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宁初晃了晃她,她才回过神。她先将宁初上下扫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受什么大伤,放了心。
“没有。”她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宁初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跑什么?刚才多危险——”
她挣开宁初扶着她的手,“没有什么比你更危险,没有什么伤能比你给我的更严重。你说你爱我,可是你不知道面对那样的父亲那样的生活我有多绝望,你不知道18岁的叶声声面对差点被侵犯有多害怕。你的爱是为了得到我,不惜伤害我,算计利用我的人生。你真的好可怕,宁初。我真的很累,心也很乱。你说要让我冷静,你就离我远一点,求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冷静。”
说完不再去看宁初惨白的脸,转身离开了。宁初没有再追上她。
刚才那一瞬间她又想起了宁初当初为了救她被连打两枪的时候,她太害怕了。
怎么办,她害怕没有宁初,害怕自己对宁初没有自我的爱,她害怕宁初,也害怕宁初对她疯了一样的爱。
她好像变成了和宁初一样的人,爱得极端,爱得没有自我。
第六十七章
接下来的一周里,宁初真的没有来打扰她,而且是完完全全地没有来打扰她。因为他连家都没有回过。而她也已经回去上班了。
她坐在桌子前,一边查看今天公司的资讯一边吃着焦边的糖心蛋。家里的门被打开了。她的脸一僵,将手机握得更紧了,但是她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去看,依然若无其事地一点一点吃着叉子上的蛋。
宁初回来了?
脚步声在走近了,她的眼睛一直在屏幕上,但是看不见任何东西。
“哟,过得挺自在啊?”是程珩勋的声音。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她得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了。
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顿了顿,“他不在家。”
“我知道他不在,你刚才看见我的时候这么失望我有眼睛看。我是来帮宁初拿衣服的。”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她放下手机,疑惑地看着他,“拿衣服?”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说:“这是他的房子,我可以自己搬出去,他不用搬。”
“搬出去?什么搬出去?”程珩勋像是完全不理解她的话的样子,“他现在住着院,我给他拿点换的衣服而已。你以为什么呢?”
“住院?他,为什么?”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程珩勋用手掌随意地拍了拍桌子,“每天晚上喝得不醒人事,吃东西少得跟小鸟啄食一样,前几天又被车擦伤了后背,流那么多血又不好好处理。说实话,我觉得他应该在停尸间躺着,别浪费医疗资源了,反正治好了也是要死的。”
她的心像是被罩上了层网,他每说一句,那网就收紧一分。
她那天没有看到他的后背……
“他撞伤都得有一周了,你现在才慢悠悠来拿衣服?”她发现手里的吐司撕扯起来是那么的不顺手。
他扬了一边眉,“看来是和你一起被撞的?我还以为他找死专门去撞车,车来了又怂了呢。”
“阴阳怪气什么呢?他就是救我才受伤的怎么样?你来倒底是想说什么?”
程珩勋耸了耸肩,“不怎么样啊,他都这样对你了,死了也是活该对吧?”
她不耐烦地说:“我没有恨他,也没想过他死,你别拿话激我,他——等一下,这件事你一直知道?”她冷笑,“也是了。你如果不知道,怎么会在我说感谢你为我治病的时候这么自然地陪着他演戏!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全程是傻子!”
“我确实是一直知道,骗你的事我道歉。”他诚恳地说,“但是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比如你的梦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是宁初他是真的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华实的事情,就是宁初没有插手,他和齐露露也迟早要勾搭到一起的。齐露露是个有手段的女人,华实也不是什么多坐怀不乱的人。宁初不过是让你早一点看清他们的为人罢了。”
“爱我还是爱他自己?”她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反问。
说实话,对于宁初插手了华实和齐露露的事并没有让她有多生气。
程珩勋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一时无言。
“那你爱不爱他?”他问。
她不回答,只顾着把手里的吐司撕扯成块塞进嘴里,再撕再塞,不顾嘴巴里的那块有没有吃下去。
程珩勋叹了口气,“你不去医院看看他?他当初出国前病发过一次,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对你的执念也已经是病了。我当然希望你能原谅他,但是如果不能,好歹能劝劝他。他只听你的。如果你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那你也该知道他和他父母的关系了。他再这样下去,他的心脏熬不住的。”
“我知道了。”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突然又问:“他让你过来的?”
他压着桌子站了起来,“你不是让他别打扰你吗,他哪敢啊。为着不打扰你,可不就是把自己作到病床上了?还真是傻子和疯子凑一对。”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冷漠,“拿了衣服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得嘞!”他达到了目的就转身走了,一件衣服没拿。
程珩勋走后,她赶紧吃完早餐就去上班了。她的心悬了一整天,她想去医院看一下宁初,她担心他。但是她下班约了华实,这一次她不打算为了宁初放华实鸽子。刚好晚一点去看他,他睡了最好。她只是想去看看他,并不没有想好要和他说什么。
下班的时间一到,她就收拾好东西摁了电梯,很快走出了公司。她和华实约在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店。
华实比她早到了,已经坐在店里等着她了。她坐下后匆匆点了杯咖啡。
“声声,我没想到你还会约我出来。”华实朝她笑了一笑,他好像还是那个高中的阳光少年,却又好像不是了。
“别叫这么亲热,你不配。我只是有些我们的事情一直想不明白,所以想找你解答一下而已。”她并不打算和他解释自己和宁初的事。
“你放心,我没想多。我认识的叶声声,离开了就不会回头的,我知道。其实我也还算是了解你的。”叶声声的话让他有些难堪,可是他没有生气。
她却突然恍惚了。她认识的华实是只要受到别人的羞辱或者因为别人而难堪的时候就会生气到不管不顾的。华实变了,也许是早就变了,只有她不知道。最好笑的是,华实说他了解她,齐露露也说她了解她。所有人都了解她,可是她却好像从来没有知道过他们的真面目一样。不管是齐露露和华实,还是宁初。
咖啡很快端了上来,一同端上来的还有草莓蛋糕,她看了一眼华实。
“我记得你爱吃的。”他回看她,只是眼里没有了当初的宠溺。
她随便“嗯”了一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你变了。”华实说。
“你也变了。”叶声声回答。
“是吗?”华实无奈地笑了笑,但是并没有继续说自己,“这么几个月,你变得成熟了不少。”
“有你一份功劳。”她意有所指地说。
他明显一愣,“你原来不会这么讲话。”
“我原来也没想过你会和齐露露一起背叛我。”她深吸了口气,“算了,我并不是来这里浪费时间骂你的。”
她坐直了身体,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如果你已经不喜欢了,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分开。分开之后你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怕我会对你死缠烂打吗?”
华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的眼睛就对他一点的留恋都没有,没有不舍也没有难过。
他皱眉,“我和她第一次是意外,后来是不想伤害你,也许也因为舍不得。毕竟你是我高中三年所有的喜欢。”
“意外?”她笑了,“意外这个借口真是又烂又好用。酒后意外吧?”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晚上如果不是你没来,如果不是你让她来找我……算了。”
“哪个晚上?”她问,她觉得期间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她不想再被任何人瞒着任何事了,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被骗。
“我生日,你要去接你宁初哥那晚。”他的语气在提到宁初的名字的时候很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