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云默想一会,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向阳太子为什么会死?而布衣仙翁林广博到底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任舒航看了看她,又转眼看了看佟越,轻叹一声,却不言语,秦桑云疾步走到铁栏前,双手紧紧抓住铁栏急声道:“你们快点告诉我啊,我要知道,快说!”
荣亲王道:“向阳太子为什么会死,知道这个真相也许就只有林广博一个人,他连你都没有告诉,我们又怎么会知道!”
秦桑云满以为他们会知道所有的事,听到此言登时犹如浑身被冷水浇灌一般,失声道:“说谎,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可能!”
佟越上前一步正声道:“当年向阳太子既然得病,必定在朝中引起一番动乱,为何只有林广博一人知道他的死因,御医院中又不只有他一位太医。”
任舒航道:“你说的不错,开始为太子诊治的人自然不止林广博一人,只是太子身患的是痼疾,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之后被带出宫在五台山修养治疗,而此时的□□皇帝下旨只能让林广博一位御医跟随,而后过了一年,向阳太子死于五台山,林广博以及一行随从家眷全部失踪,你说这等怪异之事谁能明白其中的古怪,所以我说向阳太子的死因知道的只有林广博一人。”
荣亲王道:“林广博身为随侍御医,竟然在太子死后逃之夭夭,此罪当诛!”说着一拳打在椅背上恨道:“倘若真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一个无耻小人!”秦桑云思绪浮想,一时难以琢磨,听他言语侮辱,想要辩解,又无从说起。
佟越问道:“那那些随从失踪又是怎么回事?找到他们也能问出一些内情才是。”
任舒航道:“做这件事的人找到的只是一些尸首。”
佟越浑身一凛问道:“什么?谁杀的?”
任舒航淡淡一笑道:“不用谁杀,失足落水,祝融之祸,这些天灾足矣。”
佟越深明其言语之意道:“若说这一切都是承德帝所为未免太过牵强,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而已。”
荣亲王道:“小娃娃是做不了什么,但是只要有个名目,就可以起到发号司令的作用了。”
佟越听得愈加迷糊怔道:“你说什么?”
任舒航道:“佟越,你以为当年千尚公主费劲心思求的□□皇帝要在安止以在他死前见他一面,而之后安止以自杀,这都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佟越心中迷茫,摇了摇头。
任舒航淡声道:“是因为五皇子并非□□皇帝骨血,而是千尚公主与安止以私通生下的叛徒之子。”
佟越心心中猛烈一震,虽然以前在江湖上听到过不少鱼目混珠之事,可是发生在皇室还能不被发现隐瞒数十年,继而顺利登位,统领江山,这就太过匪夷所思,道:“这怎么可能,有道是怀胎十月,□□皇帝怎会不知道五皇子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血,这也太奇怪了吧。”
☆、第二十四章 聆密(三)
任舒航缓缓摇摇头,忽而看了看秦桑云,见她凝神沉思问道:“秦姑娘,你想到了什么?凭你的所学,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乾坤吧?”
秦桑云听到这个惊世秘密,也深受震动,此刻听见任舒航的问话,沉思片刻,正声道:“怀胎十月,若是有‘定生丸’,推辞半月一月也是有可能的。”
佟越失声道:“什么?”
任舒航笑笑道:“布衣仙翁的传人果真是名不虚传,见多识广,连西楚的宫廷秘药都知道。”
佟越问道:“桑云,什么是‘定生丸’?”
秦桑云抿抿嘴唇,缓缓道:“西楚国是一个很讲究生辰八字的地方,许多人为了在一个良辰吉日生孩子,经常会到西楚的灵山天神白岭去祈福让自己的孩子在吉时出生,于是有不少江湖郎中趁机兜售一种称为称为‘定生丸’的药,是说可以决定孩子出生日期的灵药,以此骗取百姓钱财。”
佟越更是不解道:“既然是假的,又有什么用?”
荣亲王在一旁接口道:“虽然是假的,但是也有真的,真的混在假的里面,也就变成假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定生丸’的存在。所以对那些在吉时出生的孩子会带来好运吉祥认为是天神的旨意,更会深信不疑。可是事实这种药是存在的,而且还是西楚宫廷的专用秘药,西楚皇室用此物迷惑人心,让国民带上精神桎梏,掌控人心。当年西楚国王一心要将千尚公主送来和亲,其中一个重要的缘由就是因为她的生辰是一个吉时,而且没有用‘定生丸’,是天神的旨意。”
任舒航道:“这种‘定生丸’是为西楚国皇室的皇家秘药,知道这药的人只有皇室嫡亲之人,能用的除了嫡亲皇子皇女,其他的人根本就不能用,后来由于民间的假药太多,被骗的人多了,就没有人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这种药了。”
佟越此时恍然道:“千尚公主用‘定生丸’延迟了五皇子的生辰,所以瞒过了□□皇帝。”
荣亲王此时忍不住狠狠的“哼”了一声怒道:“这个贱人欺瞒了父皇,她来和亲,只不过是为了保住她腹中的孽种,在安止以死后就一直怀恨在心,一心复仇,父皇对她宠爱有加,更让她肆无忌惮,而对她最大威胁的就是当日名声正盛的向阳太子,只有除了他才能让那个杂种登上皇位。”
佟越想着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心念一转道:“可是廉妃在一年后就已经死了,她又怎能再害向阳太子?”
任舒航道:“人的怨念一旦形成,就算是□□消失了,灵魂还在,足以借尸还魂。当年西楚国送千尚公主和亲,安止以担心她在异国被人欺负,所以将自己的一位心腹扮作宫女跟在她身边,这位宫女武功绝顶,狡猾奸诈。等到廉妃死去,这位宫女就成了五皇子最为亲近的人,安止以死后,跟随他的死士大都流入进中原,隐姓埋名,时时刻刻要为主人报仇尽忠,在短短几年中,竟然有不少人混迹在朝野之中。那位宫女暗中收拢这一帮人,做了死士的首领,策动着毒害向阳太子的阴谋。向阳太子初始病发是在西郊皇家围场狩猎的时候,当时他正追赶着一头受惊的小鹿,而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就是五皇子和这位宫女,他们说当时是‘太子殿下在烈日下中暑不慎跌落下马。’”
荣亲王恨声道:“笑话,向阳太子武艺高强,身体强壮,带兵打仗在野外三天三日都毫发无伤,怎么会只出去狩猎就中暑跌下马,明明就是他们耍了诡计害了太子!”
佟越不解道:“他们的手段就算能骗得过别人,太子到底是不是中暑,难道太医也查不出来吗?”
荣亲王冷声笑道:“这些人早已经是有预谋的,太医早就被他们收买了,就连……”说着看了秦桑云一眼,眼神立刻变得怨恨无比,秦桑云触及他的目光,心中一颤,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摇头道:“怎么可能,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荣亲王怒声道:“向阳太子只是中暑的话,又怎会被告知是得了痼疾难以医治,而要去五台山作长期的修养医疗,向父皇说这些话的人就是林广博,他还信口雌黄大肆渲染太子的疾病,隔绝了太子与外界的接触,让他一人死在五台山中,之后将所有知情的人都灭了口,如果林广博没有狼狈为奸,为何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在民间逍遥快活?父皇尊崇他的医术,对他深信不疑,他却这样欺瞒他,真是禽兽不如!”他的音色到了最后变得凄厉异常,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跑出来喊冤恨极的厉鬼的嚎叫,听得秦桑云汗毛倒竖,却又忍不住字字惊心。
佟越喝道:“这都是你们的猜测,当年的真相既然谁都不知道,期间另有内情也说不定。”他听得荣亲王的怒吼,知道秦桑云落在他的手中,势必在劫难逃,急忙将她护在身边,虽然知道对方真要发狠也是徒劳,但是心中却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荣亲王脸上忽然露出诡异一笑,双目瞪着佟越,像是在窥探什么一样,佟越喝道:“你又要做什么?”
荣亲王空笑了几声,却是毫无笑意,道:“这个世界上的宿缘也真是奇怪,虽然隔了数十年,但是还是会聚在一起,太子大哥,是你在天有灵的指引吗?你含冤莫白死了数十年,终于是想要为我们皇家正统肃清内敌的时候了。”说着仰头看着黑黝黝的牢顶,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声音却沙哑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