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父亲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九微看着舒绎如说道。
“是的”,舒绎如一脸幸福:“父亲对我很好的,他会顾及到我的感受,我要是不愿意,他也不会逼我的。”
九微笑笑,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许是顾凝真觉得无聊,也跑到九微这边,说道:“凝真叨扰了。”
刚才在殿中离得远,现在面对面,九微看着顾凝真,她面似桃花,腰如弱柳,眼含秋水,眉似远山,真真个绝世美人儿,立刻说道:“有这样的大美人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凝真莞尔一笑,说道:“之前在祭坛,第一眼看到两位,我就想和你们结交,但是不能开口,现在时机正好,如果你们不嫌弃,能否多一个朋友?”
九微和舒绎如相视,说道:“当然,你就直接叫我们的名字,我们也称呼你为凝真吧。”
“好的,九微、绎如,之后在北辰,需要什么帮助的话,随时找我!”
不同于九微这边的其乐融融,顾启、云封等人却是满面愁容,只因为顾启提到了一个人——逸周。
“启奉父王之命,已经将逸周安置好,并派重兵把守,启尝试与他交流,但是对方一言不发,启无奈,只能前往无间阁,但是国师拒不相见,各位兄弟,你们看该如何是好?”
顾启一提到逸周,云封和容城就变了脸,玄机虽然面无表情,但神色也比以往冷了几分,只有言渊一脸茫然,问道:“这逸周是何人?”
“全流洲以逸为耻,纷纷改姓,只有一家如此猖狂,你道是谁?”容城毫不客气的回应。
“难道……”,言渊猛地想起来,十八年前叛乱的天玑城主逸统,闭口不言,难怪一向好脾气的容城如此说话。
“他父亲被蚩尤的后裔斯齐杀死,他为父报仇而投诚,本来无可厚非,但想到他们父子多年来的作为,如果我们轻易地接纳了他,将这么多年无辜枉死的人置于何地?将我天权战死的兵将置于何地?”云封说话掷地有声,坚决反对起用逸周。
容城不开口,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言渊被容城呛了一句之后,不敢说话,又听到蚩尤的后裔斯齐,脑海空空,玉衡多年来享受着天权的护卫,对于战事多有松懈,尤其是他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世子,更没有资格说话。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顾启心里也不赞成逸周归顺,但是碍于无间阁的压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可是,国师金口玉言,已经允下了逸周的投诚,也就代表着神的意志,我们又怎能与无上的神作对呢?”
又是一阵沉默。
“逸周确实更了解魔界,这样吧,我们可以带着他,但是他要时刻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行动,最好发灵誓,以证明他的忠诚和决心”,容城提议道。
云封不置可否。
“这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办法,待父王醒来,我将此事禀告,再做决定”,顾启说道。
第19章 离别
觥筹交错,酒又解了谁的愁?九微看着云封一杯酒落肚,脸色如旧,眼前出现了好几个场景,全都是关于云封的,有方山上遗世的仙,有星空下闪耀的眼,有谈笑间挑动的眉、勾起的唇,有战场上猎猎的白袍、锋利的寒光。
每一个他,都为传说中的他增添了一抹亮色,就像梦海拾贝,拼凑出一个尚不完整的他,更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提笔勾勒轮廓,只见其形,继而着色渲染,色彩浓厚或轻盈,稳重或轻佻,性格飘然纸上,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那点睛一笔呢?
吃饱喝足,众人回到驿馆休息。
郊外的山坡上,满缀着白色的小花,如同满天繁星,仔细一看,一处泥土有翻动的痕迹,惊扰了这凡间的精灵,随着时间流逝,也会滋养周遭的生灵,大自然的平衡法则,人类只能管中窥。
顾原醒来,已是深夜,兰贵妃伏在床边浅眠,鼻翼翕动,顾原爱怜的抚摸着兰贵妃的侧脸,想到两人自小青梅竹马、少年两情相悦,到中年相互扶持,已经过了数十载。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父亲,他想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幸福,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想受诸侯掣肘,正是因为这样,他做了诸多部署,也埋下了不少隐患,近期,他让他最爱的女人担惊受怕、操劳过度,到最后还是一场空,没有了狡诈如狐的逸统,却引来了贪得无厌的斯齐,他无能为力;问天仪式也被那毒妇毁了,上神降下惩罚,王权摇摇欲坠,他无可奈何。
对了,都怪那毒妇,被雷劈死算是便宜她了,顾原眼中酝酿着一场风暴,双眼阴沉,没有注意到兰贵妃已然转醒。
“陛下,陛下”,兰贵妃轻声呼唤。
顾原转过头,又恢复了温柔的面容。
“陛下,您吓到臣妾了,您刚刚在想什么呀?”,兰贵妃双眼迷离,像是要哭出来。
“兰儿莫怕,我只是想到那毒妇坏了启儿的问天仪式,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当年也正是由于她的存在,才让我们分别多年,这个女人,就算死了,我也要把她拉出来鞭尸!”
兰贵妃看着顾原狠毒的神情,打了个冷颤,但随机缓了过来,毕竟这是她最爱的人,多年来对她一心一意的爱人,时光没有蹉跎他们的爱情,在岁月的长河里,他们携手共度时艰。
“陛下,当年离别,我何尝不怨恨她,但是最终我们重聚,夫妻琴瑟和鸣,这份怨恨也就慢慢淡化了,可我没有想到,她就像一条毒蛇,度过了漫长的冬眠,最终狠狠咬了我们一口,我可怜的启儿,一生都被她毁了。”兰贵妃声泪俱下的哭诉着。
兰贵妃在顾原的安慰下,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冷静道:“她既然身死,就让她入土为安吧,如果我们真的鞭尸,反倒让人看了笑话,眼下最重要的是挽回神明的心意。”
顾原和兰贵妃深夜来到无间阁,求见国师,夫妻俩跪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得以觐见国师。
一步一顿,顾原腿部酸涩,心道:难道一切真的都是报应吗?
若愚将顾原引到大殿,便告退了。大殿烛光闪烁,晕黄的火光增添了一丝温暖,一个身影背对着顾原,正是国师顾安。
顾原一看到顾安,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神情凄惶,道:“小安,你这次可一定要救兄长一命呀!”
顾安转过身来,没有丝毫动容。
“小安,兄长求你了,兄长之前对不住你,为了权势,欺骗了你,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好,可你想想启儿,那是你的侄儿,就当是为了启儿,求你转告上天,原谅北辰的大不敬之罪,我以后一定肝脑涂地,誓为上神效忠!”顾原扑通一下跪在顾安面前,恸哭不止。
“我一个小小国师,怎敢以此哀求上神,陛下请回吧。”
清冷的声音传来,顾原仿若置身冰窖,心一下子冷了,但他还是哭哭哀求:“小安,你要是不帮我的忙,我就长跪不起!”
顾安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漫漫长夜,顾原生生跪了一整夜,兰贵妃也在门外,夫妻俩隔着墙壁,都深深感受了绝望。
第二日,晨光熹微,跪了一整夜的顾原,神情萎靡,下半身已经没了知觉,整个人如同秋风中泛黄的树叶,若非有一点信念支撑着,怕是早就零落成泥。
顾安还是没有出现,希声前来说道:“陛下万安,国师一夜不停向上天祷告,以求上天垂怜,现已安息,临睡前命我转告陛下,时刻践行诺言,尊神意志行事。”
说完,希声扶起顾原,走出无间阁,顾原在兰贵妃的看护下回到北极宫。
北极宫。
顾原服下一颗丹药,身体舒缓不少,他不断回味着神侍希声最后的两句话,终于揣摩出一丝深意,这下,为表忠心,他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站在所有诸侯的对面了吗?想到这,顾原苦涩一笑,报应,还是没完。
问天仪式告一段落,诸位世子郡主也该返回封地,临行前再次面见天子。
顾原正襟危坐,下首顾勋、顾启分列左右,世子郡主则站在大殿中央,垂首以示恭敬。殿内寂然无声,落针可闻,只因站在顾启身后的那个人——逸周。
逸周不再以黑衣束身,身着一袭蓝袍,气质随之一变。
“问天仪式虽不能成,但是朕谨遵上神旨意,接受逸周归降,逸周与斯齐有杀父之仇,大家同仇敌忾,朕欲将其派往天权,助云将军一臂之力,将功赎罪,然逸周恶行累累,须立下灵誓并加以束缚,云贤侄灵力之高,能力之强,众人有目共睹,朕将此重任委托给云贤侄,云贤侄能者多劳,定能激发逸周最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