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番外(79)

作者:风吹小白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过门第二年的冬天,恰逢相公要赴京参加春闱会试。

临行前,她腼腆地拉了相公的手,轻轻覆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村里的婆婆们说,必定是个男胎……相公,我和儿子,都等你高中归来。”

男人吻了吻怀着胎儿的贤妻,留下一块祖传翠玉佩,就背上书箱带了书童,往大山外而去。

妇人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目光送了又送,却送不过一重重山,一重重水。

却没想到两日后,村里的猎人在高山山涧发现了一具摔成烂泥的尸体。

妇人哭着去认领,幸得那尸体乃是书童的,她家相公,应当无碍。

几个月后,她终于临盆,果然生了个大胖小子。

然而年复一年,那人却始终不曾回来。

第三年时,那人托人送了一封信。

“珍重,勿等”,四个小楷字迹,她熟悉至极。

妇人不怨。

可随着岁月逝去,走路蹒跚的婴孩,也终于会说话,会思考,会缠着她询问他为何没有爹爹。

妇人坐在椅子上搂着他,把梅花树指给他看,“阿数的爹爹为了考取功名,赶赴长安参加科考,却不小心从高山跌落,大约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你爹爹种的树,阿数若是思念爹爹,就看一看这梅花树。”

她觉得对儿子而言,这样的谎言,应当更容易令他接受吧?

“娘亲,功名是什么呀,爹爹为什么要考功名?”

“功名啊,就是当大官,为百姓做主。你爹爹常说,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等阿数长大,也要考取功名,做个爱护百姓的好官哦!”

妇人笑容和蔼,眼底却是浓浓的悲伤。

小独数乖乖巧巧地踮起脚尖,亲了亲妇人的面庞,“娘亲,阿数一定会做好官!”

他其实听不懂那些话,但还是把它们牢牢记在了心里。

因为这是他爹爹说的。

小独树渐渐长大,终于成了少年模样。

山村里的私塾无法再教给他更多的知识,这年冬天,他抱了两只鹅,跋山涉水,走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终于来到金陵书院的大门外。

牌楼很高,是这个贫寒少年从不曾见过的巍峨壮阔。

他蹲在门外守了很久很久,直到大雪覆盖了全身,才终于看见有穿炼瓦红褒衣博带的男人,满面严肃地从书院里出来。

他急忙抱着鹅迎上去,点头哈腰道:“夫子,我,我是来求学的!我叫司独数,我想进书院读书!”

男人瞥他一眼。

少年身着青褐带补丁的旧袄子,看起来穷酸守旧,陪着笑脸的模样,真是一点儿读书人的骨气也没有。

他淡淡道:“入书院,可是要交束脩的。”

少年笑容憨厚,“我带了!夫子你瞧,这两只大肥鹅,我娘亲养了整整一年,值许多钱呢!”

男人笑容讥讽,“金陵物价颇贵,区区两只鹅,怕是不够。”

“啊?”

少年挠了挠头,满面忧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思虑片刻,正欲掏出颈间挂着的翠玉佩,想用这个做束脩,将来赚了银子再赎回来,可是余光却瞧见男人腰间悬着的佩玉。

翠绿无暇,温润细致,其上花纹,与自己颈间的正是一对儿。

少年如遭雷劈,不可置信地盯向男人的脸。

这张脸……

与娘亲挂在祠堂里的那副画像,分明一模一样!

抱着大肥鹅的双手,忍不住收紧,再收紧……

良久后,少年忽然温温一笑,“既如此,我就不打搅了。”

他转身欲走。

恰此时,有撑伞的老人从书院里出来。

他唤住司独数,问明了来意,笑得分外慈蔼,“古时有程门立雪,如今你冒雪求学,我金陵书院若是将你拒之门外,便是白白糟蹋了这颗赤子之心。这两只鹅瞧着雪白干净,杀了未免可惜,就放在书院池塘里养着吧。闲时一观,也算风雅。”

司独数连忙谢过老人,余光却忍不住又望向那位腰间佩玉的夫子。

娘亲曾言,爹爹的志向是为万民立命,如今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当真是他爹吗?

……

在书院的这些年,他也曾试图找钟副院长说话。

可对方总是不耐烦的。

那日他下山去酒楼帮工,恰好看到山道上,谢家二少与徐知州家的公子大打出手,于是慌不择路想回书院多叫些人手帮忙,不期然却在半路遇见了那个男人。

他迟疑着,把打架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当场大怒,迅速朝山腰赶去。

司独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仍旧高大的背影,试探道:“夫子,我们读书人,究竟是为什么而读书?”

“如你这等贫寒子弟,读书不是为了高官厚禄,又是为了什么呢?”男人答着,步履未停,“什么家国天下,都是笑话罢了!等你真正站在官场上,就会发现圣人所言的大同,分明不可能实现。”

正是暮春,山野间子规声声。

司独数笑了笑,没再言语。

再后来,就出了海棠馆的事。

他想也没想,就使劲拉开雅座雕门,死死护着同窗逃走。

他也怕死啊,可他更怕的,是担不起肩上的责任。

他,决不要成为钟有诲那样的人!

一夜溯雪,梅开几度。

穿青褐带补丁儒衫的少年,浑身是血,双眼模糊。

握惯毛笔的粗粝手掌,死死扣住门框,用尽平生力气,也要站起来!

君子在世,为权势乎?为富贵乎?

但求问心无愧耳。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为大义赴死,

君子,不悔!

第209章 若我丢了,你会不会着急难过

明德院。

苏酒与萧廷琛回到厅堂,女孩儿捧出一壶酒,拿了个小瓷碟满上,“酒尚温,小哥哥喝了暖暖身子。”

少年换了身居家常服,悠闲地在罗汉床上坐了。

他品酒时,瞥见女孩儿坐在小几另一端,双手托腮看着自己,润黑鹿眼中满是光彩。

他挑眉,“我知晓我生得好看,可小酒儿也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啊,怪恶心的。”

苏酒脸一红,羞恼道:“我不过是因为小哥哥鲜少为人出头,觉得稀罕,才盯着你看的!”

少年舔了舔薄唇上沾着的酒渍,笑容温和,“我这人,从不信天道轮回,从不信佛儒道,我只信,以暴制暴。金陵城里的律法制裁不了徐腾,那我就亲自制裁!”

“正如盗亦有道,小哥哥杀徐腾,乃是正确的事情,对不对?”

萧廷琛大笑几声,揉了揉她的脑袋,“盗亦有道,却终究还是盗。为制裁而杀人,终究也还是在剥夺人命。终归我这双手已经脏了,我的小酒儿可得干干净净地陪着我才好。”

苏酒懵懵懂懂。

萧廷琛知晓她听得懂,因此未再多言,仍旧自斟自酌。

苏酒望向窗外。

檐下挂着风灯,暖黄光晕在寒风里弥散,隐约可见漫天飞舞的雪花。

她忽然很想念那个青褐儒衫,君子如玉的少年。

……

第二日,清晨。

苏酒起床时发现床头放了只白瓷罐。

打开来,里面盛着晶莹如羊脂的冻疮膏,非常清香好闻。

女孩儿睡得红扑扑的脸蛋,立即噙起笑容,欢喜地更衣下榻,得意地扬了扬小瓷罐,“这是小哥哥给我买的冻疮膏吗?小哥哥果然是心疼我的!”

少年坐在窗畔,正漫不经心地翻书,“倒也不是特意给你买的……我去年冬天冻伤了脚,这是我用剩的冻疮膏,你若不嫌弃,就拿着用呗!”

苏酒翻了翻小瓷罐,瞧见罐底贴着产于临安十五年的标签,分明是他近日买的。

这厮惯是口不对心的性子,小姑娘懒得跟他计较,边打水洗漱,边细声道:“再过两个月就是年关,我瞧着外面梅花开得好,想去街上买只酒坛酿梅花酒。”

“唔,我与你一道去。”

“你去作甚?”

“怕你在街上丢了啊。”

小姑娘搓了搓热乎乎的毛巾,白嫩可爱的面庞上,忍不住又噙起甜兮兮的笑容,“我说小哥哥心疼我,你还不承认!小哥哥,我若是丢了,你会不会着急难过?”

“废话,谁家过年前丢了几十斤猪肉,不得着急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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