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抱手离开,时晟瞟了余小晚一眼,起身进了卧房。
余小晚略一沉吟,随即跟上,还不忘留了喜儿在外守门。
时晟进了门便直奔床榻,并未躺下,而是和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晨光隔着半开的窗缝落在他的下颌,映着那来不及打理的胡渣越发的明显,影在暗影中的脸颊似乎也比前几日清瘦了些,方才在屋外还不觉得,这会儿敛目斜卧,神情松缓下来,他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明显的疲态。
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
心疼吗?
才怪!
余小晚走到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时晟假寐,她也不言语,一杯茶喝完,再来一杯。
就在她准备倒第三杯的时候,时晟终于清了清略有些嘶哑的嗓音,开了口。
“你可知错?”
余小晚瞟了他一眼,想想那挂在系统栏里明晃晃的任务条,微叹。
“妾身知错。”
“错在何处?”
“错在妄议圣上。”
“还有呢?”
余小晚放下手中的茶盏,“错在忘记隔墙有耳。”
“还有呢?”
还有?
余小晚真想不起来了。
“妾身愚钝,请将军明示。”
时晟依然闭着眼,冲她勾了勾手,“过来。”
余小晚依言过去。
时晟拍了拍床榻内侧,“躺下。”
What?!!!!!
虽然她很想赶紧完成任务,但是……
看看时晟墨发剑眉、星眸薄唇的高颜值,再想想自己身上这身皮本来就是他老婆的,最重要的还有那急需的三十万积分,她突然就释然了。
有机会不用是白痴!
更何况,以时晟的地位和颜值,如果是上辈子的她,只怕连根头发毛都摸不着。
又能撩帅哥,又能得积分,怎么算她都不吃亏。
这么想着,她很爽快地就脱鞋上榻,躺在了里侧。
时晟抬眸扫了她一眼,“今日倒是爽快。”
余小晚故作娇羞,嗔道:“当日不过是妾身私心,将军就别再取笑妾身了。”
时晟不语,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墨瞳深邃,深不见底。
余小晚被他看得忍不住敲起了小鼓。
丫的,这腹黑男不会又想试探她吧?
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做什么惹他怀疑的事儿。
况且,这几日他都忙成狗了,还有这闲心怀疑她?
心里翻江倒海,表面她依然含情脉脉,一双深情的眸子像是两汪弱水,诱得人直想凑近舀上一瓢。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那么沉默地对视了很久。
就在余小晚顶不住想打破这该死的暧昧局面时,时晟突然探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我能相信你吗?”
“!!!!!”
生平第一次被除了老爹以外的男人抱得这么紧,而且还是个完美攻音的绝色美男!
紧张吗?
那不废话嘛!
余小晚默背了六遍五讲四美三热爱之后,总算勉强稳住了心神。
酝酿了酝酿情绪,她才开口道:“还记得当日在京郊初遇将军,那时的海棠开得正艳,将军一身戎装立于花丛,丰神俊朗,英姿飒爽,多少闺秀美人倾心侧目,将军却独独给妾身折下一枝海棠。自那日起,妾身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将军一人,即便是有人要取妾身性命,妾身也绝不会背叛将军。”
以上都是这些天余小晚从喜儿口中探出的,就是为着有备无患。
然而时晟听罢,只淡淡吐出一句:“小情小爱,虚无缥缈,难登大雅之堂。”
意思就是不相信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情爱,只相信实际的呗!
余小晚抬手,小心地搂住他坚韧的窄腰,仰首在他颈窝蹭了蹭。
“将军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一辈子的依靠,将军荣则妾身荣,将军损则妾身损,即便不谈情爱,为了一生荣华,妾身也绝不会背叛将军。”
利益牵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个实际吧!
时晟不语,只是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
余小晚想了想,再接再厉道:“圣上想取妾身的性命,妾身斗胆揣测,只怕不是针对妾身,是针对将军。
妾身若死了,圣上便可以续弦为由,给将军塞一个眼线做正室,如此一来,将军便能时刻掌控在圣上手中。
妾身是圣上的眼中钉,却也是将军的护身符,妾身不为别的,即便是为保命,也不可能背叛将军。”
此言一语戳中要害,时晟的手臂猛然一紧,铁箍一般,疼得余小晚倒抽了一口冷气。
“将军!疼……”
不高不低地一声娇嗔,松了时晟的禁锢,时晟又沉默了几息,才沉声道:“是茯苓递的消息。”
第26章 将军的细作小娇妻(25)
余小晚一怔,“茯苓?”
时晟躺平了,让她枕在他的胸口,揉着她瘦小的肩头,娓娓说道:“元日那晚,茯苓给宫里递了消息,将我私刑处置了李忠一事禀明了皇上。”
李忠?
李忠是哪个?
余小晚不露声色的回道:“将军以为,这就是皇上起了杀念的引子?”
“不错,李忠前脚才给公主府递了消息,后脚我就处置了他,大抵皇上对我起了疑心,才想除了你,再安插个更牢靠的眼线。”
余小晚这才明白,李忠就是给公主府偷偷递了时晟饮食起居详录的那个前内院管事。
听喜儿说,也正是因为处置了他,时晟才把将军府的内务交给了上官锦,上官锦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主母,之前,可都是那李忠说了算。
至于现在的内院管事福伯,是才从前院调过来的,并没有什么权利。
“可,元日至今已近半载,为何皇上现在才动手?”
时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皇上早已有所行动,只不过被我挡下了罢了。”
竟是如此!
难怪那晚时晟对她起了疑心,大抵是怕她被皇上调了包。
“既然将军明知皇上会起疑心,又何苦非要赶在那节骨眼上处置他?就像后院那些姨娘,放着便好,不过多了双筷子罢了。”
时晟垂眸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不懂,他与那些贱婢不同,他是我娘专门挑给我的贴身小厮,跟了我整整二十年!除了在军营,他从没离过我半步,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我也都放心交给了他。可结果呢?背叛我的,偏偏就是我最信任的他!”
时晟的手猛地收紧,怨恨的是李忠,遭殃的却是余小晚。
余小晚觉得自己的肩膀肯定得淤青好几天。
“将军,轻点……”
这一声娇嗔,柔得腻人,真是百炼钢都得化成一滩钢水。
时晟的紧箍缓缓松下,可胸口加速的心跳却并未马上平稳。
他很愤怒,非常的愤怒,即便李忠已经死了,今时今日想起,他还是一样的怒不可遏!
越是信任,被背叛的时候便越是不能原谅!
余小晚微叹。
不过递了个饮食起居,其实并不会给时晟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换做旁人,顶多打个半死赶出家门。
可李忠却死得很惨。
七十八道私刑,据说,李忠是尝了个遍的。
喜儿描述时,那一脸的惊恐,像是还能听到那一夜经久不散的凄厉惨叫。
余小晚莫名地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死不可怕,她是炮灰,早晚得死。
可死成李忠那样的,还是谢谢再见吧!
不过,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还有比麻醉剂高档不知多少倍的心凝形释不是吗?
别说七十八道私刑,七百八十道都不是个事儿!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为什么她心里总有那么点不放心呢?
余小晚想了想,谨慎地回道:“或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只是将军不知道罢了。”
时晟冷笑。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从没亏待过他!他原本不过是个贱奴,是我给了他在这将军府一人之下的地位,也是我帮他娶了妻室,更是我给他儿子去了奴籍送了学堂!他竟为了区区一个贱婢背叛我!为了一个贱婢!”
余小晚瞬间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贱婢?”
时晟忍不住又攥了攥拳头,墨瞳缓缓合上,明显是不想再谈此事。
余小晚也不好再追问,只得转而表忠心道:“李忠是李忠,妾身是妾身,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妾身宁死不会背叛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