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做渣女(慢穿)+番外(466)

小卓子望着寝殿大门,许久才语重心长道:“近乡情怯,近乡情怯啊……”

“啊?”小谢子一脸茫然,“这是从西郡送来的吗?”

小卓子点了下他的脑袋,“蠢材!快去给王上端洗脚水去。”

自那日,耶律越吃饭睡觉上朝都抱着那锦盒,上朝本是不想抱的,人都走了,又折了回来,还是抱起才安心去了金銮殿。

朝中众臣都好奇地盯着那锦盒,以为王上有什么要紧事要宣布,可直到退朝都没有,又一个个暗自揣测,王上抱着锦盒上朝,是想暗示什么?

江北洪涝,王上这是想让他们自掏腰包,支援灾民?

前阵子才砍了贪官王侍郎,难不成王上又发现了新目标?不会是邓(刘张周孙)大人吧?赶紧跟他划清界限!

朝臣如何想的,耶律越显然不在意,他抱着那锦盒,连奏折都没心思批,勉强批到傍晚,天刚擦黑就又进了寝殿。

“小卓子。”

“奴才在。”

“赵元还要多久到?”

“回王上,明儿个晨起,准到。”

“确定了?”

“确定了,赵将军昼夜不停,饭也不吃直赶过来的,说是累死了两匹马。”

“哦……”

耶律越抱着锦盒上了榻,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小卓子。”

今夜轮着小卓子值守,正歪在殿门口望着门缝透过的夕阳发呆,赶紧进来。

“奴才在。”

“几更了?”

“呃……才刚酉时三刻,还不到一更呢。”

“下去吧。”

又过了片刻。

“小卓子。”

“奴才在。”

“几更了?”

“酉时未尽,王上。”

“下去吧。”

那夜,耶律越每隔一刻半刻的便要问上一问,眼中血丝吓人。

小卓子心疼自家王上,劝道:“王上安心歇着吧,赵将军求见,奴才定立时禀报!”

顿了下,他又补充,“不,不等赵将军求见,赵将军一进城,奴才就立时进来禀报。”

“嗯。”

耶律越抱着锦盒翻了身,再没问过几更了,可那翻身声一夜未停。

四更天,城门还未开,赵将军有火漆加急密旨,自然畅行无阻,刚一跨进城门,小卓子就赶紧进殿禀报。

“王上,赵将军进城了!”

王上立时披衣而起,“更衣!”

收拾妥当,赵将军也到了宫门,一路急奔的话,再一刻钟便能见到。

耶律越抱着那锦盒坐在御书案后,一言不发。

“就到了,就到了!”小卓子不时张望着御书房门口,安抚着他。

“就到了?”

“是,就到了!”

耶律越按着锦盒,突然一把掀开!

小卓子一脸愕然。

啊???

日盼夜盼的,人终于来了,王上这又是怎么了?

耶律越颤手取出盒中金布,一层层掀开,小心翼翼的。

一块破布包在里面,霉味极重,呛人的紧,他像是根本不曾闻到似的,指尖微颤,一个字一个字拂过。

小卓子站在一边儿看得真切,布上字迹已发黑,根本辨不清写的什么,且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的,能辨清的就更少了。

他眯眼瞅着。

什么【枯】什么【春】……什么【一次】……什么【保重】……

【孩】什么……【真】什么……【你】什么……

【诈死脱】……什么?

【严】什么……【竹】什么……【等】?

最后四个字倒是清晰——【必不负君】。

他蠢笨如猪,自是比不得王上睿智,勉强猜着补了补空缺。

【枯】木逢【春】只能【一次】千万【保重】?

【孩】子【真】是【你】的?

【诈死脱】困还是脱壳?

不过这【严】……【竹】……什么意思?还有【等】?

是让王上在什么地方等她?

最后一句……

【必不负君】。

先王后也是个痴情人呐。

小谢子进来禀报,“启禀王上,赵将军求见。”

耶律越抬眸,一双眼腥红欲滴!惊悚骇人!

“传!”

几乎是咬碎牙根挤出的字。

赵元风尘仆仆而入,脸颊消瘦,抱拳的指缝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缰绳磨的。

“参见王……”

嘭噹!

砚台猛砸了过去!正砸在赵元额角,鲜血横流!

赵元抱拳垂首一动未动,吞了口气,说完了最后一字,“……上。”

耶律越并未理他,扬声呼喝侍卫。

侍卫小跑着进来,不等行礼,耶律越突然起身,龙椅呲哽一声划过玉石地面,耶律越也到了他近前,沧啷一声,抽出他腰间长剑,一个反手,直刺跪在一旁的赵元!

噗呲!

长刃刺破沾满尘灰的锦袍,血瞬间便涌了出来,赵元摇晃了一下,依然跪得笔直。

“臣……有罪!万死难辞!王上亲自执刑,乃……臣三生之幸!”

这,这可是赵大将军啊!

这这这……

小卓子赶紧上前跪下,“王上息怒!看在赵将军这些年随侍在王上身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饶过他吧!”

耶律越目呲俱裂,脸抽搐着,一双眼红的滴血,手上不断用力,向下压,再压,继续压!!!

噗!噗!噗!

刀刃越插越深,终于穿胸而过,露出锋利剑尖。

赵元绷直了身形,额角青筋暴起,拳头紧攥,生受着!

采薇过来送汤药,啪啷一声,茶盘坠地。

“王上!王上开恩呐!”

她扑过来便是磕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

耶律越转眸,瞪着她,视线冰冷如刃,恨不得将她戳死在原地!

“你,有什么资格求情?”

“你以为,孤为何留你命在?!”

“不过是看在你救了言儿,不然早将你碎尸万段!!!”

噹!

一脚踹翻采薇,那一剑也刺到了底。

赵元强忍剧痛,摇晃了一下,终还是歪身翻倒,痛晕过去。

采薇连咳了数声,跪爬着过来,啜泣着,苦苦哀求。

“王上!贱婢死不足惜,可赵将军赤胆忠心,便是做错了什么,也求王上开恩!求王上!”

“赤、胆、忠、心?”耶律越笑了,笑得浑身颤抖,冠冕珠串噼啪乱响,“你们的忠心便是知情不报,便是自以为是?便是置孤的痛苦于不顾,只为了你们所谓的忠心?!!!”

噗呲!

猛地拔出长剑!

当啷,丢在地上。

银丝散乱,龙袍溅血,他颓然转过身来,身形踉跄。

“镇国大将军赵元,以下犯上,触怒天威,官降三级,罚守先王后皇陵五载,十日后启程,不召,不归。”

“宫女采薇,年岁已足,恩赐出宫,念随侍有劳,赏金万两,田千亩,允自主择婿,族亲不得干涉。”

赵元被抬了下去,采薇跪爬过来,拽着他沾血的袍角,明明荣华富贵,却泪如泉涌。

“奴婢不要这些,奴婢只求留在王上身侧,哪怕做个最卑贱的洒扫也愿意!求王上别赶奴婢走!”

小卓子在一旁跪看着。

不要富贵,偏要自作贱。

采薇的心思,莫说王上,便是他个小公公也是懂的。

往日见她不曾有丝毫逾矩,王上才当不知的,如今逆了龙鳞,没砍了脑袋还多加恩裳,真真儿是看了往日情分了,她何苦还要执迷不悟?

小卓子微叹了口气,冲侍卫喝令,“还不快送采薇姑姑回去!”

采薇被带了下去,一路洒下多少不甘泪水。

耶律越一步步挪回书案,捧起那破布,痴望了许久,偌大的御书房,静闻落针。

“孤……”

突然的一声,音量不高,却因乍然,格外的醒耳。

小卓子赶紧应声,“王上。”

他小心翼翼摩挲着那破布,像是怕碰坏了似的,“孤……心里难受。”

看着王上憋得通红的眼,小卓子说不出的心疼,哽咽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难受便哭一哭,便是那老天爷也有难受之时,不然,哪来的雨涝?”

“哭……”耶律越微微抬眸,视线虚无,眸光空洞,“孤……哭不出来……”

“孤得了这整个天下,可孤……也失去了整个天下。”

小卓子越发心酸,王上哭不出,他小卓子替王上哭一哭,都说喜极而泣,大悲无泪,他们王上太苦了,真真儿是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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