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子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早日返璞归真。
第二日,太阳高照,院子里的雪人已融化成雪水,只剩下几根充当五官的树枝,证明雪人来过。
学生们看到这一幕,不禁失望透顶。
“我们的雪人没有了……”伍子昂惋惜道。
“都怪这该死的太阳!”陈骆飞埋怨道。
许未然见真儿一脸难过,忙拍拍他的肩头,道:“真儿别难过,下次哥哥再给你堆一个更大的雪人。”
李禄也附和道,“别说一个,五个十个都行!”
真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苏子墨来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残枝,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苏子墨站在众人中间,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圣贤庄子的妻子死后,庄子非但没有痛哭流涕,反而击鼓作乐。庄子的朋友惠子看不下去,就反问庄子,‘你妻子跟了你一辈子,为你生儿育儿持家养老,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她去世了,你怎么一点悲伤的情绪也没有?’庄子就说了,他妻子在形成生命之前,本就没有生命的特征,现在她离开了,就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就像四季的更替一样。这是自然的规律。我妻子只是顺应了自然的规律,回到了世间的轮回,难道不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吗?所以,这雪人也是一样,只不过是顺应了自然的规律罢了。雪人遇到太阳融化成了水,水又被太阳吸收,变成雨变成雪落回大地,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有什么值得伤心难过呢?换个角度看,你们拥有雪人之前都活得很快乐,雪人离开后,你们的生活也没有变。人不应该为本来就没有的事物伤心难过。因为至始至终,他们存在与否只不过给予了你们生活一些色彩罢了。”
子墨又道:“先生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要学会看淡生死。你们以后都是要入朝为官、为百姓谋福利的人。在成功的路上遇到生死攸关的事情,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明白了这些,你们以后的路会走得更顺畅些……”
许未然:“先生,我们明白了。仕途路上并非一帆风顺。况且,我们生活在这个战乱不断的年代,难免会遇到生死存亡的问题。未然多谢先生指点,必当铭记!”
许未然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向子墨行了个礼。
苏子墨点头回应。
第6章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三年过去了。
按照苏子墨的育人原则,做他的学生,不能超过三年。因为只需三年时间,苏子墨便能将他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的学生。而且,那些知识已足够学生受用一生。在进京赶考之前,学生们只能靠自己自学领悟,能否入朝为官,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而今三年期至,苏子墨的学生们该离开了。
这天,苏子墨特地换上了苏月给他准备的新衣服,穿戴整齐后,开始给学生们上最后一节课。
“各位学子们,今日是先生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先生想听听,你们这些年,都学了什么?”
“先生,我先说吧!”李禄一马当先。
“当今天下战乱纷烦,民不聊生。各国皆为一己私利而肆意杀戮,百姓苦不堪言。先生要我们以天下为己任,让那些奔波流离的人能够活得安平自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为他们争取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以安民心。”
听李禄刚说完,李墨不甘示弱,起身道:“先生还教我们看淡生死。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被生死所牵绊,我们都是要干大事的人!”
李墨的话,惹得大家一片哄笑。虽然粗俗,却也不无道理。
这时许未然站起来了,他说:“我最想说的一点,就是众生平等。我们虽然都是官僚、富家子弟,但也不能说高人一等。我们是人,平民百姓也是人。我们只不过是出生背景不同,不应该因此有卑贱之分。更不能丢掉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退一步讲,平民百姓是我们这个社会的生产力,没有他们,就没有丰衣足食的我们。进而,我们不但要保持平等、尊重他们,还要时时刻刻地牢记以人为本。”
苏子墨虽在表面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在心里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俊朗少年称赞有加。
陈骆飞、伍子昂眉飞色舞地讲了一大通后,苏子墨将期待的目光投向真儿。
“先生,各位兄长们都讲的差不多了。我可否简单地概括我这三年的感悟?”
“讲吧。”
“我的感悟就是,以史为鉴,学以致用,不忘初心,独善其身。”
“好。你们都坐下吧。你们都说得很好。不枉先生这三年对你们的教导。你们每个人都各有所长,也都略有不足之处。”
“学生愿听先生教导!”众人齐声道。
“那先生就按长幼顺序说吧!”
“李禄,你天资聪颖,凡是所阅,皆能过目不忘。若你能戒骄戒躁,方能成大事。”
“李墨,你口才极佳,思维敏捷,若能用之有道,则甚好。”
“未然,你虽先天不足,但勤奋好学,匡扶正义,唯一不足的,是缺乏洞察力。”
“骆飞,你为人耿直,追求真理,但缺乏思考,凡事应三思而后行。”
“子昂,你无欲无求,沉着冷静,出处事要有主见,切勿随波逐流。”
“真儿,你呢,伶牙俐齿,领悟性很强,若能改改懒散的性子,是最好不过。”
真儿暗中朝子墨投去一记白眼,苏子墨料到会有这一出,早早将头撇开。真儿只好没好气地跟着众人道:“学生必当谨记先生教诲。”
“嗯。先生不求你们将来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也不求你们以钱财报以老夫。先生只希望他日若你们官场相见,能相互扶持,为天下苍生谋福利。”
“是,先生。”
“最后,先生想让你们遵守一个承诺。你们离开私塾后,就不要再回来找我了。你们知道,先生一向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你们切勿将先生的私塾方位告之他人。你们可否遵循?”
“学生必当遵守诺言!”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互相道别后,便离开此地吧!”
“请先生受学生一拜!”众人纷纷朝子墨郑重一拜,子墨轻轻拂袖,众人起身时,苏子墨早已离开。
“真儿,你也要离开先生了吗?”
许未然不舍望向真儿。
真儿点点头,“是啊,未然哥哥。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唉,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对了真儿,明日是我父亲的生辰,你能来吗?”
“许伯伯的寿辰?”
“对啊真儿。我爹请了外面的名厨做了好多好玩又好吃的东西呢!就当是……我们的诀别宴吧!好不好?”
“唔……这个我不能自己做决定,我得回去跟先生好好商量一下,然后再告诉你,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
这时李禄朝他们走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真儿,你都长大这么多了。你今年……都十岁了吧?”
真儿点头,“嗯,我今年十岁了。”
李禄不禁感慨,“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进私塾,你就已经毕业了。”
真儿:“你是在羡慕我吗?不过你十三了,足够年龄去参加科考了,我还要再等几年,我应该羡慕你才对!”
李禄:“确实是。我打算做充足的准备,明年再参加考试。”
真儿:“那么预祝你成功。未然哥哥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参加科考?”
许未然从他们说科考开始就一直沉默,被真儿问到,像是被戳中心事。
许未然:“我可能没那么快。我爹给我找了大夫,我想彻底治好病之后再去参加考试。”
李禄:“这样也好,省得赶考路上出什么乱子。”
许未然点点头。
真儿:“那未然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在家治病。”
许未然:“嗯,我一定会治好的。”
李禄:“真儿,你当真要离开义安?”
真儿无奈点头。
李禄一脸不舍。
“唉,要是你还留在义安城,说不定咱俩还能成好兄弟呢!这三年我老是欺负你……真儿,你不会怪我吧?”
“啊……怎么会呢!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经常骂我呆瓜,又趁我睡觉时在我脸上画乌龟的大坏蛋李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