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拂雪脸色苍白,急忙揪住肃王的衣袖,“容徵哥哥呢?他是不是特别难过?!”
肃王笑呵呵地抚了抚她脑袋,“乖女别急,爹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刚刚皇上派人捎信,问你是否愿意嫁给雍王!皇上说,打算给你和雍王赐婚!乖女啊,那雍王青年才俊,模样长得好,能吟诗作画,还能带兵打仗,可不比容徵那个病秧子强百倍?!爹做主,要不咱们就应下这门婚事?!”
元拂雪呆呆立在当场。
手中的牡丹花跌落在地,她趴到扶栏上,突然哭出了声儿。
肃王吓得什么似的,急忙轻抚她的后背,“乖女怎么哭了?可是喜极而泣?也是,长安城那么多官家贵女想嫁给雍王当正妃,嘿嘿,偏偏这好事落到咱们雪儿头上,可见我家乖女最有福气!”
元拂雪哭得更加大声,“我不嫁萧廷琛!”
肃王愣住。
元拂雪坐起身,用手帕擦了擦眼泪鼻涕,“萧廷琛确实很好,他很聪明,也很有手段,更懂得如何获取女人的喜欢。可是……”
少女凝着池塘。
一轮明月倒映在池塘里,清绝出尘。
一如她心目中的那位白衣公子。
“可是女儿心中所爱,只有容徵哥哥。
“昔日容徵哥哥是长安有名的才子,出身名门,前程锦绣,无数贵女对他趋之若鹜。如今他落魄了,那些女人便都离他而去……父王,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他?”
肃王望着自家女儿,脸色沉重。
良久,他拍了拍元拂雪的肩膀,“咱们西北的女儿,爱憎分明,这是好事。你喜欢他,为父请求皇上为你们赐婚就是。只是容家如今落魄了,你嫁过去,要有心理准备。”
“女儿晓得。”
肃王走后,元拂雪独自趴在扶栏上。
清亮的眼睛里,倒映出水中明月。
皎白又干净。
“容徵哥哥……”
她轻声唤着,难掩爱慕。
……
元拂雪与容徵成亲的消息,是霜降带进府的。
彼时苏酒正坐在梨花树下,与周宝锦对弈。
那架秋千她命人拆了,重新布置了石桌石凳,曾一度引起萧廷琛的强烈不满。
她双手捧脸,望着石桌上的棋局。
听完霜降神秘兮兮的禀报,她笑道:“容家都这样了,元拂雪还愿意嫁过去……凉州的女孩儿,都如此率性纯真吗?”
霜降不忿,“元郡主还砸过娘娘的香铺呢,分明是刁蛮任性,哪里就率性纯真了?”
苏酒:“就事论事,元拂雪此举确实令我敬佩。只是在我看来,容徵其实远远配不上她。”
说着,捉住周宝锦的小手。
周宝锦正贼兮兮的打算耍赖偷棋,被她逮个正着,忍不住红了脸,“苏苏你太坏了,今日赢了我三局,现在还不肯让我几步!哼,不跟你玩了!”
她赌气,故意把棋盘上的棋子全部弄乱。
苏酒不慌不忙,把一颗颗棋子复原,“他们的婚期定在哪日?”
霜降:“就在后日,听说不准备大操大办,只是请两家人简单地吃个饭。”
被弄乱的棋局,在周宝锦吃惊的目光中迅速复原。
苏酒继续落子。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鹿眼里的暗芒。
容徵倒是改了性,连婚事都如此低调……
是打算明哲保身吗?
可容妃生下的皇子,是角逐皇位的人选,容家不可能置身事外。
恐怕容徵是打算养精蓄锐,等其他皇子斗得鱼死网破,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好深的心思……
周宝锦哭丧个脸,“苏苏,我输了,我又输了!我再也不跟你下棋了,你欺负人!”
苏酒含笑捏了捏她的脸蛋,“天色不早,留下来用晚膳吧?正好咱俩很久没有一块儿睡,今夜睡一张床,备些茶果花糕,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周宝锦忙不迭点头,“好”字刚说一半,突然察觉背后传来凉飕飕的死亡凝视。
她回头,萧廷琛不知何时回来的,笑得如沐春风,“既然小酒如此挽留,周姑娘就留下来用晚膳吧?”
客套地说着,眼底却满含威胁。
小姑娘哆嗦了下,“那什么,我掐指一算,我家可能要着火,我还是先走一步……”
她慌不择路地跑了。
苏酒不知该作何表情。
萧廷琛在她对面撩袍落座,弯起的桃花眼深情款款,“妹妹长居府中,我也希望你能多交几个朋友。只是周姑娘家中有事,咱们也该体谅些人家。”
苏酒:“……”
呵呵。
初春的风轻盈拂过,带落几瓣梨花。
萧廷琛指尖捻起一瓣梨花,回味了下那日秋千架上的滋味儿,眼神里满是蠢蠢欲动,“院落空旷,总觉少了些什么……”
比如秋千架。
他一翘尾巴,苏酒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捧着热茶,笑意盈盈,“若嫌空旷,不如叫人辟个菜园?这么大的地方,足够种上四时蔬果。”
萧廷琛盯着她,如同野兽盯着猎物。
他的舌尖抵着上颚,邪肆地舔了舔,“种菜多无趣?种娃娃才有意思。”
第579章 想送萧廷琛礼物
种娃娃……
没人的时候,他总是很轻佻。
苏酒寒着小脸,起身往回屋子走。
走出几步,大约咽不下被调戏的气,忍不住回头瞪他,“要种自己种去,别拖上我!”
“啧,”萧廷琛含笑把玩棋子,“妹妹不配合,我一个人怎么种?”
苏酒咬牙,实在不想搭理他!
入夜。
苏酒穿一袭轻软的丝绸寝衣,盘膝坐在榻上翻看账本。
这是半日偷闲的账本。
她舍不得那座香铺,自己又抽不开身去店中照看经营,所以干脆雇了两个姑娘帮忙看店,有时间就亲自做些香丸香露拿去卖,没时间就请别的香师代为制作。
因为是踏踏实实做生意,所以香铺的口碑一日胜过一日。
长此以往,每月也能有几百两银子入账。
萧廷琛沐过身,慢悠悠踢掉鞋袜上床。
他搂住苏酒的细腰,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看什么呢?”
苏酒:“半日偷闲的账本。上个月的利润足有五百两,我一次都没去店里,竟然还有五百两银子的收入!”
小姑娘欢喜得什么似的,眉眼恰似弯月。
她合上账本,爱惜地抱在怀里,“萧廷琛,我明儿约了宝锦和花柔柔逛街,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告诉我一声,我买回来送你。成亲这么久,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呢。”
萧廷琛慵懒地靠在床头。
他的小姑娘,娇俏又干净。
笑起来的眼睛像是闪闪发光的星辰,满含期待。
格外大方的口气,好像要包养他似的。
殊不知那点儿小钱,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随便请同僚喝一次花酒,花销就是她收入的十倍。
他把苏酒抱到怀里,“真要送我东西?”
“嗯!”
萧廷琛认真想了想,道:“上次路过镜鸳宝鉴,瞧见里面有个扳指还不错,和田碧玉的。”
镜鸳宝鉴是长安城有名的古董珠宝铺子,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
苏酒低垂睫毛,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提议。
能被狗男人看中的和田碧玉扳指……
想想就知道价格不菲。
她这几百两银子,买点儿边角料恐怕都不够。
然而话已经放了出去,总不能说不送了。
小姑娘心头滴血,暗道明儿去看看价格,如果不算太贵就咬牙买了。
萧廷琛把她变幻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很愉悦。
他捋起袖子,“对了,你从前送我的避暑香珠都快没味儿了,再给我做一串新的吧。”
男人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串陈旧的避暑香珠。
是五年前的东西,串绳都褪了色。
苏酒微讶。
这是她小时候做的手串,没想到萧廷琛一直戴在身上……
她心里暖暖的。
萧廷琛又捋开她的衣袖。
小姑娘的手腕纤细白嫩,缠绕着莺歌绿的伽楠珠串,点缀着小小的金丝编织同心结,雍容贵气。
他温声:“娶你时没送你聘礼,这玩意儿便算是我的聘礼。它比其他东西都来得贵重,好好戴着,不许丢了。”
苏酒轻抚过伽楠珠串,“都说伽楠有价无市,是皇族才能拥有的东西。我至今不知,这串伽楠,小哥哥是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