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戚迟淡淡说着，而那唇角，却是轻轻地向上扬了起来。
因为胖雪本来就是归墟之人，所以她即便是不修炼归墟之术，也能够承受得住这些，而像是他们，就算是修行了归墟之术，但总归是肉体凡胎，体内最多也只能够容纳两种气息。
戚尘的曲子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着，很快便到了傍晚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戚尘今日也消耗了许多，察觉到乔幼雪已经将这禅心曲掌握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一片柔和的斜阳之中，乔幼雪缓缓睁开了眼睛，将自己的气息都调整好了之后，赶忙朝着戚尘的方向深深一拜：“幼雪谢过公爹，如此珍贵的音功，公爹竟然倾囊相授，此大恩……”
“唉，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戚尘将七弦琴重新收了起来，然后朝着乔幼雪随意地摆了摆手笑道：“我见你手上有着这样一把适合音功的笛子，只可惜你却从未练过音功，索性便将这禅心曲传给你，日后，也能够让这笛子派上用场。”
听着戚尘所说的话，乔幼雪垂眸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浮图三意，难道说，这浮图三意的真正厉害之处，其实是音功吗？
戚尘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正好，天色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说完之后，一家四人便都起身，向着医馆的方向回去。
这几日来，乔幼雪都过得十分充实，一方面修补自己的伤口，一方面修炼音功，闲暇的时候便同戚迟一起看书，医馆中藏着许多的典籍，虽说大都是有关于魔修们的记载的，但是看过之后，乔幼雪这才知道其实魔修们的生活和道修们差不了多少，而相较于道修们的矜持，魔修们的行事风格则更加偏向洒脱一些。
如今过的日子，恰好是乔幼雪一直都向往着的，只是忽然有一天，当她看到医馆的庭院中出现了一个一身锦衣，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时，委实是被此人给吓了一跳。
庭院正中，少年一身锦衣，玉带裹着紧致的腰身，身形挺拔，单单是这背影，这股英姿飒踏便足以迷倒一大片春心萌动的少女了。
医馆之中何时有过这样一个少年了，看着身形同戚迟相仿，但乔幼雪最是了解戚迟不过，这人身上的气息同戚迟完全不一样。
戚迟是那般清冷的样子，而这人给她的感觉，倒是在这清冷之中，夹杂了一丝阴冷。
正当乔幼雪脑子里面想着戚迟的时候，戚迟便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胖雪。”
乔幼雪闻言连忙转过了脸去，只见此时戚迟正从后面朝她走过来，乔幼雪的眉心紧接着便是一蹙，然后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苍白？”
戚迟先是微微愣了愣，他倒是看不到自己的脸色苍白，但脚步却是有些虚浮了，只得开口同乔幼雪解释道：“无碍，只是一下子消耗了太多功力了。”
“你做什么了？”乔幼雪脸上满是疑惑。
听到乔幼雪这般说，戚迟的目光便向着那庭院中的男子看去。
“哥。”戚迟朝着那人淡淡开口道。
听到了这方传来的声音，那男子这才转过了身来，这一转身，乔幼雪彻底的看清楚了他的样貌。
竟是和戚迟有着七八分相像！
但是在和戚迟相像的基础上，这人少了戚迟的清冷，多了几分桀骜，而那一双漂亮的凤眸，不管是看向何人，都会不由让人心头一紧，惧意突生。
戚夜向着戚迟的方向走了过来，因为好不容易恢复到了自己正常的样子，他这几日的心情都是十分不错的，唇角向上扬了起来，却没有了往日里算计人的样子，淡笑着说道：“父亲现在如何？”
闻言，戚迟的眉心轻轻皱了皱，然后说道：“爹他……不太好。”
话音落下，戚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第748章 十六年前
这方乔幼雪还没有接受戚夜恢复了正常身形的样子呢，庭院中的氛围便沉了下来。
“父亲怎样了？”戚夜的眉心一皱，更加急切地问道。
而这时候，乔幼雪竟发现这个桀骜不驯的人眼眶已经红了。
戚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些，接着说道：“父亲助我打破了所有的封印之后，轮回渡的力量也消耗了许多，现在……已经十分虚弱了。”
话音落下，不光是戚夜，便是乔幼雪的脸色也跟着微微一变，他们说的这都是什么，为何她都不知道，戚尘不是已经复活了吗？
这方戚夜听完了戚迟的话之后便径直向着戚尘的房间走去了，乔幼雪轻轻拉了拉戚迟的衣袖，然后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戚迟转眸看向了乔幼雪，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说道：“原本爹不让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而现在，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了。”
乔幼雪微愣。
“其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重生之术，而这一次，也不过是哥通过轮回渡的力量在冥冥之中找到了爹的神魂，但是肉身已毁，便只能够将轮回渡暂时作为肉身，容纳爹的神魂，以作暂时寄居之用。”
“既然找回了神魂来，起死回生又有何难，只要找到可以夺舍的身体就行了，难道说，是神魂……”乔幼雪的眉心轻轻皱了皱。
“没错，通过轮回渡引渡过来的神魂，根本无法进入寻常修士的体内中，唯有轮回渡本身，才能够成为他的容器。”戚迟又接着说道：“但若是想要维持神魂的存在，就必须不断地消耗轮回渡的力量，一旦轮回渡的力量被消耗殆尽，便再也无法维持神魂。”
“那我……”乔幼雪想到了自己就是通过轮回渡而引渡过来的，可现在自己的神魂不是安安静静地呆在乔幼雪的身体里吗？
戚迟眸光微动：“你是归墟之人啊。”
这句话落下，乔幼雪的心中微微一动。
又是归墟，尽管她并不愿意接受自己身为归墟之人的身份，但不得不说，冥冥之中，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以归墟为起点。
乔幼雪的眸子动了动，沉默了片刻后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戚迟，然后说道：“我们快去看爹吧。”
说着，乔幼雪便要向着戚夜离开的方向走去，被戚迟一把拉住了手。
“怎么了？”乔幼雪微惊，转过了头来看向他问道。
“爹他没什么大碍的，让哥一个人去吧。”戚迟说道。
闻言，乔幼雪便只好又重新走回了戚迟的身旁，其实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能够感觉到，戚尘真正的样子，并不是传言中的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罢了，同样也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修行者，但至于他究竟修的什么道，这才是乔幼雪没有想明白的。
若说是魔道，也不尽然，身为一个魔修，却没有泯灭自己所有的良知，乔幼雪反倒觉得戚尘为人处世的态度同自己有许多的相像，但也绝不能说他所修的是佛道，毕竟他可还是当年那个魔道第一人。
有时候乔幼雪也会觉得，若是自己能够活成戚尘这个样子，那倒是潇洒。
戚夜推开了房门，屋中的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衫，甚是慵懒，头发也只简简单单梳了一半，这时候抱着那一柄黑色的魔剑正认真擦拭着，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是分外的惬意自在。
“父亲。”戚夜直接走了进来，脚步微微有些着急。
戚尘抬起了眸子来，在看到戚夜这幅模样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丝动容，怔愣了片刻后笑说道：“我们的阿夜长大了啊。”
“都这时候了父亲还想着拿我打趣。”戚夜直接走了过来，然后说道：“这世间肯定存在能够容纳您神魂的东西，我这就去寻。”
“哪儿也别去了。”戚尘看着自己儿子这幅模样，摇了摇头无奈说道：“能够看到我的两个儿子长大的样子，看到小迟成家立业，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唯一期盼的，便是看到你放下执念后的样子。”
“血海深仇如何放下，难道爹爹你就能够放下娘亲的死吗？”戚夜的眉心皱紧了起来。
挽梦月向来都是戚尘心中的一根刺，这时候听到戚夜提了起来，他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
“当年那些虚伪的人对我们做下的所有事情，难道爹爹你就能轻易放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