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子和小人难养,我看这些大丈夫才是最难搞的。”裴籽言气得头晕,她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就要喝。
“茶凉了,再烧吧,岑福!”陆绎把她的茶杯抢了过来,不让她喝凉水,这眼见着就要入秋了,不能再吃冷的。
“行吧,咱们先把折子写了,然后等会儿去吃好吃的。”裴籽言把陆绎的办公室改造了一下,他们两个现在共用一间。
北镇抚司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定亲,也见怪不怪了。
“把裴纶叫上吧。”陆绎拿起毛笔,却是想起了一件事。
“叫他干嘛,他那么能吃。”裴籽言还挺喜欢裴纶的,不过他食量有点大,她很是嫌弃。
“你们几百年前可是本家啊,说不定祖上真是兄弟呢。”陆绎开始写折子了,不过脑子里却是想的裴家家谱。
“不可能。”裴籽言下意识就摇了摇头,就算原身真和裴纶有关系,那也不关她的事呀。她拿起一个圆规,帮忙补充着饼状图。她让工匠做了好多现代的文具,越来越有踏入工业革命时代的感觉了。
“你爱吃,他也爱吃。”陆绎差点笑出来,他们两个除了长得不像,其他都很像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籽言放下了圆规,她突然意识到陆绎有别的意思。他平时不是这样弯来弯去的人啊,他很直的。
“你认裴纶为哥哥吧,入他家的族谱。”陆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她,而是依旧低头写着奏折。
裴籽言愣了一下,没能反应过来。他不是一个看中门第的人啊,这是抽什么疯?
还是说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仵作身份确实太低了,毕竟夏家平反后那可比陆家还要显赫呢。
瘦死骆驼比马大,她不过只是一头小毛驴。
“别瞎想,这是皇上的意思。”陆绎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多了,他才不是那种看中家世背景的人呢。
“皇上?”裴籽言更不懂了。
“你是四所千户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更重的任务给你。如果你的家世不够,无人撑腰,很多事是做不了的。裴纶他家虽然现在衰落了,但祖上百年前也是开国元老,总归有点用。”陆绎慢慢地跟她解释了起来,朝中做事,和锦衣卫的风格就完全不同了。家世,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那皇上都这么说了,咱们就这么做呗。”裴籽言无所谓,不过仔细想来,这对她和陆绎都是好事。他们如今都在朝中为官了,那就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了。她也得为他的仕途,他的抱负着想。
只要裴纶不来她家里抢吃的就行,现在他们还没关系呢,就经常觍着脸来蹭吃蹭喝。要是日后变成了兄妹,他还不住她家来啊。
“阿言,你是不是不开心?”陆绎自认可以在朝中保护她,但这是皇上的意思,他无法违背。
她向来自由散漫,日后恐怕还会遇到很多不得不做的烦心事。
“是有点。”裴籽言点点头,她抬起眼来,看向了陆绎,“不过你要是亲亲我,我就开心了。”
“胡闹。”陆绎拿起毛笔,轻轻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
“你干嘛!”裴籽言要生气了,她是胡闹,但她就是口嗨而已啊,他居然敢在她脸上乱画!
“亲你啊。”陆绎伸出手,轻轻地抹掉了她鼻尖的那点墨汁,然后侧头吻了上去。
裴籽言微微一笑,她抬起脸来,让他的唇落在了正确的地方。
第43章 舒芙蕾
在北镇抚司的议事厅里,裴籽言面对着一张巨大的沙盘,正在上面插着小旗子。蓝色的旗子代表水患,黄色的旗子代表旱灾,红色的旗子代表瘟疫。
陆绎在一边将收集到的信息都一一念给她听,让她可以把今年的各种灾害都直接表现在这沙盘之上。
虽然对他们两人来说,这是甜蜜的一年,但是对于大明来说,这一年却极不安稳。南方水患,北方旱灾,还有局部爆发的蝗灾和瘟疫,弄得祝由检是焦头烂额。
因为天灾,各地收成不好,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出现难民外逃的现象了。北方很多流民就是奔着京城来的,毕竟这里是皇城,就算各种达官显贵施舍一口粥,他们也能多活一日。
流民会带来非常多的问题,例如说来年春天的时候就无人播种了,还有伴随着他们到来的不止会有饥荒,也有可能带来各种病毒。
在裴籽言那个世界的大明,李闯王的军队就是一支瘟疫大军。随着他们四处征战,各种病毒也到处传播。明朝有人口1.7亿,因为战争和瘟疫的原因直接造成了四千万的人口损失。
“有些人见着丝制品贸易赚钱,眼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将良田荷塘改种桑树,全然不顾百姓生死。”陆绎看着那些旗子越插越多,心中也是愤怒至极。
“天灾人祸,今年冬天恐怕是很难过了。”裴籽言叹了口气,她本还打算在冬天的时候把婚礼的事情都准备好,就等春暖花开呢。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是不能如愿了。
和陆绎一起去到了医馆,把京中的大夫们都召集到了一起,开了一会。她对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灾情进行了一番分析,让他们备好药材与物品。然后两人又去了义庄,查看了一下物资情况。
明时的义庄并不仅仅是用来存放尸体的地方,其实还是一个比较完善的慈善机构。如果那些流民真的来到了京城,那这个机构将会发挥极大的作用。
“我还是觉得不够,得从那些达官贵人嘴里抠点银子出来才行。”裴籽言很清楚,仅靠大明国库是撑不了多久了。这么大一个国家,还要应对来自未来的挑战,不可能在救灾方面浪费太多钱财。
“人人都是铁公鸡,能抠出来多少。”陆绎想起了她在雨化田车里抠宝石的样子,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这个你放心,我逼捐那可是一把好手。”裴籽言好歹是现代人,要怎么拔毛,她最清楚不过了。
不过这件事她们两个是办不成的,还需要强有力的外援。
而这个外援,就是雨化田。
裴籽言的计划完全就是照搬现代社交网络的,让人带头捐款,然后每天敲锣通报,城头天天写告示。捐了多少,捐了什么,全部通报出来。还要买通那些说书人,捐了的,大加赞赏,没捐的,陈年旧事花边新闻就反复诉说。
人都是要脸的,何况这些显贵。天天被这么劈头盖脸抽,都不好意思出门。等上了朝,面对的就是文武百官的嘲笑,谁受得了。
舍得钱财,才有清净。钱嘛,以后风调雨顺的时候再捞就是。
这件事要成,裴籽言第一个去找的就是雨化田。
“臭丫头,你还记得本公啊。”雨化田这段时间也很忙,而且他忙的事还都是裴籽言带来的。不过两人的职能不同,竟是一面都没能见上。
“当然记得了,你看,我给公公您带了吃的来。”裴籽言当然不会空手来了,她亲手做了舒芙蕾呢。
舒芙蕾其实做起来很简单,就是打蛋白需要臂力。本来陆绎想帮忙的,但裴籽言怕他帮忙的事被雨化田知道了,反而惹人生气。
手都抽筋了好几次,才算是把蛋白给打泡了。
她还搬出了最后的一点樱桃糖,做了糖浆淋上去。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吃,趁热给他送了过来。
雨化田嫌弃地看了一眼,但还是动了勺子,吃了一小口。
他虽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不过勺子却一直没有放下,就这么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你厨艺这么好,皇上都惦记着呢。”
“皇上又没吃过我做的菜,怎么会惦记?”裴籽言觉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提祝由检啊。
“你以为皇上是瞎是聋的吗?行宫里发生的事,他可是什么都知道。”雨化田吃完了,他掏出丝帕来,擦了擦嘴,“要不是陆绎那折子,估计你现在已经入宫了。”
“不至于吧,我还秃着呢。”裴籽言吓了一跳,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副样子怎么会被祝由检看上呢?
“还好你秃着,又多少有些本事。”雨化田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似乎白了一点,胖了一点,“说吧,有什么事?”
“公公啊,是这样的……”裴籽言连忙把自己的计划都说了出来,不过他会不会答应,她就没底了。
“你让陆绎那臭小子过来。”雨化田听完了,他却表明态度,却是要见陆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