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仅出兵犯境,还笑我朝中无人。一月间连下三关,杀死两名朝廷派去的大将,枭首示众长挂城门。
边关告急了,钱将军!”
周成衍大笑,钱凤英却笑不出来。这个消息不算好,但却是他的救命稻草。
翊坤宫内乐声悠悠,丝竹不断,贵妃程纤脱了鞋,裸着一双玉足躺在榻上。
殿内有宫女数人,都是貌美娇俏,且人人裸足个个着纱,脚腕上还系着小巧的金铃铛。
众女围着一个容貌不错却脚步虚浮的男人,那人蒙着双眼正四处去抓那些衣着轻薄的宫女。
“好哇,待朕捉住你们,定要好好罚罚!”
正说着,抓住了一个宫女的纱裙,男人一用力便把那裙子扯了下来,顿时玉体娇颤,众女惊呼。
男人扯下眼罩哈哈大笑,待要去捉时,那宫女却娇嗔一眼飞快的跑开了。
“陛下,可是要在我这里白日宣银?”
程纤一个眼神过去,顿时酥倒了男人,他走过去,一把抓住程纤娇嫩玉足缓缓向上抚摸。
“爱妃,即使是,朕也只同你一个人这般。”
这便是当今至高无上的皇帝陈甫,端的是厚颜无耻轻佻放荡。
程纤抬起一只脚,不顾风光外泄,轻轻抵在了皇帝陛下的胸口,将他拦住了。
“臣妾忝居贵妃之位,已经惹得朝野中蜚语流言不断,若是再陪陛下嬉笑无忌岂非要人人都指着我的鼻子骂?”
陈甫捉住抵在胸口的白玉足低头一啄,惹得程纤脸带薄怒,这才道:“他们哪里是骂你,这是拐着弯的在骂朕!你一介女儿之身能做什么?左右不过是讽刺朕昏庸无道罢了。”
程纤轻笑:“臣妾无才无德,唯有一点好,便是嫁得如意郎君。他是世间最伟大之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要是这样的夫君还算不上好,那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陈甫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一把搂过程纤,在她秀发中轻嗅。
“朕是你的好夫君,却不一定是某些人眼中的好君王啊。”
“哦,不知那些人是哪些人?”
“总不过张阁老一行罢了,迂腐学究老生常谈!”
程纤挑眉:“外臣始终是外臣,人人都有小心思,君王的难处他们是看不见的,始终还是些沽名钓誉之徒,哪儿有奴才用得顺手。”
“不错,刘德和王善就非常知情识趣。对了,前儿王善还从外边给朕淘换回来一件新鲜玩意儿,爱妃可要同朕去看看?”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看。”
“诶,爱妃怎么又使性子了?”
“臣妾乐意,您贵为一国之君尚且有无数烦恼,况且臣妾这样的小妇人。”
“哦,何事让贵妃烦心,告诉朕便是了。”
程纤摇头冷笑:“这事儿恐怕陛下也没有办法,还是不说的好。”
“朕偏要要听听!”
“是那钱云,臣妾知晓她年轻貌美又会逢迎,等过得几日陛下气消了,必然还会再召她的。”
陈甫经这么一提醒,不由得回忆起了钱云的美貌与好处,一时有些失神。
“瞧吧,”程纤眉毛一拧,“人还没到跟前呢,就已经是这副做派,等钱氏真的回来了,恐怕这后宫再无我等容身之处。自她进宫,陛下冷落了臣妾多少时日?我与她本就不对付,如今十四、十五又都养在臣妾膝下,若她再得势,只怕以后的日子臣妾便只能有苦难言了。”
陈甫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好生安慰这个最舍不得的女人。
“又说什么胡话,钱凤英葬送十数万将士的性命定然是要砍头问罪的,惠妃……钱氏她又不知收敛,在宫中横行霸道,朕又怎会再让她复位呢?宁中、宁云已经养在你膝下,便是朕的心意,爱妃可千万不能误会朕。”
程纤唉声叹息:“臣妾虽在后宫,可前朝风言风语也并非充耳不闻。钱凤英战败一事不是都传是刘德从中作梗吗?你们男人的事臣妾不甚明白,可是这后宫中倒勉强还不算耳聋眼瞎,陛下便瞧着吧,怕是很快咱们的惠妃娘娘便要重回景仁宫了呢。”
这话说得陈甫摸不着头脑,待要再问,外面的太监却急匆匆的跑进来传话。
“太后召见!”
太后年过六旬却端方雍容,神似玉瓷观音,一脸悲悯与慈悲。
陈甫收拾整齐去了慈宁宫,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尊活菩萨。
“拜见太后。”
“皇帝免礼。”
“不知太后召见,有何要事?”
老太后皮笑肉不笑:“的确是要事,鞑靼攻打边关,形势危急,不知皇帝有何应对?”
陈甫即使昏庸好色,总还是皇帝,闻言脸色十分不好。
“太后,后宫不得参政,此事儿臣自有主张。”
“皇帝这话是在怪罪哀家了?”
“儿臣不敢。”
老太后冷笑:“我已经白发苍苍,离去见先帝也不远了。只是事情既然捅到哀家面前,是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了!”
“太后……”
“听闻皇帝已有半月不曾早朝,恐怕还不知道这短短十来天,形势已经恶化到了什么程度。皇帝当真要让鞑靼人打到皇城下来,才肯听哀家的话吗?!”
老太后家世显赫,即使皇帝已经即位二十多年,却也无法完全铲除太后一党的势力。平日倒可左耳听右耳出,可太后一旦强硬起来,皇帝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刘德那狗东西,”陈甫怒斥,“朕近日身体不适,他便劝朕少看奏折,朕未听。可翻看了一下,也不过是些陈词滥调,太后如何就急成这样了?”
“哼,鞑靼王子夺下三关,斩杀两员宿将,叫嚷**无人,已经是骑到咱们头上来了,这还叫陈词滥调、无关紧要?!”
“朕已经再考虑派何人应战了。”
“还用考虑?”老太后冷哼,“鞑靼人冷嘲热讽,说十年前有都督钱威年,十年后有‘鬼凤’钱凤英,可偏偏我朝皇帝昏庸,竟然让最能打的两个一死一下狱!要哀家说,人家说得不错,钱威年征战一生胜多败少,可为常胜将军。其子钱凤英也是少年英豪,除了此次被朝中蝇营狗苟的人算计之外更是从无败绩。除了他,还有谁人能稳我边关?!”
“太后,钱凤英埋葬我朝十数万将士,怎能因为不知哪儿传来的吹捧之语就饶过他去?!”
“皇帝难道没听说戴罪立功这四个字?”
陈甫有所意动,却仍旧犹豫不决。
老太后捂着额头:“皇帝想明白便好,不仅是前朝,还有这后宫中也有人已经被你遗忘多时了。她好时,你道她千好万好,怎么如今一迁怒便把往日恩情全忘了不成?”
第5章 复位
冬日迎来第一场雪时,钱云来出狱了……哦不,出沁芳阁了。
她被封为丽嫔,虽然没有恢复妃位,但仍旧住在景仁宫,代掌一宫事物。
“娘娘,东西都没变呢!”
霓裳穿得像个团子,欢喜得脸都红了,在景仁宫中四处查看。
景仁宫的确什么都没变,摆设还是那些摆设,就连霓裳当初最喜欢的那个杌子都还摆放在角落。只除了在景仁宫中伺候的人已经换了一拨。
钱云来如愿以偿的享受到了原身过去的奢华,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生活上任何一个细节都让宫女太监们无比上心,就这样,霓裳还嘟着嘴说比过去差得远了。
月初的时候关于钱凤英出战边关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前头这位哥哥才出狱后脚钱云来就从冷宫里被提溜出来了,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家族兴衰对个人的影响。
钱凤英虽然出狱却是带罪出征,关于他在西北葬送十数万将士的事情朝廷还在扯皮,能不能彻底摆脱罪名不仅要看钱凤英的仗打得怎么样,还要看朝中各位大佬的能量。可惜掌印太监刘德的权势滔天,虽然不过是一介阉人,兴风作浪的本事却一点儿不小。
钱凤英虽然再掌兵权,身边却派了监兵,正是刘德的人。
太监监军实在是让主帅头痛的事,有时候全盘输赢,说不定就会被这一颗老鼠屎给败坏了。
钱凤英身边带着这样一个人,可知前途艰险。
这些日子,通过霓裳,钱云来对这个世界了解得不少。
当今皇帝年少即位,外戚势大。太后与皇后皆出一族,这一党近年虽有些萎靡不振但仍然不可小觑。再有就是刘德贵妃一派,被痛骂为奸党,行事张扬迫害忠良,如今风头正盛,大有一手遮天之势。最后便是以张宸生张阁老马首是瞻的忠良派系,和阉党争锋相对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