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
一名老臣站出来,“启禀皇上,据微臣所知,萧廷琛有一位表妹名为李玉姮,曾是皇上的婕妤。在他行使帝王权力期间,曾觊觎李玉姮的美色,谁料李玉姮不从,他恼羞成怒,把李玉姮送进了军营充当军女支以作报复。实在狼心狗肺啊!”
吴嵩出列,嗓音阴柔,“皇上,数月以前,慕容山庄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人,全部死于非命。原以为是山贼所为,臣前些日子突然接到匿名检举,称始作俑者乃是萧廷琛。萧廷琛排除异己,心狠手辣、手段残暴,乃是当朝无二的佞臣,求皇上重罚!”
赵太师一派的官员,全部跪下。
“求皇上重罚萧廷琛,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他们反复呼喊,声音响彻整座金銮殿。
皇帝瞥向萧廷琛。
年轻人依旧笑吟吟的,一点都不慌。
他冷淡道:“萧廷琛,你怎么说?”
萧廷琛敛了敛宽袖,极为恭敬,“臣无话可说。”
皇帝皱眉。
盯着他看了良久,他才恨铁不成钢地摆摆手,“带去大理寺。所有案件,一律由萧廷修仔细审查。”
“皇上!”赵太师笑了笑,“谁都知道萧丞相乃是萧廷琛的兄长,由他全权负责这起大案,恐怕不妥。老臣以为,容家小公子曾在大理寺担任过官职,破获过不少案件,由他主审,萧丞相从旁协助,才较为妥当。当初容公子是因为萧廷琛才被褫夺官爵,老臣以为,似乎那件案子也可以重新翻查。”
萧廷琛挑了挑眉。
这几个月以来,他主持朝堂,长安城的世家权贵被他用铁血手段清理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世家拧成一股绳对付他,原本赵家和容家是两派的,现在看来似乎也站到了一个战壕里。
想必那金玄音的人头,便是容徵派人放进雍王府用作陷害的。
而皇帝没有反驳赵太师的理由,只是摆手同意。
乾和宫。
苏酒已经醒了。
她梳洗妥当,刚吃了两口小米粥,霜降惊恐地奔进来,向她禀报了前朝发生的大事。
“……主子被抓进大理寺审问,雍王府被查封,小姐,咱们现在可该怎么办?!”
苏酒望向窗外。
明明是晌午,却因为乌云汇聚,天色格外黯淡。
呼啸而过的风带着燥热,令人非常不舒服。
她垂下眼睫。
早从容徵带她出宫那一趟起,她就知道会有今日。
只是没料到,来得这样快……
她无端想起萧廷琛昨夜说过的话。
——纵便把妹妹贬做妾侍,我也不愿对你放手。那么妹妹呢,如果妹妹将来有机会逃离我,可会选择逃离?
那个狗男人,似乎一早就知道会有今日这出大戏。
他在谋划什么呢?
苏酒轻蹙眉尖,“先收拾东西,咱们出宫。”
“可是雍王府被查封了,咱们去哪儿?半日偷闲吗?”霜降纠结,“小姐有所不知,凡是与主子有关的商铺,全被查封了……包括半日偷闲。小姐,咱们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呀!要不,回萧府?”
苏酒摇了摇头。
她轻抚过藏在袖袋里的黄铜钥匙,轻声道:“有个地方,兴许还没有被查封。”
苏酒带着白露和霜降离开皇宫,直奔萧廷琛刚入长安时,在炎兴街置办的小宅院。
院落前的槐花树越发茂盛,初夏之际,碧绿树荫里藏满了一串串洁白花朵,走近了,扑面而来都是清香。
苏酒打开小宅院,里面布置依旧,似乎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白露和霜降对视一眼,体贴道:“小姐早上起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奴婢去小厨房做些饭菜。”
她们退下,让苏酒有了独处的空间。
苏酒踏进萧廷琛从前的寝屋,青竹床依旧素雅,垂下的帐幔清洗得格外干净。
角落置着一只小衣橱,是从前没有的。
苏酒瞧着有些眼熟。
她蓦然想起,这是她和萧廷琛当初成亲时,狗男人砍了她的樟树请工匠精心制成的衣橱。
据说在这种衣橱里藏上丝绸非常吉利,寓意夫妻长相厮守。
能不能长相厮守苏酒不知道,只是这衣橱突然出现在这处小宅院,却很奇怪。
她分明记得这东西放在雍王府的……
少女上前,从手头那一串钥匙里挑了把最小的,小心翼翼打开衣橱的小锁。
她打开衣橱门。
樟木的清香扑面而来。
苏酒拿起放在最上层的一块丝绸,精细难得的金陵云锦,非常珍贵。
一时之间,少女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没料到萧廷琛竟然如此细心,真的玩什么长相厮守的把戏。
她把丝绸放回去,见旁边还放着一块折叠整齐的白帕。
打开来,帕子中央有些梅花形状的黑色污渍。
她愣了愣,面颊上迅速浮现出一抹绯红。
这是她的元帕!
狗男人竟然还细心收着她的元怕!
她急忙把元帕塞进衣橱,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却不敢多看一眼。
衣橱里还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嫁给他时佩戴的凤冠,她写给他的书信,连她小时候给他缝制的罗袜和衬衣,都被洗干净整整齐齐藏在里面!
指尖触摸过这些东西,苏酒的情绪越发复杂。
莫名的,鼻尖还有些发酸。
她按捺住情绪,注意到衣橱最底层放着一只铁盒子。
她盘膝坐在地上,打开铁盒子,不觉讪然。
铁盒里满满当当,堆着十几枚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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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鞭刑
她不敢置信地拿起一块,左右端详,认出这是神武营的兵符之一。
她把兵符全部倒在地上,里面竟然还有皇城禁卫军的兵符!
她来到长安已经两年多,她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么价值连城!
萧廷琛竟然……
全部藏在这里!
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苏酒匆匆锁好小衣橱,拎起裙裾,霍然朝外面奔去。
白露端着热茶过来,急忙拽住她的手臂,“马上就要下暴雨了,小姐去哪儿?!”
“大理寺!”
苏酒行色匆忙。
白露不肯放手,皱眉道:“主子才刚被关进去,料想不会出什么事。小姐好歹先吃些饭菜再去探望,等你吃完,说不定暴雨已经下过,路上也好走些。”
苏酒摸了摸饿瘪的肚子,想起什么,又急忙奔向小厨房。
霜降还在熬汤呢,被她打发到旁边。
苏酒挽起宽袖,亲自做了三菜一汤盛在食盒里,叮嘱道:“我去大理寺探望他,你俩守着这里,如果有朝廷的人过来,千万别叫他们踏进寝屋。”
白露见拦不住她,只得道:“这座小院子,后来被主子过继到了洛公主的头上。所有人都知道洛公主和您关系好,您住在这里,旁人不会起疑心的,朝廷更不会过来搜院。”
“那就好。”苏酒点点头,义无反顾地离开小院。
大理寺监牢。
关押萧廷琛的是一座水牢。
光线昏暗,他穿牙白衬袍,下身浸泡在污浊肮脏的冷水里,四肢被厚重的铁链固定在水池中央,根本无法动弹。
容徵负手立在水池边。
隔着水面,他微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怀瑾兄风光时,大约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我手中吧?”
萧廷琛抬头一笑。
唇红齿白,桃花眼潋滟着无边春意,在昏暗的光影中美得妖气横生。
他散漫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容徵盯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可是从萧廷琛脸上,他根本捕捉不到任何焦急害怕的情绪。
难道,萧廷琛还留着后手?
他挑了挑眉,“怀瑾兄,你犯下累累罪行,证据确凿,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如果你还在期待谁能来救你,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
萧廷琛洒然一笑。
容徵眸色暗了暗。
他断定,萧廷琛留有后手。
男人恶从胆边生,却又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皇上有旨,命我彻查你犯下的所有罪行。判官已经拟写了罪状书,只要你签字画押,皇上心地仁慈,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
他身后,大理寺判官手捧罪状书,开始逐一朗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