拍击江岸的声音，叹息道：“好久没来汉江边散步了，像这样只有我们两个，而且身边没有其他人。”她回头看郑允浩：“这么说，你们是打算装不知道，尽量把他们离开的时间拖久一点？”
“嗯~”郑允浩收回眺望江对岸的目光，长臂一伸，把金恩和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上：
“最好是能拖到明年举行完巨蛋巡演。不仅是为达到一个巅峰，还能有更充裕的时间留给各自做准备。对东方神起也好，对他们三人也好，情势都会好一些。公司还决定把原计划明年下半年发表的韩文五专提前到年初，现在已经开始录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