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
她沉默了下,递上另一罐,“这款‘香如故’倒是无人问津。”
“零落尘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元拂雪的大眼睛里蓄上泪珠,“你分明是在诅咒我将来零落成泥!”
苏酒:“……”
遇见这种顾客真的很想送她归西好吗?!
她干笑两声,“郡主要的梅花香,小店恐怕没有。”
“没有?!”冰雪般的美人,骤然捏起拳头,“你分明是欺我从西北荒凉之地而来,你看不起我,不想做我的生意!”
苏酒:“……”
这女人容貌甚美,但是脑子绝对拎不清!
怪不得会看上容徵。
她正暗暗吐槽,元拂雪哭道:“给我砸了这座香铺!”
来自西北的婢女们个个身手不凡,立即在香铺乱砸翻!
霜降拦不住她们,只得护住苏酒。
苏酒静静立在香铺里。
经营了大半年的香铺,每一点摆饰都花尽心血。
却因为元拂雪的一句话,所有心血化作乌有。
因为她是西北的郡主,尊贵骄矜,高不可攀。
她甚至连打回去的能力都没有……
容谣低笑几声,上前挑起苏酒的下颌,“高门寒户,区别大得很。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说得就是你。苏酒,你再敢缠着我弟弟,下一次被砸的,就不是你的香铺。”
说完,亲昵地挽起元拂雪的手,“咱们走。”
槅扇大开,她们坐进暖轿,张扬跋扈地走了。
她们的婢女还在发疯般乱砸东西,满地都是碎瓷片,一排排货架被扔出香铺,无数围观百姓指指点点。
整座香铺,终于没有一处地方完好。
为首的容府婢女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嗓门大得惊人: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罪臣之女罢了,再敢不知廉耻缠着我们公子,我们小姐和元郡主都不会放过你!”
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带着人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百姓们望着苏酒,窃窃私语地谈论着她和容徵的事情。
苏酒始终小脸平静。
她蹲下身,慢慢捡起零落满地的香药。
恰在这时,有人从长街上跑过,兴奋地振臂高呼:“进城啦!咱们军队打赢了燕国,班师进城啦!”
长安震动。
家家户户的百姓涌上街头,想要围观大将的风采。
长长的兵马,从城门鱼贯而入。
苏酒抬眸。
那个的男人骑在骏马上,一双温润玄月眉,两汪含情桃花眼,肌肤白皙姿容秀丽,引来街道两侧无数人的高歌赞叹。
她听见四周人的议论:
“他就是萧公子吧?用半年时间就踏平了燕国,把燕国的土地并入咱们大齐版图,真是了不得!”
“什么萧公子,人家现在可是异姓王!听说皇上已经下旨,封他为雍王殿下!他很受皇帝器重呢!”
雍王?
苏酒怔住。
他骑在骏马上,周身尊贵凛冽的气质更甚从前。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江南金陵城里,那个一无所有的庶子了。
不知怎的,苏酒嗅到了一点点陌生的味道。
似是察觉到苏酒的目光,萧廷琛朝人群外望了过来。
苏酒急忙转过身。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她今天没有梳妆,因为起早摸黑地赚钱,肌肤也没有从前白嫩细腻。
穿的衣裙,更是半旧不新的陈旧款式。
萧廷琛眯了眯眼。
他看见半日偷闲的招牌被人砸得四分五裂,货架破碎,满地瓷片,无数香丸滚落在地。
那个女孩儿站在狼藉里,背对着他,背影纤细清瘦得可怜。
三章近七千字
第499章 大齐最尊贵的女人
她不愿被他看见狼狈的模样。
萧廷琛慢慢收回视线,握着缰绳的手缓缓收紧,就连唇瓣弧度也逐渐冷冽。
长安很大,当权者众多。
但是,
除了他,
没有人可以欺辱他的女孩儿。
军队终于消失在长街上。
苏酒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眼角,却摸到满手湿润。
他打了胜仗平安归来,她该高兴的,为什么要哭呢?
抱着扫帚收拾香铺的霜降满脸兴奋,“小姐,公子他回来了!你赶紧打扮打扮,马上去见他!”
苏酒摇摇头。
他才回来,诸事缠身,再加上恭维他的权贵那么多,必定抽不出空跟她说话。
就算要说恭喜,也得等他忙完。
更何况……
她低垂眼帘。
现在的萧廷琛,还是当年的萧廷琛吗?
她沉默很久,才淡淡道:“先收拾铺子。”
……
萧廷琛仅仅花了半年时间就踏平燕国,诛杀燕国皇族,还俘虏了他们的小公主。
皇帝龙颜大悦,正式下旨册封他为雍王,还赏了大堆金银珠宝、田亩商铺。
萧廷琛领了圣旨,刚踏出御书房,吴嵩悄然出现在他身侧。
他把玩着肩头的红毛蜘蛛,笑容端严,“不愧是咱家看中的人。”
萧廷琛拱手,“大人提携之恩,怀瑾没齿难忘。”
“啧,”吴嵩避开半个身子,“雍王殿下的礼,咱家可受不起。这趟过来找你,是皇后娘娘相邀,请你移步未央宫说话。”
皇后性格强势。
这些年赵家权倾朝野,她的手从后宫伸到朝堂,皇帝愣是没指责半句不是。
萧廷琛来到未央宫,宫殿大得如同迷宫,宫女们挑起一道道珠帘,恭敬请他前往寝殿深处。
寝殿很暖,角落摆着半人高的前朝花瓶,隆冬之际插满了雪白的瑶台仙凤,一丝丝菊花瓣盛开如大碗,高贵至极。
廊道尽头垂落着珠玉纱帘。
纱帘内倒映出宫女们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姿,正小心翼翼为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梳妆打扮。
萧廷琛立在纱帘外。
大齐最尊贵的女人就坐在那里,尽管他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却也能够清楚感受到她母仪天下的高贵。
男人低垂桃花眼,慢悠悠捻了捻指尖。
什么时候,
他的女人也能享受这份尊荣?
“雍王。”
珠玉纱帘后的女人嗓音清冷端严。
萧廷琛拱手:“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呵……”皇后低笑,拂开宫女们为她梳头的手,起身走向纱帘,“唤你来,只是因为好奇。好奇能够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踏平燕国的男人,究竟生得何等模样。”
萧廷琛抬眸。
他看见一只素白纤细的玉手撩开纱帘。
寸长的指甲仔细修成蝴蝶形状,点缀着斑斓色彩,精致艳美,夺人眼球。
身姿娇小窈窕,还没梳妆的脸却已经非常好看,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颇有风韵。
乌压压的漆发披散在腰际,半丝凌乱都没有。
仰头间,杏仁似的眸子水盈盈的,非常诱人。
她微笑,“雍王殿下少年英才俊美非凡,我大齐果然人才辈出……”
她突然靠近萧廷琛,伸手搭在他肩上,声音也低软几分:“太子顽劣,还望雍王在朝堂上多费些心思。皇上喜欢你,会听你的话。”
萧廷琛洒然,“此次在燕国收益颇丰,听闻皇后娘娘喜欢容貌好的少年,特意为娘娘带了位姿容极佳的少年郎回京。娘娘看,是否要安排进未央宫?”
皇后挑了挑眉。
那双水盈盈的杏仁眼,蔓延出几分媚意,“雍王好意,本宫领了。这般殷勤,可是有什么事要求本宫?”
萧廷琛目送她转身踏进寝宫,笑道:“娘娘冰雪聪明,一眼洞悉臣的心思。臣想问娘娘求取一物。”
“何物?”
“焱石床。”
皇后在梳妆镜前落座,望向镜面,勾唇一笑,“准了。”
萧廷琛离开后,吴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镜子里。
四周的宫婢非常有眼色,立即退了出去。
容貌俊美的大太监,凝着镜中美人,只觉赏心悦目,“娘娘以为,萧廷琛如何?”
“挺好的。”
吴嵩上前拿起玉梳,亲自为她梳理长发,“他像极了娘娘的一位故人,是不是?”
皇后不以为意,拈起耳饰佩戴,“这么多年过去,皇上始终对她念念不忘,还总认为对她亏欠良多。如今来了个萧廷琛,自然要放在手里好好捧着。”
“我会替娘娘好好利用萧廷琛,让他化作咱们手里的长刀,用血和性命为太子的前程铺路。如此,也不枉当年娘娘在那个女人手底下吃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