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梦月抬眸,看着面前的许长老,倏然间抓住了他的衣袖,眼中满是迫切地说道:“我要见靳长老!”
“你!”许长老也是被挽梦月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但料想到这个筑基期的小辈冒着风险前往勤天城,很可能是有十分机密的消息要禀报,于是也不敢怠慢分毫,随即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之后,许长老便转身带着挽梦月去寻找在城中大营的靳长老了。
这一路上,众人只见挽梦月脸上的泪水便不曾停止过,无人能够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踏在这勤天城中的每一寸土地之上,挽梦月的心无时无刻不在被刺痛着。
识海中忽然间回想起了那日她和云溪无意间被散游的魔修们给撞见了,云溪为了保护她离开,以自己那番破败之躯,迎上了魔修们的兵刃。
“我的身体,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我已经没有办法撑到勤天城了,剩下的,就全靠你了。”云溪摸着她的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梦月,前面的路虽然不长了,但我也不能再陪你了,我问你一句,你敢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勤天城?”
“云溪,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死,咱们两个逃吧,只要咱们逃了,那些魔修们应该也不会追太久的时间,到时候我给你找药,我一定能够找到药治你身上的伤,咱们活下来一起回宗,往后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挽梦月满脸泪痕地说道。
她紧盯着云溪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神中得到一丝肯定,只要她肯定了,不管刀山火海她都立马带着云溪逃跑,然而半晌的时间过后,她没有说话,眼中的认真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反倒是眉心轻轻蹙了蹙,接着问道:“你敢不敢?”
挽梦月的心彻底沉了下来,她知道,云溪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从前是,现在更是。
她眼角噙着泪水,坚定地看着云溪的眼睛,不要命地连连点头,眼中的泪水和着脸上的血水一并钻进了自己的嘴里,不知嘴里的滋味是腥是咸。
“敢,我敢,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敢!”挽梦月轻咬着自己的唇瓣说道。
见此,云溪那紧锁着的眉头这才轻轻展开,那双满含着泪水的眼中也不由出现了一丝笑容,然后轻声说道:“好,值了。”
说完了之后,云溪便转身直奔着身后追来的那些魔修们而去,挽梦月的心脏猛然被刀子绞了一下,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迎着那一柄柄尖锐的刀锋而去,而她纵然心痛,现在却只能一股脑地往前冲,往前跑,云溪这是在给她争取时间,为了能够让她将消息安全地送到靳长老手中,她一定要坚持下来,只要是云溪想做的事情,她就一定要……拼尽全力也要完成!
好似做梦一般,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仿佛经历了一辈子的事情,队伍战败,遭人调戏,险些丧命,庆州陷落,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
挽梦月抬手用自己脏兮兮的衣袖将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干净,眼前已经到了大营中,待两方的修士为她掀开营帐的帘子,她跨步走了进去,目光在看到营帐中坐着的那位白发长老之后,心中高悬着的那快大石猛地坠落了下来。
这一切,都恍若隔世一般。
第734章 番外二:月尘篇(27)
挽梦月静静地坐在为云溪在勤天城中仓皇立的衣冠冢之前,目光看着前方,仿若失神了一般。
她历经了千辛万苦,终究是将这消息给带到了勤天城中,靳长老果然十分及时地做出了应对的方案,现在正处于战火焦灼的时间段,而挽梦月身为一个筑基期的弟子,身上又带着伤,便留在这城中,并未参与战斗。
这些天以来,她都在云溪的坟墓之前浑浑噩噩地度日,每天早上一出门便是这里,不到暮色四合的时候绝对不会返回。
后来听说霍队长带着原本队伍的人给各处送完了消息,有的地方还在坚守,而有的地方则迅速撤军了,退出来的人们都跟着霍队长一路杀到了勤天城大本营,归入了靳长老麾下,仔细筹谋着什么时候能够将已经失去了的土地再抢夺回来。
而听说了云溪已死的消息后,霍启晨的脑中登时一空,刚刚从靳长老的大营中出来了之后,便向着衣冠冢的方向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在遗州的客栈中,戚尘靠着窗子,手中端着的酒杯已经在半空中停了许久的时间,猫九言看到了自己眼前的这幅画面,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自从那小道姑离开了之后,戚尘这样的状态便已经保持了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整个人莫不要傻了。
想到了这里,猫九言便开口道:“戚兄,要我说,你若是真的喜爱那小道姑,咱们就将她给抢回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咱们抢东西的勾当还做的少吗?”
听到了猫九言的声音,戚尘这才回过了神来,眸底微微划过了一道光芒,他犹豫了片刻后,倏地朗声一笑,而后将手中的酒杯随意地搁置在了桌子上,里面的酒却是丝毫未动,他起身轻声笑道:“九言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走。”
见此,猫九言也不由会心一笑,随即急忙忙地站起了身来,笑道:“等等我!”
衣冠冢之前,挽梦月仰头将一壶烈酒给灌进了肚子里,顷刻间那酒便烧得她满脸通红,她终于知道为何戚老板和猫大叔会喜欢喝酒了,原来喝酒,真的可以让人暂时忘记好多事情,喝醉了,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可是没有喝醉的时候,她还是一样的伤心难过。
于是挽梦月便一口一口不停地给自己灌着酒,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你……你是谁?”挽梦月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影,时而变成两个,时而又变成一个,她涨红着脸,身形也摇摇欲坠。
霍启晨见到了她手中拿着的酒壶,眉心轻轻皱了皱,随即直接将她手上的酒壶给夺了回来,一脸不悦地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见挽梦月这时候已经神志不清的样子,他便又用自己的灵力来给挽梦月驱散了些酒意,挽梦月这才清醒了一些,在看到眼前的人是霍启晨的时候,脑中先是一愣,怔然说道:“霍……霍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挽梦月自来到了勤天城之后,便不是很关心战争的事情,所以连霍启晨带着其他的队长们前来归附的消息也不知道。
霍启晨每每见到她这幅样子,总是会感觉特别的无奈,但她却是云溪十分珍爱的朋友,他因此也会爱屋及乌,于是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通知完了其他青云宗的人之后,便带着队伍来到了勤天城依附靳长老来了,倒是你……”
霍启晨的眸子微微垂了垂,沉默了片刻后接着说道:“跟我解释一下云溪为什么会死吧。”
“云溪……云溪她……”挽梦月倏然扭过了头去看向了云溪的衣冠冢,看着那块自己亲自为她立的碑时,脑海中忽然间出现了云溪的形象。
她好像大哭一场,可云溪素来最讨厌她这幅样子,于是这时候的挽梦月只是红了眼眶,然后又转过了头来,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眸子,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同货霍启晨讲起了自遗州开始,在她们身上所发生的故事。
当霍启晨听到云溪被那些魔修们给抓住,身上受了许多的伤时,心脏猛然间揪疼了一下,后来云溪带着挽梦月一路往勤天城的方向跑,他的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他心疼的是云溪自己都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还一心坚决要将这消息传到勤天城中。
他恼怒的是云溪便是这般的不爱惜自己,明知道这是一条多么危险的路,也要冒险闯上一闯,到最后还是落得了这样的结果。
他原想着,等这战场上的事情都结束了之后,他就要正式追求云溪。
挽梦月将这些都说完了之后,回过神来便见此时霍启晨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已然泪流满面了。
她微微愣了愣,便见霍启晨径直向着云溪的衣冠冢的方向走了过去,随意地做了下来,双眼红着缓缓说道:“你怎么这么傻,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那天在宗务殿里,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加入我的队伍。还有啊,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你知道那些人若是死了会有他们的亲人心疼,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死了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