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程云云不由开口问道。
程玉芝的脸色因为愤怒已经变得涨红,一双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的可怖,此时她径直向着程云云走了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叫道:“怎么了?你说我到底是怎么了,你害死了我的两个哥哥,还害死了玉安,程家有现在都是拜你和你那个娘所赐,现在你问我怎么了?去地下问问别人吧!”
“小姐!小姐你快住手,你不要这样,她是五小姐啊!”小蝶连忙跑了过来,将掐着程云云脖子的程玉芝给拉扯到了一旁。
窒息的感觉从自己的身上撤去,程云云仍旧没有弄清楚情况,但心中却是被程玉芝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腿上一软便倒坐在了地上,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两人,眼睛一红便哭出来了。
程玉芝满眼的怨怼,此时听到了程云云的哭声之后,又扭转过了脸来看向了她,哑着嗓子说道:“你还有脸哭?程云云,都是你干的事情,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啊!”
程云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边哭一边说道:“我……我不知道三姐在说些什么,云云只记得自己生了一场大病,娘和哥哥们都很担心,云云也想赶快好起来,可是现在云云好起来了,娘和哥哥们都不见了……”
听着她说的话,程玉芝的眉心皱紧了起来,然而脸上却是浮现了无奈的冷笑,她的心仿佛又被人再一次抛进了冰水当中,那刻骨的寒意让她心冷,让她心死,她无奈又感觉无比讽刺地低声喃喃着。
“生了一场大病,一场大病……哈哈……一场大病,就能够将所有的事情掩盖过去,程家又何尝不是生了一场大病,只不过最后病死了,都病死了……我程家就该遭此以一难!天定的,都安排好了,不是吗?”程玉芝扬起了自己的头来,目光静静地注视着这清晨刚刚开始,阳光尚未刺眼的天空,她的眼中尽是迷茫。
她看不透了,真的看不透了。
这世间人生百态,人人各安于世,有人平庸至极,有人做着冒险的事,都是因为心中有所求,可仿佛有些事情,根本就说不通,可却是实实在在发生了,根本不能够让人去接受,可人却只能够强迫自己去接受,因为……因为人需要这么做。
时间一久,每个人就都是藏着心事活在这世上的了。
倏然之间,程玉芝袖下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活,她要活!
她不只要活,她还要好好地活着,精彩地活着。
替她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那早就已经不在人世的爹爹和娘亲活着。
还有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又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的雪乔姑娘,因为她,曾经是她所抓住的唯一的一丝希望,雪乔在她的生命当中活成了希望的样子,她想,若她有一天也活成了这个样子,那一定会十分的精彩吧。
“发生什么事了?”县衙的人听到了院子里面的呼喊声后,跑了进来看。
小蝶连忙走上了前去同那些人解释道:“没有什么,就是两位小姐得知了家中的变故之后,心情实在太过悲怆了,劳烦各位大人了。”
“还是请两位小姐节哀吧,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向我们开口,我们便在院子外面守护着。”
那些人同小蝶交代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院子。
程玉芝慢慢回过了神来,目光放在了仍旧坐在地上的程云云身上。
她的确不一样了,又真的像是一个六岁孩童的模样,全然不似她先前两年所接触的那个娇纵跋扈的小姑娘。
但是这些又能够说明什么呢?
雪乔姑娘离开了,这或许又说明了,她现在已经彻底的安全了,因为雪姑娘说过会保护她的,她是不会言而无信的。
程玉芝的眸子眨了眨,对她淡淡开口说道:“还坐在地上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呜呜……三姐……三姐还在生我的气吗?”程云云一脸委屈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憔悴的女子。
程玉芝的唇瓣一开一合:“再生气又有什么用,这整个程家,总归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她的这一番话又勾起了程云云的伤心事,她脸上的泪珠子掉得更加的快了,但还是在程玉芝的目光下笨手笨脚地爬了起来,又抬起了袖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向着程玉芝的方向走了过去,讨好的摇了摇程玉芝的衣袖,然后轻声说道:“三姐姐不要生云云的气,云云会很听话,云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不给三姐姐添乱……”
程玉芝低头看着矮矮的小人就这般讨好地摇着自己的袖子,但是脑海中却还是时常浮现出先前程云云那张阴冷诡异的脸来,心中便感觉到了无名的烦躁,立刻便撇开了脸去不再看她,又淡淡说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赶紧回房去梳洗,午后,咱们回程家。”
听到了程玉芝的话之后,程云云又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说道:“云云这就回房去。”
说完了之后,小小的身影便踉踉跄跄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小蝶远远地站着,在看到了这幅场景之后,心中也涌起了一抹苦意,拿出了帕子来轻轻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湿润,然后向着程玉芝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599章 魁首
“小姐,您终于想清楚了。”小蝶低声说道。
闻言,程玉芝转过了脸来看向了她,只是淡淡的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向着屋中走去。
她现在这番模样,也不适合面见外人,等到了午后,也该回去看看,现在的程家是什么模样了。
与此同时,番阳镇的长街中,高高的擂台之上,两个少年相互对峙着,其中,一身锦衣的重剑城少主祝听风手持长剑,眉心轻蹙地看着自己对面那个一身青衣,手中只持了一根三尺绿竹的泠竹公子。
泠竹公子低低地喘息着,他们刚才较量了一番下来,他竟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追灵步突然运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最近为了保存实力,并没有习练追灵步啊。
而祝听风同样也是一反常态,不知为何,总是感觉现在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心中仿佛空了一部分,他还记得曾经在酒宴之上见到过的那个女子,那个被众人称之为雪姑娘的女子,现在已经成为了杀害了程家一家人的重点嫌疑对象,她和那个沈公子的名讳在众人的传扬当中污秽不堪,实在是让人唾弃万分,但他的心中却总觉得,事情的真相仿佛不应该是这样,但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记不清楚了。
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自己曾经练剑给雪姑娘看,但究竟为何练剑,同样也记不清了。
就好像是失去了一段记忆,但也不过是失去了一段记忆罢了,心中却又仿佛空了一块。
比武招亲的决赛擂台之上,祝听风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而泠竹公子身上的胎毒已经被曾经的那个“雪姑娘”给治好了,而且体质还增强了不少,再加上这不知什么时候更近了一步的追灵步,同祝听风缠斗了一会儿,他最后终于斩获了魁首。
屋中,苏芸姑娘望着窗外擂台上的情景,听着那最后宣布出来了的比武结果,一张脸顷刻间烧得滚烫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新来的丫鬟小晴见到苏芸这幅模样,连忙关切地问道。
苏芸的余光淡淡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走了过来,便又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来,两手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颊,然后轻声说道:“我没事,你下去吧。”
“奴婢给您倒杯水来。”小晴见此,连忙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来,又同苏芸说道。
“嗯。”苏芸淡淡点了点头,紧接着,她的目光又不由地放到了泠竹公子那张俊美的脸上。
她依稀还记得,程家遭遇大难的那天晚上,自己好像就在那附近遇到了歹人,好在有泠竹公子突然出现,将她从歹人的手中救了下来,而且那天晚上,自己好像还受了伤。
于是苏芸的手便又渐渐地摸向了自己胸口的方向,那天晚上,又是泠竹公子帮她包扎的伤口……虽说他称自己是蒙着眼睛的,但总归是……总归是有了肌肤之亲。
他并非那等卑鄙无耻的小人,当即便保证自己将会对她负责,在此次比武招亲的决赛当中,必定要拔得头筹,迎娶她为妻,果然,他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