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巷12号(63)

章郁云的第一通电话,被梁京煎熬的理智搁浅了。

奄息没多久,他发来一条微信,简白一个字:接!

终究,梁京还是动容了,动容的理由,好像也只是本能,屈服于他所谓的‘赔礼道歉’说。

章郁云今晚有应酬,他给梁京打电话,问她,“那合同为什么没去签,已经全资金托管了。”

梁京也问他,“你也一直没回答我的问题。”

章郁云在电话那头轻轻短笑了一声,随即,玩笑的口吻:

“圆圆,你想见我吗?”

“……”

“我想见你了,方便出来吗?来找我,我告诉你,答案。”

*

章郁云在拂云楼请客。

他中途溜号出来,是保良引梁京上来与他汇合的。

梁京依旧白日里的穿着,倒是他,换了一身行头,领带的花色不同了。

他当着下属的面,很寻常地来牵梁京的手,顺便知会保良,待会帮他换酒樽的时候,机灵点,今日的主宾是个练家子。

这老东西,是想我死在酒桌上,他才甘心哦。

保良憨憨一笑。

“章总,您得抓紧时间啊,我岔不开多长时间的。”

章郁云干脆朝保良头上就是一下子,“滚!”

*

廊道最里间一间包厢,没开灯,梁京像只提线木偶被眼前人操纵牵引着迈进来。

这里没被开台征用,但空气里仍有冷气的余威,以及熏过的香,但都不及章郁云的一身酒气。

黑暗里,他几乎充斥着梁京所有的感官。

下一秒,浓烈的酒精就钻进了她的唇舌里去,没轻没重,愈来愈深。

瞧不见光明,一切仅凭着摸索来感受对方的存在。

身体像是有各自的频率,唯有相拥才能共鸣、合拍乃至到契合成一条看不出分离的线。

梁京的声音里有低低的哭泣,像幼生的小猫崽子,章郁云干脆叫她大点声,他说:“你这么忍着地哭,更叫我不想停下来。”

梁京被他抵在墙边,她挣脱不开他,就干脆咬他扶她脸的手,

于暗处里,章郁云吓唬她,“圆圆,你最好记得上次咬我的下场。”

一秒钟,梁京是眼泪与声音全骇没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识相了,偏有人得寸进尺,他不知是在催梁京还是催自己,“我还得回去,听话。”

章郁云拿舌尖一点点描摹她,安抚她,再而更像是逗趣她,企图圆圆能回应他,

用他足够耐心的温和与温存。

等梁京屈服多日不见的精神依赖,如他所愿了,去笨拙地裹挟他,章郁云捏着她的下巴,格开彼此,说些轻佻话,怨怼她:

“圆圆,轻点。”

梁京下意识受侮,她觉得他信手提溜着她的尊严与羞耻。

章郁云没有去伸手摸开灯,而是恣意地掀开了挨近他们的窗帘,任由月光照进来,因为他想看看梁京。

暗红色的木头百叶窗,一扇被推开朝外,不知是原本就有意为之,还是窗梢没有插好、被晚风碰散开的,窗帘被掀开,顺势有风捎进来,地毯上还有月色、枝丫的影子。

梁京看清屋里的痕迹,也看清章郁云无限挨近她的面容。

他无声地想来解她领口的细粒纽扣,梁京本能地按住他的手,她没有任何求他的话,只是本能地制止他的动作。

章郁云气息在作崩溃状,声音又像咬牙切齿的理智:

“圆圆,你必须明白,我真想对你做什么,才不需要拿住一起扯什么幌子。

这个房间里,眼下,此时此刻,都可以,懂吗?”

“但我舍不得。”他声音短促且缓慢,被梁京按在心口的手,顺势滑至她的腰后,轻轻一提捞,逼着她认真看着他,

“舍不得圆圆看轻我,尽管欲望谁都有,且无从避免。”

他说起要她来见他的答案:

“问我信吗?我怎么可能信,信我章郁云被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

“我该怎么叫你明白呢!

我这么个人,人生观其实很没人情味,除了生死,没什么大事了。

但你偏偏拿一个飞灰的死人堵死了我。”

月色在他们二人眉眼之间,清楚皎洁极了。

“圆圆,我是当真爱护你呀。”

“比起拿一个不存在的人来开罪你,我更舍不得我们两清啊。”

“所以,你再问我信不信的话,我就更气恼,因为我活人拿死人没办法。”

“因为我的欲望拿你没办法。”

“如果你是个小畜生,我干脆捏死你拉倒。这样我就当什么没发生过,继续做我的章郁云。”

他有些喝醉了,但言语逻辑很清晰,甚至比他平日更接近真实。

“但你不是,”

“你活得好好的。”

怎么办好呢?他好多年没这种感觉了,没这种稳操胜券地邀请,却被断然拒绝的狼狈感。譬如中秋那天,圆圆,你好让我受挫,说回去就回去了。

章郁云说,即便是他错了,他也得弄对了。

一切从那崇德巷处错的,“那我们就回去,我要你在那里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我是谁!”

*

言语将将落地,绵密且无生机地吻再一次落了下来。

触及之处,犹如荒脊人高的草燎着,烧得天地一样地红。

章郁云贴耳能听见梁京的心跳,鲜活脆弱。

正如她低低的哭泣一样,引人无限接近喜悦与痛楚。

他慢慢描摹她的温热与颤抖,良久,理智从肆虐的火光中剥离开,

“圆圆,好不好?”

回崇德巷那里。

“……唔,”这一秒,梁京屈服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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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20,祝好。

第十三章、藤本月季(3)

“亲亲我。”

章郁云右手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它微微摩擦着梁京。后者觉得本能地颤抖,他才不让她逃,掌心扪住她。

唯有揉搓才能感受她年轻的姣好。

“圆圆,亲亲我。亲好了我们今天就到这!”

梁京气他的官僚话,一手揪皱他的领带,一脚踩了踩他的皮鞋,总之,他叫她难为情,她也不想叫他好看。

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她艰难地表白自己:“章先生整整五天没有回复我。”她说,明明信或不信,很简单的说辞,他偏偏不肯给她痛快。

章郁云两只手合作,安静细致地在替梁京一粒粒扣回纽扣,声音随低头的动作,沉沉缓缓,“我气啊,气圆圆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笨死了。”

规整好她,他去松自己领口的领带,桑蚕丝的很容易皱,他干脆团成团,塞进梁京的链条包里,“你弄的,你负责带回去给我干洗烫平了还给我!”

“最好让老太太知道,她的圆圆有多坏!”

“你不准说!”梁京不喜欢他这样随时随地戏弄她的口吻,轻佻且把她当小孩子。

“是什么味的?”

“……”

“桃子味?”他问她,身体乳是不是桃子味的。

梁京捞起他的手就咬,是真得被他逼急了。

章郁云依旧不乱节奏,由着她咬,捏着她的后颈,着实笑意的声音问她,属狗的吗?肯定是!

闹归闹,他说还有正经事。

“你乖乖回去,”

两件事,他交待她:

“一、周一去签合同;

二、明天……后天吧,明天早上我可能还一身酒气,后天早上请你奶奶饮茶。”

干嘛?梁京问他。

章郁云微微站离她,往包间里配套的洗手间去,他拿背影朝她,“谈买卖人口。”

几分钟后,他再出来时,已经是平日里那个端着的章郁云。

他冷手来揽梁京,“我和奶奶谈,我相信她老人家和我一样,希望圆圆活得清清楚楚。”

“我不要你转达我的意思,你太笨!”章郁云诋毁她。

“你的什么意思?”梁京没好气地问。

“想和你好好的……意思。”

章郁云说这句的时候,他领着梁京从包厢门里的笼络黑暗,一步迈进了外面的灯火通明。

他要回他的酒桌上去了,他告诉梁京,新北标来的那块地在谈信贷融资的事。

银行那头对公信贷新上任的主,三把火烧得腾腾的,章郁云也算遇到对手了。

“你少喝点。”

“心疼我?”

梁京微微抿了抿嘴角,章郁云意会且笑纳她的情绪。只关照她,小心开车、安全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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