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道:“你怕我下毒?”
陈相与冷笑:“我可是蛊宗,还会怕毒?”漫不经心扒了口饭。“我不吃肉。”
面具人问:“为何?”
陈相与含着饭轻笑,夹了盘里的一块笋尖合着饭扒进嘴里:“曾经有个人因为我吃肉受罚,所以我发誓,这辈子都不食荤腥。”
面具人没说什么,低头默默吃饭。
陈相与又夹了块笋尖。“你别说,这做这笋真好吃,好久没吃这么鲜嫩的东西了。”把笋放在面具人碗里,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然而面具人只是夹起来吃了,并无多余动作。
陈相与又道:“我小时候在云罗山,常吃的便是这东西,我师父做的笋可好吃了。”
面具人安静吃饭。“我做的就不好吃吗?”
陈相与道:“好吃呀,跟我师父做的一个味道。”
面具人端起盘子把整盘笋拨给他。“好吃便多吃些,说不定是你这辈子最后一餐。”
陈相与漫不经心拨弄碗里的笋。“我说你别去灭什么百家了,找个地方开酒楼生意肯定好,我第一个捧场,怎么样?”
面具人擦了擦嘴。“他们不配。”
陈相与欲言又止,低下头把饭和菜拌匀,大口大口吃完。
吃完后主动把碗筷收拾了,挽起袖子端到那边,洗净擦干后摆好。甩了甩手上的水。回头见面具人正一瞬不瞬看着他,好像已经看了许久。陈相与低头撸下袖子。
面具人道:“受制于人你倒是轻松。”
“这有什么。”陈相与笑,从石阶上跳过来。“我这人心大,比这更寄人篱下的日子都经历过,还不是厚颜无耻的活着。”
他端起桌上杯子喝了口水。
“秦暮涯?”面具人问。
“呵!”陈相与笑:“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面具人端坐在一旁,点评道:“我觉你当年仁慈了,不仅秦翦要杀,他的儿子族人都该杀。”
陈相与咋舌,皮笑肉不笑呵呵两声。“他们都说我是魔头,我觉得这个称呼应该让给你。”
面具人道:“有何错。”
“没错没错。”陈相与放下杯子。“我觉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面具人看他口不对心,无奈摇了摇头。
陈相与嘻嘻笑。“我觉你这人挺好的。”
面具人道:“世人狡诈,你不该轻信别人。”
陈相与道:“你不是狡诈之人。”
面具人看着他,目光平静。“别以为奉承我两句就能放过你。”
“切。”陈相与撇嘴,不屑道:“我有那么天真?”
膝上的手不由握紧,面具人起身揪住他的后领,把人拖回了刚才的石室。
陈相与被摔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赶紧拍身上的土。
面具人忽从袖中滑出一把短剑执在手中。“拔剑。”
陈相与看着那柄短剑,他认得——神兵鱼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现多了瓶营养液,实名感谢小可爱!
第67章 身份揭晓
陈相与抱着承影摇了摇头。“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动手行不行?”刚才还在愉快吃饭,怎么转眼间又要打。
面具人再不与他多言,执剑刺来。
陈相与反应很快,见势不妙往后一滚承影横于身前,面具人的剑尖刺在承影剑身之上,发出金石之声,陈相与勉强挡着,被逼的节节后退。
那一点寒光映在陈相与眼中,说不出的阴冷。
陈相与一边抵挡着,一边抽空扯皮。“我们俩没仇没怨何至于此,好好聊聊行不行?”他越说话面具人出招越快招式越狠。
“你该不会是跟我有仇吧。”陈相与虽执剑,却未调动一丝灵力附着剑上,只是同一个莽夫一样拿着乱挥罢了。“我杀过你父亲调戏过你妻子?“
“我跟你讲,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面具人终于开口:“为何不用灵力。”
陈相与道:“你管我。”
面具人跟他这门外汉招式玩够了,剑锋一震,陈相与那毫无灵力附着的承影便受不住这冲击从手里飞了出去,震裂了他右手虎口,漆黑的鲜血涌了出来。
剑锋直接刺向喉咙,陈相与咬牙扬起下巴。
剑锋在离他脖子毫米时停下。
“你在怕什么?”
陈相与仰起头,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恐惧。“真奇怪,你哪里看到我怕了?我刚才赴死的表情不够慷慨吗?”他敢肯定,面具人不会杀他。
“锵——”面具人收剑,抬起头看着陈相与,陈相与也看着他。
面具人道:“你为何执剑?”
“为何……执剑……”短暂愕然,陈相与洒脱道:“平阳府训,手中执剑是为了济世救人。”
“虚妄之言!”面具人看着陈相与这幅阶下囚模样冷笑。“你师父教你的都是虚妄!自身难保时难道还要想着别人。”
陈相与道:“我现在受制于你不代表我会永远受制于你。”
面具人看向震飞在一旁的承影道:“捡起来,我们再来打过”
陈相与道:“不打了。平阳府有训,门下弟子不得逞凶斗殴。”
面具人怎肯依,“锵”的一声御剑出鞘直冲陈相与面门。
陈相与旋身躲开,短剑回旋,照腰袭来,陈相与只能跃起脚尖点了青石烛灯,几个回身起落。一人一剑就在石室内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面具人的目光跟随着陈相与,不紧不慢道:“你就这么害怕用剑?”
陈相与正被短剑追的狼狈,空中一个翻身,短剑擦着脸颊过去,擦出一道血痕。
他感觉到面具人是真的想要他命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具人冷笑,向前探手,短剑骤然转了方向回到他手中。
陈相与身上破了许多处,落地时脚下一疼半跪在地上,用手背抹了把脸颊乌黑的血。
面具人执剑走上前,厉呵道:“站起来!不许跪!”
陈相与方才被打的狼狈正憋了火气。听他呵斥直戳了当的站起来。还未有所动作,面具人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贴地滑出好远方才止住。
陈相与爬起来,用拇指抹去唇角的血,垂着眼,什么都没说。
面具人道:“用你的剑,跟我一决高下。”
陈相与道:“我不会。”
面具人道:“你是清平君的弟子。”
陈相与突然直视他的眼睛。“我早已背叛师门,弃了剑道。我回不去了!”
云罗山下千丈迷雾,非坚守本心者不得归路。不管他重生多少次,肮脏的身躯被换掉多少次,可经历过便是经历过,云罗山是他永生都回不去的地方。剑也是他永生都不配再握的东西。
面具人握剑的手在抖。
陈相与看着他,喉咙滑动了下。
“回去吧。”陈相与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面具人声音沙哑:“你要阻止我?”
陈相与低下头。“如果你真要杀尽百家,我会的。”
“你为何不恨?”面具人低头看着颓坐的陈相与。“他们不该死吗?”
陈相与咬牙:“不该。”
石室的门“轰”的一声炸开,江西泽携一身白虹跃进。
“没事吧。”江西泽把坐在地上的陈相与拉起护到身后,警惕面前面具人。
陈相与道:“无妨。”
面具人看着江西泽手中干将,又看着陈相与腰间的莫邪。
干将莫邪,生死相随。莫邪所困,干将即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开山断海,所向披靡。
干将只有在为莫邪征战时才有无限威力。因此神兵谱才会有载,干将非至情至性之人无法驾驭。
陈相与自江西泽身后拉住他手臂,侧了侧身。“别冲动,你打不过的。”
但江西泽的性子,嘱托纯属多余,他根本不会听,更不会避战。
陈相与这边刚说完,他已经扬了干将刺去,白虹耀目,一招一式雷动九天。
两人打的不相上下,陈相与在一旁悬着心,不知该放任还是该阻止。剑锋所过,一盏石灯轰然粉碎。
陈相与站远了点。
勾了勾手指,隐约能感觉到飞卿的一丝气息,但还是召唤不得。
一道雪亮的剑光晃了下眼睛。
陈相与抬头,瞠目看着面具人手中短剑残影徐徐,凌冽肃杀之气蔓延而出,侵肌销骨的剑气。
江西泽与他对峙,隐隐觉得这徐如浮金的招式中有一股让他害怕的东西。本能震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