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至今+番外(16)

……

“江宗主?”

其实江澄并没有走神,只是已经习惯了不开口,听见蓝曦臣这声唤,才意识到房间已经安静了很久。

“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江澄说。

“很多事情没人知道。”蓝曦臣答。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都是人世百态里滚过的人,学什么少年人感慨世事无常呢。

江澄看着蓝曦臣将手里的茶喝尽了,终于问道:“蓝曦臣,金光瑶于你,究竟是怎样的人?”

话一出口再想收回也来不及,蓝曦臣变了变脸色,到底是卸下端了一整日的笑。

他沉吟良久,叹道:“半生挚友,一世心结。”

纵然他已被世人凌迟千万遍,却唯独没有负过我,可人已死,灯已灭,剩下的,就只是解不开的结。

江澄冷眼看着蓝曦臣的脸色,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声。

“他对金凌也很好。”江澄道。

蓝曦臣怔怔抬眸。

“我是不怎么看得上他,金凌却很喜欢他。”江澄抱着双臂,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金凌小时候被人欺负,在莲花坞都是我出头,若是在金麟台自然归他管。他与我不同,不是出了气就算,往往还拿些有趣的小东西去哄,有两次居然惯得金凌跟我要糖人,我上哪儿去弄给他?直接差人送去金麟台了。”

“噗。”蓝曦臣被逗得一笑,心道果然是江宗主。

“他自然是恶人,自然有千万人口诛笔伐,但那都是外人的事。你仍然可以一辈子记得他的好,那是你们之间的因果,没人可以置喙。”江澄迎着蓝曦臣直白而深切的眼神,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与金凌就是这么说的。”

蓝曦臣忽然垂首,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响声。

“你别哭啊!”江澄顿时慌了手脚。

蓝曦臣一愣,抬起头:“江宗主,我没有要哭。”

“想哭就哭啊,现在又没有外人,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宗主,我是真的没有要哭。”

“……”

“要是江宗主一定要连这个都讨回来,那在下……酝酿一下?”

江澄拍案而起,转身就要走。

“江宗主留步。”蓝曦臣连忙叫住已经疾行到了门口的人。

江澄转身,双手背在身后,扬颌而睨,端得一副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你多说的模样。

蓝曦臣重新拾回笑意,却不是白日里的千篇一律的硬撑,真心全凝在眼里,这一笑便败了外间的百花。

“江晚吟,谢谢你。”

江澄勾起一半的讥讽笑意生生僵在嘴角。蓝曦臣啊蓝曦臣,不怪你有令百家信服的本事,你这样的一声笑语,便是石头做的人也要软了心肠吧。

好不容易压下心里无法名状的悸动,江澄不肯示弱一般地直视着蓝曦臣的眼。

“都说了不是来宽慰你的,别想太多。”

蓝曦臣:“我可没有说你是来宽慰我的呀。”

江澄深吸一口气,泽芜君,你学坏了。

蓝曦臣理了理已经晾干的头发,站起身,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其实我以为,昨晚之后,你便要躲着我了。”

江澄本来就被一声名字叫得心头发紧,一听蓝曦臣提起昨晚,更是整颗心都要悬起来了。

“昨晚?昨晚怎么了?”江澄扬着眉毛,矢口否认。

话是这样说,江澄却无法控制自己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当时他们还住在鸿鸣坛下的客栈,他先一步回了房间,傍晚时蓝曦臣才回来,还给他送了许多没来得及尝的小吃。

他不冷不热地收下了几包点心,关上门却发觉门外一直没有远去的脚步声。而更加难以置信的是,他竟也就这么一直靠在门内,不知在等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否只是过了一阵风。

“……”

那仿佛才是蓝曦臣自成年以后真正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如果他真的叫了的话。

即便修为高深如江澄,依旧觉得那句话太轻了。轻到听不清,想不起,记不得,留不住。仿佛是一句话,又仿佛只是一声叹,明明分量如惊雷炸响在耳边,听起来却依旧像是没有的事。

门外离去的脚步声响起,江澄直起身,轻轻将数包点心放在桌上,一一拆开,一点没浪费的吃掉了。

方才的一切,就像是钢刀插进麦垛,暴雨尽落江河,来势汹汹,而后便销声匿迹,如同从未来过。

却原来是有过的事,原来谁都知道,谁都记得。

蓝曦臣眨了眨眼,道:“昨晚,我问了你一句话。”

“你没问过,我没听见。”江澄厉声道。

蓝曦臣:“我说……”

江澄:“你不许说!”

蓝曦臣话被截住,便也没有在开口,只是敛眸轻轻叹了一声,几不可闻,却仿佛伤透了心。

“……”江澄咬着后槽牙警告自己不能心软。

“天很晚了,泽芜君早些休息吧。”

江澄放下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冲出门,两扇门大开大合间,冷气灌进许多,吹进的风牵起了蓝曦臣额前的发,良久又落下。

包含柔情的温润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江晚吟,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你,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门外窸窸窣窣,兴许是一只迷路的猫。

第15章 秋思落谁家

第二日清早,有家仆来禀道聂宗主请泽芜君过内殿议事。

蓝曦臣打理好了自己,推开门,家仆正毕恭毕敬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双手奉上一个信封,道:“泽芜君安。今晨我家宗主吩咐我请您与江宗主去内殿议事,江宗主却已准备动身离开,只吩咐在下将这个信封交给您。”

蓝曦臣心头一颤,接过信封,大街上十文钱一打的牛皮纸封,上书几个字笔锋凌厉:泽芜君亲启。落款是一个江字。

蓝曦臣心道可惜了好字,微笑点头,将信封收进了乾坤袋。

家仆疑道:“泽芜君不打开看看吗?”

蓝曦臣一笑:“我怕我看完,就没法跟你去见你家宗主了。”

——

江澄回到莲花坞的时候正赶上午间休息,他此行并未带人,回来的也匆忙,家中不曾得知他今日回来,因此并没有人前来迎接。

降落在莲花坞大门前的码头上,江澄将三毒入鞘,正要进门,却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蹲在大门外不远处,面对一个草垛一样的简陋狗窝,正逗着一只雪白的小狗去吃手里的骨头。

江澄愣了一愣,才想起是之前自己捡回来的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他往前走了两步,并未掩饰脚步声,那孩子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见是江澄便连忙起身,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道:“江宗主好。”

江澄眉头一扬。短短几天,学得还挺像样。

“你怎么在这里?谁欺负你了?”

“回宗主,没有人欺负我,师兄们对我都很好,只是回来时有人告诉我莲花坞禁止养狗,我又舍不得阿雪,就在门外搭了个窝,养在外面。现在是午休的时候,我出来喂它点吃的。”

江澄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一身紫衣箭袖江氏校服,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白净可爱的笑脸。大概是这几日修养得好,初见时的憔悴早就没了踪影不说,眉梢眼角竟生出几分少年人的天真意气,圆圆的眼睛大睁着,生得一副乖巧温顺的样貌。江澄执掌江家许多年,手下人也多是随了宗主的秉性,雷厉风行,倒是少见这样温和可爱的小孩子了。

只是这孩子看起来有些过分乖巧懂事,却不难猜,没了双亲的孩子,是没有撒娇胡闹的资本的。

江澄就这么目光深沉地盯了孩子许久,小孩毕竟才五六岁,可受不了江宗主这般利剑似的眼神,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悄悄瞄了几眼江澄的脸色,小声问道:“江宗主,我哪里做错了么?”

“没有。”江澄大概察觉到小孩的不安,缓了缓脸色,“你挺好的,叫什么来着?”

小孩子撇了撇嘴,答:“没,没正经取名字,小名大宝。”

江澄:“姓什么?”

“我爹姓江,我应该也是姓江的。”明明是几天前才问过的问题,小孩子不明所以,只好仔细留心着再答一次。

可他再去看江宗主的时候,却发现那周身常带着森寒的一个人,仿佛实实在在地滞了一下,眼睛灼在自己身上,又好像根本没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很遥远的地方,他无法用太过年轻的一双眼去参透那其中的情感,只是觉得连带着被传染的心里闷闷的,涩涩的,差点就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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