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词又接着说道：“未曾飞升的时候，我便遍尝这修真界中的美酒，只是可惜自己从来都忙于修炼，未曾去过凡间界，品尝那里的美酒，而当我飞升上了天界之后，更是遇到了琼浆玉液，此酒唯有在天帝设宴的时候能够喝到，令人回味无穷。”
今日的夏词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直心情平和地同乔幼雪说道。
听着他所说的话，乔幼雪便不由将目光放到了夏词手中的酒壶上，接着说道：“既然你这么爱美酒，为何却不见你喝过这里面的一滴酒，莫不是没有？”
乔幼雪说着，便不由伸出了手去，拿过了夏词手中的酒壶，轻轻摇了摇。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突然的动作着实是让夏词吃了一惊，酒壶脱离了他的手的时候，夏词的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眸底倏然间划过了一抹危险，但很快这些便都消失不见，当乔幼雪再次对上了他的眼睛的时候，只见夏词的眉眼轻轻弯了弯。
听见了里面流水的声音时，乔幼雪便能够确定这里面是有酒的，大概有半壶的样子。
她再次看向了夏词，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于是她便开口问道：“还是这酒不合口味？”
夏词的目光静静看着面前的乔幼雪，片刻的时间过后，目光便又缓缓下移，最后放在了乔幼雪手中的酒壶上面，轻轻抿了抿唇角后，才淡淡说道：“琼浆玉液。”
“嗯？”乔幼雪的眸光动了动。
夏词再次抬眸看向乔幼雪说道：“这酒壶里面装的，便是琼浆玉液。”
“原来如此。”乔幼雪将酒壶重新放回了夏词面前。
原来这里面装的竟然就是那天界一绝的美酒琼浆玉液，也难怪夏词会这么珍惜它，舍不得喝，只是不知这半壶酒，他要留到什么时候喝。
乔幼雪想着想着，便想到了归墟上面。
夏词重新将酒壶拿在了手中把玩，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中仿似闪过了一道光芒，抬眸朝着乔幼雪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见此时乔幼雪也正看着他，却并不是盯着他的脸看，而是看着他那一头的银发。
的确，夏词算起了已经上千岁了，纵然还保持着这幅年轻的容颜，但这一头的银发倒也能够看出来。
夏词见她如此，淡淡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修行之间无岁月，你如今才算是刚刚踏入道途，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或许有一天也会像我这般，仓促之间，便白了发。”
闻听此言，乔幼雪只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来，低头淡淡笑了笑，然后说道：“但愿我能够活到那个时候吧。”
“你的确是个不一样的人，”夏词看向乔幼雪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初初踏入道途，便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倒算得上是命运坎坷。”
回想起了这么多年来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乔幼雪自己的心中也不无惊讶。
若换做她前世的时候，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原来她的这一生也可以过得这么跌宕起伏，而如今到了这修真界中，倒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也是一个变幻莫测的世界。
只是想着向着，乔幼雪便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有心事？”夏词缓缓问道。
乔幼雪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慢慢摇了摇头，纵然自己对这个堕仙的防备方下了些许，但她还是无法完全信任此人。
毕竟是谁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她一个都没有忘记。
“若我猜的话，你今日无法入定，只怕是因为前途未卜，而自己的心中同样也不坚定吧。”夏词继续说着：“的确，如今的你面临着一个很大的挑战。”
乔幼雪轻笑：“我的考验，我倒是觉得，如今最大的考验，就在我的面前。”
夏词的眉心轻轻动了动，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乔幼雪的脸色倏然认真了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神秘图案，然后说道：“这次，你总该告诉我为何要将我弄成这个样子了吧。”
夏词看向了乔幼雪那一双紫色的眼睛，还有脸上那神秘的图案，识海中也慢慢浮现出了十分久远的记忆来。
“紫色眼，天外眸，”夏词淡淡开口说道：“六界之内，并不存在拥有紫色眼睛的人，而拥有着一双紫色瞳眸的人，便是归墟中的人。”
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夏词便总是一口咬定她就是归墟之人，一开始乔幼雪还会反驳，但是时间久了她倒也懒得解释了，但是当这一双紫色的眼睛真正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又再一次犹豫了。
紫色眼，天外眸。
“一开始我给你的那一条红绳，不过是想要借着它的力量将你本来的样貌引发出来，却没有想到恰巧碰上了这一场黑雨的灾难，人界的怨念积攒得越来越多了，而那渊魔战场中的怨念即便过了上万年也是不会消散的，以至于现在的怨念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借着雨水再次回到人界之中……”夏词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修士愚昧，以为一切都是天意，他们所经历的全部都是上天的安排，殊不知就在他们头顶上的天界，曾经也是他们中一员的某些道修们此刻也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天意……”
第744章 心如明镜
“只能够说是碰巧，而这一碰巧，却将我的命运彻底拉出了正常的轨道，”乔幼雪眨了眨眼睛，她现在的心情已经能够平定下来了，又接着说道：“而你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通过我找到归墟的入口罢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归墟，找到了归墟之后要做什么，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本就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很好，就算自己原本来自那个地方，但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养之恩大过生之恩，我好不容易将上一世的事情一笔勾销，渐渐融入进了这里，便决心在这里扎根了，我追大道，也是因为我身处在这个世界上，有所求，而你却为了一己私欲将这一双紫色的眼睛施加在我身上，我现在只想要你将它收回，纵然已经不能再弥补些什么了，但我不需要。”
“不，”夏词一直在认真地听着乔幼雪的话，这时候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严谨地看着乔幼雪说道：“这并非是我施加于你身上的，而是你本来就拥有的，你只知道这一双紫色的眼睛意味着你并不属于人界，但却不知道它同样也意味着你的身份地位，还有你那些尚未发觉的能力。”
“我不需要，”乔幼雪的眸底闪过了一丝不耐：“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见此，夏词的眼中多出了一丝无奈，缓缓地垂下了自己的眸子来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如若我说，仅仅靠你这一双眼睛，便能够打通这通天之路，你又当如何抉择呢？”
夏词说完了这些话后，便静静地瞧着她的眼睛看。
原本他以为乔幼雪必然会有些犹豫的，此时却没有想到，她的唇角倏然扬起了一抹冷笑，尤其在看到他这双探究的眼睛时，乔幼雪竟张狂地大笑了起来，可是眼底的冰霜却未曾褪去分毫。
“哈哈哈，多么好笑……”乔幼雪瞧着夏词说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又不是拯救苍生的大英雄，我要打通通天之路做什么？”
“只要通天之路打通了，修士们便能够飞升了啊。”夏词的眉心轻轻动了动，不明白先前见到乔幼雪的时候，她还会为了通天之路的事情而感到担忧，但是现在，他却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烦扰了。
“他们飞升又与我何干？”
“那你就不想要拥有长生吗？”
“长生又有何用？”乔幼雪的眉梢轻轻挑了挑，接着低低说道：“上仙你可要看好了，是天下人负我不是我负天下人，我又何必再自讨苦吃呢？”
闻言，夏词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语气也低沉了几分：“我早已不是上仙了。”
“堕仙嘛，但你也曾是那天界的仙人啊，长生之躯，永世不灭，那你现在可有感到长生带给自己的快乐？”乔幼雪打量了他一番说道。
夏词握着自己酒壶的手微微一紧，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乔幼雪这小小的年纪，竟然能够一眼看透这么多。
但忽的夏词的眸光就是一转，抬手指了指乔幼雪那一双紫色的眼睛说道：“既然这天下人负了你，那你就不想回到归墟之中么，在那里面，或许能够找到你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