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舒航叹道:“这些人只认为杀戮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秋之痕身为隐秘除叛的侍卫统领。我也是只有听说而没见过他的真面目,此人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刚愎自用,只要是他认为对的,就根本不管别人的解释与死活。虽然他们为□□的江山稳固立下不少功劳,但是戾气杀戮太重,所以□□才将他们逐出宫外。除此之外,秋之痕一心认为先帝承德帝为了大位杀害向阳太子,而林广博涉嫌同谋,他自然不会放过。至于我,帮着先帝承德帝平息朝廷大臣争议,辅助他登位执掌天下,对于秋之痕来说更是犯下了卖主求荣的重罪,所以他要对付我的不单是取了我的性命而是要令我自食恶果。”
佟越冷笑道:“他不是皇上的直属侍卫吗?怎么,连皇上的话也不相信。”
董平接口道:“师傅始终认为□□是受了蒙蔽才会误托江山,一心要拨乱反正。”
秦桑云听到这里,对秋之痕的自以为是无奈叹息,心中已然猜出几分,问道:“安国公爷,自食恶果,秋之痕的计划是什么?”
任舒航道:“宫纤尘冒充我的女儿小娴进了安国公府,一心是要进宫做太子妃,她精通心计,一旦进入皇宫,闹得后宫天翻地覆,引发朝局动乱,再加上他们流弦门暗中推波助澜,到时候就会酿成流血惨剧,导致江山易主。秋之痕这种做法是要我成为动摇江山的千古罪人,只是他没想到我会事先洞悉宫纤尘的身份。”
佟越在一旁接口道:“那么之后的事就是你和宫纤尘的私下交易,秋之痕根本就不知道的,对不对?”
任舒航点头道:“不错,宫纤尘不甘任秋之痕摆弄,只做一枚棋子,她要做的是真正的东宫霸主。”
佟越冷冷道:“看来攻于心计的不单单是宫纤尘,你看中她这一点心思,故意没有揭穿她,而是将计就计的将她送到西楚,想把这枚危险的棋子引出朝廷,你的心计也不浅啊。”
秦桑云继续道:“可是没想到宫纤尘识透你的计划,反而与你提出了以我为筹码的交易,对不对?”
任舒航点点头叹道:“老夫假意应允,是为了得到女儿的下落。没想到宫纤尘又做了另外一番打算,在西楚还是将老夫推向死亡之境。其实从另一种方式上来说,她已经完成了秋之痕交给她的任务了,而且还让老夫有口难言,什么都不能说,不敢说,而她同时又为自己除掉了秦姑娘,真可谓是一箭双雕。我想若不是当日琉璃阁发生另一桩宫廷弑君巨变,宫纤尘就会亲自动手寻找时机杀西楚国主,惨剧发生,再加上她的亲口印证,老夫也只有死路一条。”
董平道:“师傅对违背他的人一向都不会留情,宫纤尘帮师傅除去他最想除去的人,无非是想将功赎罪,换取自己的一条性命。”
☆、第三十五章 除判(二)
秦桑云听到这里道:“不,宫纤尘不会动手杀西楚国主,如果,如果她真的阴谋得逞,自然有杀西楚国主的人。”说着看了一眼佟越。
佟越心中一震,心道:“是了,若是我到了西楚,得知桑云做了西楚国主的皇妃,我会甘心吗?我又怎不会为她讨回公道,如此一来,势必掀起西楚皇宫的惊涛骇浪,只怕也难在西楚立足,到时候中原与西楚都没有容我之地,桑云受此耻辱,身心备受折磨,以她的性情,与我难恢复往日感情,甚至会无法面对于我,若事情真到了这种地步我们生有何意,果真如她所言是生不如死。”想到这里,对宫纤尘的面面俱到,丝毫不留余地不禁惊愕,心底猛生一股寒意。
董平道:“宫纤尘精算到此,步步惊心,深谋远虑无人能及。”想到自己也上了她的当,心中仍旧恨意未消。
任舒航面露忧色,唏嘘道:“若非皇上圣明,对老夫百般信赖,老夫此刻已经成为刀下冤鬼了,昔日的流弦门人,如今齐聚望月馆卷土重来,掀起的势必是血雨腥风啊。”
秦桑云与佟越听到这里,身上骤然升起一股凉气,董平依旧一脸的平淡,天上云层漂浮,渐渐的遮住了月光,投下一片黑影。
秦桑云心中继续思索,当初宫纤尘用自己为交换条件答应任舒航不动声色的和亲西楚,其实是在麻痹任舒航对其失去防范,想到宫纤尘看她的眼神,当真是恨之入骨,不禁疑惑道:“宫纤尘,为何她要这么的恨我?”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董平看着她神情疑惑,平声道:“秦姑娘,我自小与宫纤尘一起长大。她自负才华美貌,一直不甘心屈之人下,当年海玉弓的怪症难倒天下名医,师傅担心她一旦死去,会失去要挟任公爷的筹码,所以才找了宫纤尘做海玉弓的替身,万一海玉弓真的死去,想要让她取而代之,瞒天过海。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将自己当成是海玉弓。后来佟越找到了你,你治好了海玉弓的怪症,师傅就将她打回了替身的原型,她失去了作为海玉弓所拥有的一切,当然心有不甘,自然将所有的怨气都出在你的身上。”
秦桑云恍然道:“怪不得她不但要杀我,就连玉弓也不放过,只要杀了我们,秋之痕就不得不倚重她了。”虽然她知道海玉弓就是任舒航的亲生女儿任娴,但是还是习惯叫她海玉弓,想到这里又有些不解道:“但是凭着秋之痕的老谋深算,洞若观火,他怎么会对宫纤尘一点疑心都没有呢?”
董平道:“怎么可能会没有疑心,只是发生了一些事,让她有了利用价值,所以师傅才一直没有杀她。”
秦桑云问道:“什么事?”
董平却没有回答,只是道:“师傅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的。”
任舒航道:“他的这位女徒也是尽得师傅真传。秦姑娘李代桃僵,若真的想要逃离西楚皇宫,就必须跟西楚国主说明她的真实身份。宫纤尘的欺君犯上的罪名是铁定的了,她是皇上赐婚的玉真公主,又是老夫的女儿,所有的矛头自然都指到老夫的身上。到时候她到西楚国主面前一说这些完全都是受老夫的指使,试问这天底下又哪里有女儿无缘无故诬陷亲生父亲的事,别说是西楚国主,就是当今皇上也会深信不疑,那么老夫是死罪难逃了。”
秦桑云听了这才明白道:“但是公爷可与皇上说明宫纤尘并非是你的女儿。”
任舒航无奈道:“秋之痕知道老夫爱女心切,投鼠忌器,是不会轻易在皇上面前说出宫纤尘的身份的,而且到时候就算言明,也太晚了。我事前知情不报,隐瞒事实,明知道宫纤尘不是我的女儿,还奏请皇上赐封赐婚,这也已经是犯下了欺君大罪,这也是死路一条啊。”
秦桑云听到这里叹道:“他们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
佟越听到这里不由的冷冷笑了起来,声音惊动起庭院中的水池中的鱼儿,一条鲤鱼跃出水面,又跌落回水中,惊起一阵涟漪。
秦桑云见他神情异变怔道:“佟哥,你笑什么?”
佟越笑完几声,并未言语,脚步不稳,坐在石凳上,似乎遭受了重大的撞击,秦桑云急忙上前扶住他问道:“佟哥,你怎么了?”
佟越转眼抬头看着秦桑云,先是一脸愤慨悲伤,继而气极反笑道:“桑云,你还没有想到吗?你们秦家庄是望月馆指使火云寨的山贼干的,你说他又怎会放过我师父,又怎会放过我。”原来听了董平与任舒航对秋之痕的叙述之后,佟越心中登时一片雪亮,想着当年行走江湖,被结义兄弟郑怡和出卖,受尽折磨,猜想这难免又是望月馆的除叛杰作。
秦桑云愕然道:“佟哥,你,你是说……”佟越惨然道:“不是他们还有谁?”说着看了看董平,秦桑云眼见董平一脸平静已经是默认,怔道:“这,佟哥的师傅关前辈并没有随侍先皇承德帝身边,他已经辞官远去,行迹江湖,他并不是叛徒啊?”
董平声道:“关宁身负守护向阳太子的重责,却在主子蒙难之后苟且偷生,不思为主子报仇雪恨,这也是叛逃之徒。”
佟越凄然笑道:“我知道郑怡和没有这个胆子,他一向胆小如鼠,就连在秦楼楚馆,对那里的花魁歌姬,他纵使腰里有上百外两的银子也只是敢对她们笑笑,不敢动手动脚,他怎么会有这个胆量,是你们,是你们望月馆让他变成了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