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四面八方出来了好几个人:“你瞧这个穷酸样,还没网子值钱。”
“哈哈哈……”
几人一起哄笑起来,魏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了看说话的人。那人留着络腮胡子,看着很凶悍,旁边几人就显得比较没特征,不过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缠了好几圈那种。
魏麟虽然曾经去过很多地方,但也并不是什么都清楚,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们的特征,却认不出这伙是什么人马。
“大哥,我真没钱,要么你给我放了,我再帮你把陷阱整理好,成不成?”魏麟又使出了他一贯的招呼——赔笑脸,那大胡子见他如此说,大手一挥,手下人见着指示,立刻到旁边树下,把陷阱的绳给解开了。魏麟毫无防备,就连人带网摔在地上,恰巧是屁股着地,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虽然从树上下来了,可那大胡子丝毫没有解开网的意思。魏麟畏畏缩缩地望着那大胡子,只见他从腰间抽出刀,也是料定了魏麟无处可逃,优哉游哉地走到魏麟身边,抬手就将刀架在了魏麟的脖颈处:“你说没钱就没钱?”
魏麟索性装胆小装到底,那刀尖一伸过来,魏麟就开始抖,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爷,爷,好汉,我真的没有,不信你可以搜……”不管怎么样,从这网子里出来是最重要的,任凭他魏麟身手再好,装在这网子里那不就是任人鱼肉。
可那大胡子一瞧便是经验丰富,面对魏麟这般嘴脸,冷冷地笑起来:“荒山野岭,你一个人没必要来吧?没钱,那你同伴身上肯定有。”
就在这时,旁边有个小弟说话了:“三当家的,昨日又队军队进了咱们的地界,说不定是一起的。”
现在这些人的身份也明了了,定是鄢陵山的山匪。
这些山匪连脸面都不遮掩,显然是在这里占山为王很长时间了。魏麟想了想,又想起自己身上没穿盔甲,这时候要不要承认自己是军队的人,就很需要琢磨了。如果这群山匪人数并不多,实力也不强,那魏麟说自己是军队的人,下场肯定只有被灭;但若说自己不是,那以他现在的身无分文,恐怕也难逃被抛尸荒野的下场。
这么一想,魏麟简直绝望,他一声不吭看着那大胡子,等待大胡子接下来的发言,还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破绽,然后想法子逃离这张网,至少出了网子,打不赢还能跑。
大胡子眼睛都没眨,直接问了:“那你是军队的?”
魏麟不说话,咬着下唇一直瑟瑟发抖。其实他倒没有那么怕,现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好,干脆不回答,那么害怕就是最好的保护色了。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魏麟现在好像是陷入了死局,但接下来大胡子的话让他觉得还有一线生机:“他娘的他这么怕,能是当兵的?”说着他还用刀拍了拍魏麟的身子,魏麟很配合地往后缩了缩,低着头,不敢言语。
看样子这个大胡子,脑子不怎么好使。
大胡子头一甩,说道:“你,去搜身,我就不信了,一个人上路不带银两?”
“好嘞!”那小弟连忙走过来在魏麟身上一阵摸索,那衣裳下面还真是空空如也,连个配饰都没有。小弟又摸了摸魏麟的后脑勺,就连那发绳也不放过,细细检查了一番。
“三当家的,这小子真的什么都没有!”
大胡子吹了吹自己的胡子,刀再度对准魏麟的脖子,有些生气道:“那干脆杀了,反正没钱,看他样子当肉票也没人来赎。”
“各位爷,各位好汉,可别这样啊……”魏麟哆哆嗦嗦地说道,“反正我也没钱,你杀了我,不如留我一条狗命给大哥您跑腿啊!”
大胡子豪爽地一笑,道:“我差你这个狗腿子?我们红岳寨上上下下五百多人,还用你?”
五百人,这么多?魏麟没想到这还遇上了个大匪,脑子里混乱极了,根本无法立马想出对策。那大胡子也没打算等魏麟说话,自顾自地就开了口:“那把这穷崽子丢到后崖宰了喂狼。”
“是!”周围那几个小弟闻言,立刻围上来抬起魏麟,大胡子着急地喊:“网,网别搞坏了,还能用!”
“知道啦三当家的!”
魏麟急得额头上直冒汗,眼前这情景,这帮山匪怕是不但图财,还杀人如麻。大概换了个身上带着银两的人,这帮人拿了钱也是不会放人一条命的。魏麟这辈子遇到过不少坏人,还没遇见过这种真拿杀人当娱乐的。
情急之下魏麟突然大喊:“三当家的,三当家的,等等!”
“嗯?”大胡子一出声,那几个小弟就乖乖放手,又把魏麟狠狠地摔在地上。魏麟痛得感觉自己屁股都裂成四瓣了,在这网子里甚至腾不出手去给自己揉揉。大胡子走进魏麟,“唰”的又是一刀架上他脖子:“我给你个机会,现在讲实话,我考虑放你一命!”
啊呸。魏麟当然知道,这完全是谎话,这人拿了钱肯定就把自己大卸八块了,况且,自己还没钱。
但情况十分危急,他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一张嘴便实话实说了:“我就是那队兵马里的副将军,早听说过红岳寨都是绿林好汉,不如我给钱,你们放人,如何?”
大胡子一听这话,收了刀,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嗨,早说给钱不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况且,当兵的能有几个钱?”大胡子说道,“我红岳寨家大业大的,我要是弄个几十两回去,大当家恐怕还得揍我。”
“那你杀了我你也是空手而归啊……”
大胡子笑笑:“至少可以爽爽,我也是许久没杀人了。”
魏麟此时才真是欲哭无泪,碰到这种以杀人取乐的,道理完全就行不通。无奈之下,魏麟干脆瞎掰起来:“三当家的,我们那队人马是从湘城压饷去涟水门的,你还怕钱不够多吗?”
“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耍我?”
“我们那队人马,才六百余人,如果不是压饷队,怎可能只有这么点人从湘城调往涟水门?”魏麟认真说道。
大胡子没说话,手下一个小弟倒是凑到他耳边说道:“三当家的,那人马是从湘城来的,看着是六七百人的样子。”
声音不大,魏麟却听得很清楚,他坐在地上,早就没有颤抖了,反而气质变得很不寻常。那大胡子也注意到了,先一刻这人还畏畏缩缩,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现在却又沉着冷静,若不是个能人,恐怕不会有如此胆色。
“六七百人的压饷队,”大胡子说道,“只怕我红岳寨吃不下这么大顿饭。”
魏麟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先前听到大胡子说他们一共有五百多人。五百敌六百,那不是没有胜算,更何况他们先抓到了一个自己。压饷队这么大的诱惑力,加上这大胡子脑子也不精明,肯定是想抢的。
魏麟便接着说道:“我乃定北大将军薛长峰之子,此次作为副将护送军饷去涟水门,你既然擒住了我,只要兄弟放我一条生路,这饷银就当赠礼了!”
听着魏麟的话,大胡子眼睛一亮,明显很动心。
只见他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根白色的短笛,吹了一声,接着便陆陆续续有人马赶过来。来人都和眼前的这些人一样,手腕上系着数圈红绳,想必就是他们的标识了。
“把他网给解了,你们两个,抓住他!”大胡子指挥道。
没过多久,红岳寨的人马兵分三路过来在此汇集,另外两队的领头人骑着马,到了此处便下马走到大胡子面前。只见大胡子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大当家的,二当家的。”
“老三吹笛什么事儿?”那位二当家开口说道。
魏麟身上的网子被解下来了,可他们也甚为谨慎,一点机会都不给,两把长刀就架在他后颈处,手还被人制住,想要直接开溜绝无可能。
大胡子把方才魏麟所言又给两人解释了一通,那大当家的面色阴沉,听见大胡子的话,勾起一边嘴角邪笑起来:“军饷啊,咱又不是第一次劫了。”
二当家看上去还有些不放心,略微担忧地说道:“我听说薛家军骁勇善战,只怕是块硬骨头。”
大胡子指了指魏麟:“这不肉票在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