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当天,酒店大厅被布置得一派喜气,司仪在台上试完麦,各工作人员的准备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已陆续有人携家属到场。
默桥坐在位子上发呆,两眼怔怔地望着大厅入口。从拿到邀请函就一直很犹豫,不过昨晚还是偷偷塞进了某人的西装口袋里。这两天某人似乎忙得昏天暗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看到了又会不会过来……
“你怎么这么早?”薛一薇抽开她身旁的椅子,风尘仆仆地坐下。
“恩。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默桥答得心不在焉。
一薇无事可做,随手翻了翻桌上摆放的名单,“咦?你家老头子也来啊?”
默桥恨恨地白了她一眼。
入场的人越来越多,不时有其他分所的人过来打招呼。没办法再发呆,默桥只好认真地找起话题。
今天的一薇似乎有些反常,不说话也不笑闹,目光怔怔地望着大厅的某处。趁着无人来扰的间隙,默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北城分所的一桌。
肖歌?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肖歌突然转了头过来。默桥愣住,见他朝自己微微颔首,不禁礼貌地扬了扬嘴角。转头看向一薇,她早已转开了视线。
“这谁啊?长得这么帅!”席间入座了大半时,大厅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默桥抬头看了一眼,“好像是我老公。”
“啊?”
“什么?”
周围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默桥猛地起身,椅子刮过地板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亦白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他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抬步走来。
“怎么不当面跟我说,万一我没看到呢?”他站定,伸手将皱巴巴的邀请函递到她眼前。
默桥笑着接过,手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不会。我知道你一定会看到的。”
一连串的动作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她赶紧拉着他坐下。
“我两天前才拒绝了高主任的邀请。”亦白扫了眼主位的方向,突然俯身到她耳边说。
默桥还没回过味来,抬眼就见主任端着酒杯,笑眯眯地在亦白面前站定,“陌总不是说有事不能来吗?”
亦白连忙起身,礼貌地笑笑,“近来确实琐事缠身,可实在拗不过家属,还望高主任不要怪罪。”说着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默桥一眼。
主任摆了摆手,也笑着看了眼默桥,“哪里的话,陌总肯亲临,高某已是脸上增光,只怕陌总不要觉得招待不周才是。”
“高主任客气。”
寒暄了一会儿,庆典正式开始。连番的领导讲话过后,是一系列精彩的文艺演出,司仪丰富的主持经验,一下子就将会场的气氛带向了高潮。
尽管亦白婉拒了主任要拉他去主位的邀请,但还是有不少人专门前来敬酒,周菁就是其中一个。
默桥多少有些尴尬,她却比想象中的爽朗许多,“都说我钓到金龟婿,搞了半天原来我只是那根鱼竿啊。”
亦白笑笑,赔礼地喝了一大杯。
好不容易得闲,他举杯敬向同桌的同事,“我太太不大懂事,平时一定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吧。在这里我敬各位一杯,还请各位日后能多多关照。”
“陌总太客气啦,同事间相互帮助本就是应该的嘛。”
“而且阿默人那么好,平时可都是她关照我们啊。”
……
望着面前那一张张受宠若惊的脸,默桥忍不住闷头偷笑,桌下的手突然被攥住,偏头看去,一薇正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死丫头,狐媚功夫了不得啊,连陌大总裁都被你搞上手了。”
默桥无辜地张大眼睛,“拜托,我才是被搞的那一个好不好。”
“哼。”她一脸的不信。
默桥偷笑,转回头,她伸手将酒杯举向亦白,“我也敬老公大人一杯,希望老公大人在今后的家庭生活中多多关照。”
“噗——”有人没忍住,一口橙汁喷了出来。
默桥顿时涨红了脸,她明明有控制音量的啊。
“恩。”亦白看了她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碰上她的酒杯。
一直喝到九点多才散场。出酒店的时候,默桥已经有些晕乎了。被亦白拉上出租车,吹了会儿冷风,这才渐渐清醒。
车子在路边停住,默桥跟着下车,入眼的却是一片商业街区。
他们不回家吗?
她怔怔地望住他。
“又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亦白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默桥一顿,想努力思考,可胃里残留的酒精却没法让她像往常那般清醒,好一会儿,她挫败地摇摇头。
他皱眉,“是我生日。”
“不是下个月吗?”默桥脱口而出。
亦白的脸色冷了下来,“苏默桥,你怎么老是记错?”
“对不起嘛。”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好像以前也有一回,她记错了他生日的月份。结果生日当天才知道,恍然大悟时却已来不及准备礼物。左思右想,她索性在自己脖子上系了个蝴蝶结就匆匆跑去了他面前。
“干什么?”他冷眼看她。
“亦白,生日快乐!”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又手舞足蹈地转了个圈,“我要送的就在你面前了。”
他白她一眼,“能不要吗?”
默桥撅撅嘴。
至于后来……
好像是被他拉到一个角落,抵在墙上吻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说,“送什么送,你本来就是我的。”
抬头看看眼前面色冷峻的某人,好像没办法再故技重施了诶。
“我又没准备礼物。”默桥垂下头自怨自艾。
“我知道。”他拉住她的手往前走。
“那你想要什么?”默桥小心地朝他脸上张望。
亦白突然停住步子,低头扫她一眼,“进去吧。”
默桥抬头,是一家表店,里面金光闪闪,好像很贵。一进门,营业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乐此不疲地介绍店里的热销款式。
亦白站在柜台前,似乎是随手点了一款,“就这个吧。”
她低下头去数零,好一会儿,灰头土脸地抬起头,“我没有钱。”
“我可以先借你。”他说。
营业员被他们的对话逗笑了。在收银台交完钱,营业员迅速地整理好□□和包装,笑脸盈盈地送他们出门,“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默桥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光临了。
晚上一回家,她就被逼着打了张欠条。
从此过上农奴的生活。工资发了上缴,奖金发了上缴,过节费也要上缴,口袋里只剩下两位数的零花钱。好几次想偷藏一些,可看到亦白盯着卡里的余额沉思时,她又会害怕地把剩下的也掏出来。
就这样缩手缩脚地过了一个多月,事务所突然组织去外省旅游。是一个默桥一直想去的地方,可是工作未满一年的新员工需要自费一半的费用。这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左思右想,转眼又到了“交租”的日子。
晚饭后,亦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默桥在窗边焦躁地来回踱步,晃来晃去的终于引起他的注意。他抬头扫了她一眼,又看看手机,没有银行的提示短信。
“钱呢?”他问。
默桥深吸一口气,走到他身旁,坐下,“肉偿行吗?”
“什么?”他简直不敢相信。
她顿时红了脸,“没什么。”
气氛变得异常沉闷。好一会儿,默桥认命地掏出了手机,打开网银输好账号和金额,正准备付款,身旁的人突然凑到她耳边,“按次还是按夜?”
她听得眼睛一亮。
她似乎比他还开心。
亦白沉吟,真得,不止一次,他质疑自己的品位。
第33章 尾声(2)
自从换了种还债方式,默桥的日子比以前快活了不少。零花钱多了,家庭生活也和谐了。结婚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要是以前就用这个方法,说不定亦白就不会总是骂她了。有次跟他提起,结果竟然被臭骂一顿,默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转眼又是五月时节,街道间草木葱茏,偶尔蝉鸣,空气中飘浮着初夏的味道。
婚礼的日子已经订了下来,从礼服到酒席,一切程序都在慢慢就绪。亦白没有选择婚庆公司,而是一个人亲力亲为。
默桥虽帮不上大忙,但还是会做些小事。哪怕只是趴在他怀里写请帖,或是靠着他选喜糖的包装样式,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亲手操办自己的婚礼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