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偏要宠我+番外(104)

作者:风吹小白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水上的乌篷船挤挤挨挨,叫卖早春的新茶菱藕,更多的是堆积成山的绮罗丝绸。

这是苏酒第一次出金陵城。

她看什么都稀罕,连路也不顾了。

划桨的是两个愣头青,他们也是第一次到姑苏,好奇地东张西望,走岔了路也不知。

划着划着,扁舟儿穿过座座石拱桥,前方起了迷雾,越发看不清方向。

浓雾在水面上铺散开,苏酒只能隐约瞧见两岸繁华,一座座木楼鳞次栉比,张挂着数不胜数的红灯笼,女子的娇笑与缥缈琵琶声此起彼伏,约莫是姑苏城里的脂粉香堆处。

茫茫白雾里,不经意掺上诡异的脂粉香。

划船的两个小伙,闻着那香,越发晕头晕脑,最后竟慢慢昏睡过去。

轻舟静静停泊在水面。

苏酒提一盏灯,茫然朝四周张望,却听得水下传来声音。

她趴在低矮的船舷上,举起灯盏朝水底望去。

一张惨白的女人脸,正从水底慢慢浮现。

第265章 美色

女孩儿心一慌,灯笼跌落水中!

四周陷入黑暗。

有人从水里伸出手。

冰冷潮湿的玉手,妩媚搭上苏酒的细肩。

女人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好标致的小姑娘呀……你怎么不尖叫呢,你不怕我吗?”

苏酒仍旧呆呆的,“我,我想尿尿。”

她一害怕,就想尿尿。

“……”

女人无言以对。

浮光掠影,

歌舞风流。

半塘河畔,一座座小木楼卷檐翘壁,闹客如织,酒香泼洒在旋转的红罗裙上,引得芙蓉花面的女子们娇笑出声。

苏酒醒来,红罗帐透着脂粉香,玳瑁屏风绘着工笔花鸟,屋中摆设极尽富贵。

她揉着脑袋坐起身。

她记得她的灯笼掉进水里,黑暗中,一个女人从水下钻出来,还问她怕不怕。

后来,她就晕了过去。

“醒了?”

娇软细柔的嗓音响起,穿血红罗裙的女人,手捧姜汤笑吟吟而来。

她看起来已有四十岁,五官虽美,脂粉虽浓,却遮掩不住迟暮之感。

她在榻边坐了,“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苏酒看着她。

女人的声音,与水底下那个女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为什么把自己抓到这里?

女人细白指尖涂着丹蔻,慢条斯理地翻搅姜汤:

“你现在一定在想,我为何抓你……

“小妹妹,你经过的地界,可是姑苏半塘。恰巧,这里是我陈玉楼的地盘。我陈玉楼掌管半塘二十年,坐拥金银无数,因此我呢,不求财。

“我求的,是美色。如小妹妹这样标致可爱的小女孩儿,可是不多见呢。”

她以袖掩唇,娇笑出声。

苏酒紧了紧缎被,暗道自己没被顾明玉卖到半塘,自个儿倒是主动跑来了。

可见她与这个地方,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她一点都不慌,甜甜笑道:“我也是坐拥金山银山的人,手底下倒也有几个能供驱使的小厮。姐姐抓了我,就不怕我的人报复姐姐?”

“哟,瞧着面相是个娇憨的,没想到,却是个泼辣性子……”

陈玉楼摸了摸她的脑袋,“可是怎么办呢,我陈玉楼生平最不怕的,就是遭人报复。

“生在半塘,只能与那些臭男人欢愉,一生已是了无希望。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我都无所谓。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害怕报复?

“我啊,就欢喜折磨你们这些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看着你们一点一点变得与我们一样肮脏,姐姐这颗心,真是格外舒爽解恨……”

她娇笑着,眼底却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苏酒看不透这个女人,只得试探道:“姐姐生得美,定然有许多人爱慕姐姐。姐姐大可赎身,嫁一位良人。”

“赎身?良人?”

妆容妖艳的女人,呢喃出声。

下一刻,她陡然摔碎瓷碗,神情疯癫可怖:

“你怎么敢说这种话?!你怎么敢跟我说赎身,说良人?!”

她疯狂掐住苏酒的脖颈,尖声怒吼:“这世上没有良人,没有!所有男人都可恶至极,都该下十八层地狱!”

吼完,又忽然松开手。

她把苏酒搂在怀里,温柔抚过她的脑袋,“小妹妹,对付臭男人,咱们半塘的姑娘呀,只要朝他们妩媚一笑,就能从他们的口袋里勾出金银珠宝……对付臭男人呀,就该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她的声音很温柔。

如同勾魂摄魄的山妖鬼魅。

第266章 夜谈

“描写姑苏最有名的诗词,当属张继的《枫桥夜泊》,‘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客船,一泊就是百年呐……”

青衣布鞋的美少年,醉卧船头。

船舷上搁着只酒葫芦,少年的桃花眼微醺眯起,寒风拂面,惬意至极。

轻舟小船,正徐徐穿过枫桥。

夜色如晦,渔火两岸,碧瓦黄墙的寺庙掩映在葱茏树木后,颇具禅意。

划船的惊蛰,苦着脸道:“公子真有闲情雅致!三年一次的科考啊,说放弃就放弃,回金陵之后,咱们要如何向老爷交差?老爷怕是要活剐了我和谷雨!”

美少年摇开折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如今年方十六,正是游学的好年纪,那么早步入朝堂作甚?朝堂里都是老气横秋、老奸巨猾的老头子,看着就烦。哪比得上歌楼酒馆的娇柔美人,来得有意思?”

他笑语嫣然,俨然微醉。

前方水路渐渐开阔,有画舫悠悠驶来。

站在画舫上的男人,年逾四十,儒雅沧桑。

他抬手作请,“之前收到漕帮师爷的信,说萧公子即将驾临姑苏。萧公子,请上船说话。”

萧廷琛扫他一眼,慵懒勾唇,“我以为,今夜会在水上遇到那娇媚婉约的姑苏美人。春宵一度,岂不美妙?没成想,第一个碰到的,竟是个糟老头子。”

“糟老头子”顾琼州嘴角微抽。

话说他才四十岁好吧?!

话说他看起来分明儒雅翩翩好吧?!

话说分明是萧廷琛他自己约他见面的好吧?!

男人好想砍了萧廷琛。

画舫内陈设典雅,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竹席,案几上早已置好美酒佳肴。

几味姑苏名点尤为鲜嫩,如碧螺虾仁、芙蓉银鱼、白汁鼋菜等,色香味俱全,真正验证了圣人所言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两侧青竹帘半卷,可供人边饮酒用膳,边观赏两岸风花雪月。

顾琼州正襟危坐,“听闻萧公子这趟前来,乃是为了并购桑田?”

“唔,江南的丝织与盐铁……这碧螺虾仁味道真不错,顾大人有心了。江南的丝织与盐铁,利润极大。盐铁且放在一边,这丝织嘛,源头在桑田上。我认为,若能出资兼并桑田散户……这道芙蓉银鱼怎么做的?我尝着,最大程度保留了鱼肉的鲜美,而毫无鱼腥味,可见姑苏的美食真是精细呀!”

顾琼州心里头一万句麻麻批,没好意思骂出口。

他微笑着给萧廷琛斟酒,“萧公子刚刚说,兼并桑田散户?”

“正是。有了桑田,就能植桑养蚕。等到桑蚕结茧,就召集全姑苏城的纺织女——这杯可是三白酒?酒香醇厚绵长,比我从路边儿买来的地道。来来来,顾大人也别客气,谷雨,给顾大人添酒。”

顾琼州正色,“全姑苏城的纺织女?萧公子身居书院,这种大话真是张口就来。姑苏顾家,占尽城中一半纺织女,其余的分散在大大小小的丝织坊里,哪儿那么容易召集齐全?”

少年惬意地呷了口酒,又瞥了眼顾琼州的左手。

自从他登船以来,这人一直把左手藏在袖管里。

他很快收回视线,“我问你,你身为顾家人,为何背叛顾家,自立门户?”

姑苏顾家,正是老太太的娘家。

它是上百年的商户,虽然底蕴深厚,却从没有出过读书人。

唯一的例外,

是顾琼州。

可是顾琼州也不知怎么的,在二十年前和顾家闹掰了,主动要求退出家谱,另立门户。

面对少年的问题,顾琼州沉默片刻,淡淡道:“九分缘故不可谈,剩下一分,乃是因为顾家家风。”

顾家从前是乐善好施的大户,只是一辈辈下来,子孙不知道开源纳财,尽想着抠抠索索地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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