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同天帝是何关系?”廉华问道。
卿天怔怔地看着他,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突然她意识到他的用意,惊得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大喊:“快跑,有危险!”
可惜这声警告太迟,廉华在她站起来的同时便已出手,狂风平地而起,空间瞬间转移,所有周遭物事顷刻之间下沉。
犹在半醉之中的两个人咕噜噜地滚进了临时开辟的虚空。
卿天脸色苍白,廉华的企图,她隐隐能够猜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背上升起。
“小卿天!”月下一骨碌爬起来,看见卿天便惊喜地叫道,奔了上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随即对廉华怒目而视:“你便是那掳走小卿天的怪物!”
旁边的人慢悠悠从地上起来,借着酒意斜了廉华一眼,掏出镜子来整了整仪容,然后懒洋洋道:“这位是神是仙还是妖?将我们拖这里来有什么指教?”
卿天默默把手从月下手里抽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们是什么人?”廉华问道。
月下道,“我乃月下仙人丹朱,你待如何?”
彦佑转了转眼珠,挠了挠脖子,含糊地道:“在下彦佑。你是哪位?”
廉华不答他们的话,负手在后,昂然道,“你们同天帝是何关系?”
月下与彦佑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是傻子,方才被卷进此间还在微醺之中,此刻酒意急剧退却,立刻便感到了危机。
润玉定下的决斗之约,已然传遍六界。此刻他的对手突然出现将他们带这里来,若说没有半点敌意,谁信?
也不知方才他们两个的话,这人听进去了多少。
两人都想不说,脸色十分古怪地站着不吭声,彦佑甚至暗暗开始蓄力,却发现这里十分古怪,半点灵力都催动不了。
“你们不说?”廉华冷冷一指,登时像有一只手将彦佑叉住了脖颈吊了起来,在半空中伸着舌头满脸通红。
月下哪见过这个阵仗,吓得大叫:“我说!我是润玉的叔父。他是润玉的义弟。”
廉华满意地点头,掂量了一下叔父和义弟的分量,松了彦佑,道:“你,天帝的义弟,出去给他报个信,让他来见我。”
“慢着!”卿天再也忍不住,出声阻止,“你到底想怎样?你们约好了决斗,就该言而有信,到时间公平地不用任何手段地打上一场,现在用润,用天帝的至亲来胁迫他,就算赢了又有什么光彩?”
廉华听得甚是不快,眼中渐现阴霾,“谁说我要胁迫他?”
卿天避开他的眼神,道:“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廉华轻描淡写地道:“我只是想确认下,他这背后说坏话的叔父,还有义弟,在他心里有没有地位。”
月下和彦佑顿时脸红如血。
“去吧,让天帝到方才那酒楼等我,我便能拉他进来。顺便提醒下他,进来此间虚空,是半点修为都施展不得的,让他有点心理准备,什么都不用带了。”
说罢廉华随手扫了一下,在空间一侧倏忽如同破了一个黑洞,彦佑从那里掉了出去,继而黑洞合上,那一侧变成透明状,外间便是那醉月阁的二楼,可见到方才月下和彦佑两人坐的地方。
一个小二上来收拾,嘴中一开一合,神情愤愤然,一看就想是在怒骂吃白食的人。
月下不安地动了一动,向卿天道:“小卿天,你都知道了罢,你娘亲她……”
卿天木然地转身走开,不理睬他。月下不明所以,追上去,道:“你别难过,你还有你义父,义母,小棠樾……”
“够了。我不想听。”卿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冷冷道,“你就等着人来救你吧,闭上你的嘴。”
月下怔住,想是不是方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登时便有点尴尬,说了一句“我也不想的……”便不再吭声。
不多会儿,廉华突然笑了,“他果真来了。”
卿天心头剧震,转身看去,只见那酒楼之中,彦佑身畔一个黑衣人长身玉立,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登时心酸难抑,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只见他招出一把剑来,拔剑半出鞘,露出火红的剑身来,赫然就是那把赤霄剑,展示完还剑入鞘,将剑交给跟在身边的军士,又褪下腕上的一串蓝色手串,也交给了军士。随后拎着衣襟轻轻抖了抖,张开双手,原地缓缓转身一圈,像是在展示自己身上并没有其他物件。
卿天再也忍不住,掩着脸痛哭出声。
廉华冷笑几声,想要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负气挥手,空间一侧又现黑洞,顷刻之间,黑衣人同彦佑迈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别紧张,不虐了,只是见面谈点事,正面交锋了解情况
第49章
廉华意气奋发道,“陛下,我们又见面了。”
黑衣人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炽热而明亮的眼神,径直越过了他,落在了卿天身上。
卿天放下了手,泪眼模糊中,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刻,时光静止,恍若隔世,周遭天地似乎空无一物,再没有可以牵绊他们的人。
她哽咽了一声,情不自禁张开双手要迎上去。
似有一道厚厚的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令他们半步也前进不了。
“润玉!”月下叫了一声,也试着迈了一步,果然无法向前半步,当即怒视廉华:“你到底有何企图?”
廉华理也不理他,只是打量着眼前的劲敌:“未曾料到陛下竟然真的孤身前来,是以没什么准备,只备了薄酒几杯,”拂袖化出石桌石凳,“请。”
一桌两凳,一壶两杯,再无更多。
“你我非同道,何必客气。”润玉转回目光,淡然一笑,撩衣坐下,环视四周,点头赞许道:“阁下这一手独辟虚空的本领让人佩服。想来此处不仅灵力,连神识灵气等等皆在抑制之列。”
廉华甚是自得,取过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陛下有眼光。请。”
润玉毫不推却,“请。”
两人同时举杯,竟如至交好友一般,饮了一杯。
月下和彦佑面面相觑,遥遥对立而站,互相交换不安的视线。
卿天苍白着脸,直直挺立着,握紧了拳,心中乱成一片。
这酒不会有毒吧?
廉华放下酒杯,深深看着润玉道:“今日请陛下来,其实有几个问题请教,请陛下据实以告。”
润玉道:“若只是如此,令我叔父义弟离去罢了,卿儿也是无关之人,可回避不听,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廉华笑了,“就让他们旁边听着有何妨碍,何况,”他停了下来,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一会儿还要用得上他们。”
润玉挑眉,一脸好奇,心下却有些担忧,试探道:“我这叔父年迈昏聩,义弟莽撞无知,卿儿又体弱无力,尽皆派不上用场,何必让他们这里站着,恁地不自在。阁下若有需要帮手,我可以出力。”
廉华哈哈笑了起来:“以陛下天帝之尊,平日里必定不少人伺候,如此阵仗就不自在了?”
润玉正色道:“二者岂能混为一谈。在场者一为叔父,一为义弟,一为心上之人,尽皆至亲,岂可怠慢?”
“至亲,哈哈,说得好。我想请教陛下的第一个问题,便是与这至亲有关。”廉华似笑非笑地看着润玉,对他的要求不予理会。他才是这场会面的主导之人,岂可能给对方发挥余地。
“陛下方才只身前来,是否因为担忧叔父和义弟安危?”
润玉淡淡道:“不完全是。叔父年岁已高,对我少有关怀,常加苛责。义弟与我情意淡漠,隔阂日久。是以其实我今日本不必来。只是身为天帝,若让人得知我置叔父和义弟安危于不顾,实在于我名声有碍。”
月下大怒,指着他大声道:“润玉,老夫竟不知道你如此冷血,亏得我方才还担忧你喝了毒酒!”
彦佑突然剧咳出声来,连连向着他挤眉弄眼,简直要将心都咳出来,偏偏月下半点都没看见,只顾着瞪冷血侄儿。
廉华大笑,以手指点:“想不到我高估了你。世人总爱装做多情多义,你装的却是无情又无义。偏偏卫护的还是如此愚蠢之人。”
月下听出来这愚蠢之人说的是自己,登时在恼怒之外多了一层尴尬。
润玉也不反驳廉华,自嘲道,“我本就是无情无义之人,无须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