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经常听到。
颜水心终于走到萧夜衡面前,伸出细瘦的双臂将萧夜衡劲瘦的腰身圈在怀里,她不敢太大的动作,似怕惊着他。
方毅真怕颜水心被主子的内力震飞,皇帝萧景额际滑落一颗受怕的冷汗。
往常,接近安王的人早飞了。
颜水心也深深明白自己对萧夜衡的不同,更加没想到,他疯颠至此,却仍旧不会伤害她。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爱她!
萧夜衡无意识地嗅到了一阵好闻的芳香,那柔软的女躯紧贴着他,他一定时常这般拥抱。
一手捏着一颗先准备好的药丸含进嘴里,颜水心一手环着萧夜衡的背部,一手摁着他的后颈,迫他低首,她点起脚,主动凑唇吻上他的嘴。
她吮着他的唇,舌头顶开他的牙关,将药丸渡到他嘴里。
滚烫的泪水自她洁白的面颊滑落,她头上的发簪没系稳掉落,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衬着她如画的眉目更绝美得不可方物!
伊人梨花带雨,身姿窈窕,那动情的眉眼更是让人痴迷。
皇帝萧景与方毅不由得看痴了。
二人是绝对的见多识广,竟从未见此人间绝色。
颜水心与萧夜衡的吻混着药味与泪水的咸味,富含着深沉的痛楚。萧夜衡血红的眸色似乎多了一瞬间的清明。
久久,久久……
一吻几乎要天荒地老,颜水心直到再也点不住脚,才欲退开。
萧夜衡一急,低首继续索吻,他双手被铁链绑住,想拥她都不能,似乎,这是他本能地无比喜欢的事。
她才又凑上去。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夫君,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一旁的皇帝萧景听了,马上摆手让方毅去拿吃的。
后者会意,轻手轻脚地离开。
萧夜衡的注意力似乎全部在颜水心身上,根本无所察觉旁边的人。
方毅很快端了个托盘返回,托盘上摆着两大碗肉粥及一碗温水,颜水心伸手接过,她用勺子舀了一勺肉粥递到萧夜衡唇边,“夫君,乖,张嘴。”
萧夜衡似乎未闻,但当她将粥勺塞进他嘴里,或许是饿狠了,他本能地吞咽。
颜水心又喂一勺过去,他快速吃下,两大碗粥三两下就吃光了。
她再喂萧夜衡喝了足足一大碗水。
这才不让他继续吃,因为饿久了的人,一次不宜爆饮爆食,以免对肠胃不好。
萧夜衡已经连续四天没合眼了,或许是有她在身边格外安心,他渐渐地闭上独眸,头靠在她肩膀上睡了过去。
方毅将碗收了,递给门外的下人。
颜水心怕吵醒小夜衡,小声问皇帝,“可否解开拷着我夫君的锁链?”
就算皇帝不同意,她也绝对不会再让萧夜衡如头兽般被锁着。心痛死她了!
皇帝萧景也是怕萧夜衡不停地杀人,才无可奈何锁着他,见其安静下来,立即颔首。
方毅拿起钥匙朝萧夜衡走近,提着心将钥匙插、进萧夜衡腕上的锁孔。
萧夜衡陡然睁开通红的血眸,眸中涌现杀人的暴戾。
方毅吓得跌坐在地。
颜水心连忙轻轻拍抚着萧夜衡的后背,轻声呢喃,“夫君,心儿在,不可以伤人哦。”
萧夜衡再次安静下来。
她见方毅不停地坐在地上发抖,她自己捡起钥匙给萧夜衡打开锁拷。
后者奇迹般地非常配合。
方毅内心流出一道伤心泪。他与安王一起长大,情谊不说比兄弟,绝对非一般的主仆。王爷这是嫌弃他,给了他一万点雷雨暴击啊。
皇帝萧景也深受打击,三皇弟不是最敬爱他这个兄长吗
为何,只有那个叫心儿的女人能安抚他?
萧景一想到自己很快也会变成三皇弟这般颠狂恐怖样,顿时不寒而栗。不禁想到,若是他也疯了,可有人能抚平他的疯躁?
怕是没有。他就在彻底疯之前,自我来一刀吧。
这个房间里很多馊了的食物,打翻在地,味道不好闻。萧夜衡身上其实还有大小便失禁。
方毅立马亲自收拾地面,还把地擦了几遍。
颜水心命人打了几桶凉水过来,准备给萧夜衡洗澡。
这个时候用热水,怕是会加重他的颠狂。冷水倒是能物理降温。
萧夜衡或许是身体已到疲累到极限。
倒也配和地让她为他沐浴。
萧景与方毅在旁边尽力帮忙。心里惊奇,她竟然不嫌安王一身脏臭。
颜水心将萧夜衡从头到脚洗干净,为他换上一身洁净的白色中衣之后,才掺扶着他到床上躺下。
她这个时候才有心思打量这间超大的厢房。
四周的墙壁全是上等檀木精雕而成,四爪金莽的图案在房内四角的汉白玉立柱上栩栩如生,精心刺绣的八开扇屏风富贵逼人,墙上挂的名家山水画大气磅礴。
安王府据说是整个凤祥国除皇宫之外,最气派的府邸。
颜水心觉得一点儿也没错,真真是奢华富丽!
皇帝萧景与方毅退出房间,颜水心与萧夜衡一块儿躺在雕纹大床上,闭眼沉睡。
她的心,痛得似乎睡梦中都满是淋漓的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里心儿念的那句诗出自《七律?一生》。另外,安王就疯这么一下下。
第79章
一觉好眠, 颜水心是被吻醒的。
雨点般的吻落在她身上,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不用猜都知道始作俑者是萧夜衡。
窗外黎明的曙光渗进庞大的房间, 她看清了萧夜衡那张半残半俊的脸。
还有他那仅余窟窿洞的左眸眶。
颜水心整颗心都拧痛了,她的男人何其凄惨。
察觉到他要做最后一步, 她伸手点了他的昏穴。
“对不起。”她轻喃着。
她早已经是他的人,不是不愿意给他。而是……
他虽然服了她配的药丸, 但情绪仍旧会不稳, 很容易失控。她现在身怀有孕,绝对受不起摧残。
其次,彻底解毒之前, 他绝对不能行房, 否则只会加深毒愫。
她搂着他翻个身, 让他仰面朝上躺着, 她则起床穿衣, 为他盖好薄被。
夏天炎热,褥子也不需要太厚。
穿好鞋,打开厢房的门,皇帝萧景略显单薄的身影站在黎明的阳光之中, 他转过身,唇角勾起微笑,“颜姑娘,早安。”
颜水心看着他一身被雾气浸湿的龙袍,肯定地道, “皇上,您一晚上都守在外面?”
萧景微一颔首,英俊的脸上满是愧疚,“母妃在世时,朕曾答应好好照顾夜衡。如今,他却……是朕没有尽好一个做兄长的义务。”
颜水心也不认为皇帝萧景无错,安王要不是为萧景巩固江山,哪会被晋王视为眼中钉?但这个时代,她不能责备天子。
是以,不吭声。
皇帝萧景微叹一声,“三皇弟这半年,应该与你相处时日良多吧?否则,他不会只认你。”
“除了四……五天前我坠崖,其余时间,我与安王形影不离。”颜水心不认为有什么好瞒的。
“那你可清楚,他的腿是怎么被剁的?”萧景一脸急切,“还有这半年,你们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太后在化功散里添了迷。药,形成了无毒之毒。萧夜衡与太后一道用过晚膳之后,便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左腿膝盖以下,就被剁了。”颜水心才说罢,萧景一脸的气愤,“可恶的梁庆珍,三皇弟两岁便被过继给她名下抚养,夜衡一向视她为生母。她竟然这般恶毒!夜衡得多伤心……”
“残害我与安王的人是幕后的晋王与太后,那么,皇上如今拿他们有办法吗?”她询问。
萧景摇首,“朕与三皇弟的心腹大臣中了奇欢疯尸散,折损良多,如今,就连朕也中了此毒。”苦笑道,“晋王与太后在父皇还在位时,就大权在握,不怕你笑朕无能。而今,朕是自身难保。这几日,朕越发的难以自控情绪,怕是要不了几天,也会变得疯颠嗜血,毫无理智。除非朕与安王能解毒,否则,怕是奈那二人不何。”
颜水心内心也升起一股无力感,“皇上曾命安王调查晋王不明来源的巨额款项,安王查到晋王伙同权贵私设大牢,以牢中囚犯谁死押注敛财。像我这样,是被人排除异己,向晋王组织花重金,被扔进牢的。”
“此乃绝命要事,三皇弟告诉你,说明将你视为最亲近的人。”萧景怒目,“晋王着实该死,朕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