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沉痛至极。
苏酒闭了闭眼。
细白小手紧握成拳,她的潜意识强势得过分,根本不容许她应允这个男人!
“呵。”苏堂忽然自嘲一笑,“枉朕这些年对你一往情深,原来你心底根本就没有朕!你说的那些动人情话,不过都是为了哄朕开心吧?”
苏酒很讨厌这样的苏堂。
她冷声:“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你不觉得这样逼我,其实是一种绑架吗?苏堂,我不要当你的皇后,更不想与你有任何肌肤之亲。请你从我的寝宫走开!”
苏堂的脑袋轰然炸了。
他死死盯着苏酒,眼眸几近血红。
他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才培养出一只诛情蛊,可是苏酒即便遗忘萧廷琛,也仍旧没有爱上自己……
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像是一个笑话!
烛火在他诡异的眼瞳中跳跃。
他按捺住脾气,漫不经心地起身理了理龙袍,“朕如今是南疆的帝王,也算权倾天下,说一不二。小酒,让你做皇后,并非是征询你的意见,而是告知你结果。如果你不听话,朕不敢保证对你做出什么。你也不希望,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是用强才生出来的吧?”
苏酒面颊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紧紧抓住缎被,沉默地垂下眼睫。
苏堂低笑两声,大步离去。
寝殿恢复寂静,苏酒伸手放下帐幔。
密闭的空间令她稍微多了些安全感,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双掌下意识放在肚子上。
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苏堂想怎么样,不管宝宝的亲爹是谁,她唯一要做的,是保护这个孩子!
……
苏堂口中的封后大典转眼即至。
整座皇宫装饰一新。
长乐大殿外,百官携带家眷立在红毯两侧,后宫嫔妃无一缺席,个个脸上妒恨交织、精彩纷呈。
几名嫔妃好奇不已:
“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皇上册封为后?”
“咱们进宫两三年了,还没摸到后位半根毛!”
“真为颜姐姐惋惜,平日里明明最得皇上宠爱,在咱们之中家世也是最好的,却没能当上皇后……”
坐在中间的美人,漫不经心地扶着宫婢的手。
这些天她也不是没有打探过那个女人的情况,只是重华宫守卫森严,她的人根本安插不进去。
效忠她的医女也莫名其妙死在重华宫,却不知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眯了眯眼,瞥向长乐大殿。
那个女人被皇上牵到殿檐下。
她穿南疆的宫裙,红宝石流苏额饰衬得她清媚艳美。
果然媚色撩人……
美眸中掠过妒意,长长的指甲悄无声息地收紧,惹得宫婢疼痛不已,却不敢呼出声。
一重重好奇和嫉妒的视线集中在苏酒身上。
苏酒漠然而立,在接受了百官朝拜之后,仰起小脸望向苏堂,“皇上可否容我说几句话?”
苏堂以为她服软了。
他笑容温柔,“小酒随意。”
苏酒一步步踏下汉白玉台阶。
长长的朱红宫裙曳地,她扫视过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嗓音清越:“劳烦诸位进宫观礼,只是今日这场礼,并非封后之礼。”
苏堂盯着她的背影,心底咯噔一下。
没等他示意侍卫拦人,苏酒已经含笑说出了口:“当年南疆动乱皇族出逃,小女是皇族之后、皇上的亲表妹,苏酒。这次返回南疆,乃是为了认祖归宗。至于封后什么的,不过是谣传罢了。”
她笑眯眯回首,“皇上封我当个郡主什么的就好,怎敢觊觎后位?”
苏堂脸色铁青。
明天见嗷嗷嗷
第848章 我求你,不要逼着我恨你
纵然苏堂再不情愿,可苏酒话已至此,他根本无可辩驳。
他铁青着脸封她为南疆的公主,连长乐大殿的宫宴都懒得参加,直接甩袖离去。
夜渐深。
苏酒独自待在重华宫,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宫女突然进来禀报,说是颜贵妃求见。
颜凉踏进寝殿深处,目光落在苏酒的背影上。
即便只是一道背影,也足以令人惊艳。
她微笑,“公主甚美,怨不得皇上喜欢。只是本宫不明白,公主明明可以一步登天,做南疆的皇后,为何偏要拒绝皇上?”
“我不爱他。”苏酒嗓音冷淡。
颜凉眼底划过异色,“皇上英明神武,短短几年时间就统一了原本分裂割据的南疆,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出色的儿郎。如果这样的男人你都看不中,本宫实在想不出,究竟要怎样惊才绝艳的男人,才能入公主的法眼。”
苏酒垂下眼帘。
细白指尖拂拭过窗棂,她没有回答颜凉的话。
颜凉上前几步,“你不爱皇上,可皇上却深爱你。作为他的妃子,本宫从没有在他眼睛里看到过那种深情……”
苏酒转身,“你究竟想说什么?”
“对本宫而言,你是本宫登上后位最大的威胁。既然你不爱他,不如尽早离开南疆。”颜凉微微抬起下颌,“虽是皇女,却终究在外流落多年,想来不曾过过好日子。只要你离开南疆,本宫可以给你黄金万两,免你后半生颠沛流离之苦,如何?”
苏酒看着她。
这个女人倨傲之情溢于言表,仿佛黄金万两是她的恩赐。
而她理应谢恩。
她微微一笑,“在弄清楚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之前,我不会离开。”
更何况,她根本无处可去。
颜凉深深呼吸,努力平息胸腔里的怒意,“颜家在南疆举足轻重,我父兄更是平定南疆动乱的最大功臣。苏酒,本宫给你脸面叫你滚你不肯,莫非是想本宫对你动手?你是皇上的表妹,本宫深爱皇上,不愿事情弄得太难看。”
“我不会威胁你的地位。”苏酒沉声,“而且我是南疆的皇女,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滚?”
“你——”颜凉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抬手狠狠扬向苏酒。
苏酒握住她的手腕,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颜凉被打懵了!
苏酒眼底泛出红色,冷漠地在软榻上落座,“我说过,不会威胁你的地位。在我眼中,苏堂是哥哥,只是哥哥。”
颜凉从小娇生惯养长大,从没挨过打。
她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愤怒地跑出了重华宫。
殿中伺候的宫婢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道:“殿下,可要告诉皇上,贵妃娘娘来过的事?”
苏酒摇了摇头。
虽然她的记忆停留在八岁,但也不知道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的心智相当成熟,远超同龄的姑娘。
颜凉在她眼中只是个娇纵任性的大小姐,不可能威胁到她的性命。
她揉了揉眉心,屏退殿中宫女,从书架上挑了一卷古籍翻看。
古籍上记载的都是些浅显的蛊毒,她大约从前翻阅过,脑海中竟然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随着读的越来越多,她越有种看过这些书的朦胧感。
两刻钟后,她合上书,有些疲惫地坐在梳妆台前,取下流苏珠饰,拿起象牙梳慢吞吞梳理长发。
琉璃灯火悄然跳跃,有人卷开珠帘踏了进来。
苏酒面不改色,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能够不让宫女通报就踏进重华宫寝殿的,只有苏堂一人。
苏堂换了一袭墨青色居家常服,依旧戴着蛇形金冠。
他从镜中凝着少女清媚白嫩的面庞,“为何拒绝朕?你当着那么多朝臣和后妃的面拒绝朕,你知道朕会颜面扫地吗?”
苏酒笑了笑,“皇上罔顾臣女的意愿,非要封臣女为后……可有想过臣女不开心?”
“你本来就是我的!”
男人语调深沉,偏执得可怕。
“我不是你的!”苏酒皱眉回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你总是对我含糊其辞!这样的表哥我无法信任,待在重华宫,只因为我是南疆的皇女,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堂怒极。
他一个箭步冲到梳妆台前,不由分说地抱住苏酒。
他迫着少女直视他的双眼,“小时候的一切,小酒都忘了吗?!寒冬腊月,是朕为小酒暖手暖脚!朕曾牵着你的手走遍金陵城卖药卖花,朕省吃俭用给你买你爱吃的花糕和零嘴,娘每次打你,是朕护着你!苏酒,你怎么可以对朕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