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杏折(15)

作者:野密蒙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褚彦青不看她,死死盯着敏彤嘴角流出的血,寒声道:“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居然让你们下这么重的手?”

蓉芳故作纳罕,道:“娘娘经历覃太妃一事后,已经闭门几日了,难道这期间还没想明白?”

褚彦青咬紧牙根思忖半晌,而后扭头看向她:“太后是想告诉我,让我不要再查五年前的事情了,对吗?”

蓉芳冲她舒心一笑,鼓了三下掌,外面的掌掴声随之停了。

“娘娘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说着,蓉芳向她走近几步,收起了笑容,“那天,太后从潜心堂礼佛回来,碰巧路过那里,听她口出狂言诅咒皇上,不得已才动了杀心。太后希望您明白,疯子的话勿要深究,免得惹来晦气。”

褚彦青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天说了一句:“本宫记住了。”

蓉芳轻舒一口气,转而变了脸,作出一副心痛的样子:“娘娘有所不知,这敏彤是小人一手教出来的,打在她脸上,等同于打在了小人脸上!”

两人言语间,女官已经将敏彤带了进来,让她跪在褚彦青面前。

蓉芳看到敏彤后,疾步走到她身旁,大声训斥:“你若再敢将娘娘带去不干净的地方,我便打折你的腿!”

“好了,”褚彦青开口喝止,冷着一张脸道:“既然已经罚完了,两位女官就请回吧,元华宫的人,本宫来管教就好。”

“这是自然。”言闭,蓉芳会心一笑,带着女官退下了。

两位女官尚未走出宫门,褚彦青就着急忙慌地去扶敏彤,看着她渗血的嘴角,满眼心疼。

敏彤别过脸去,颤着声音说:“娘娘,小人不要紧的。”

褚彦青欲抬手帮她擦拭嘴角,抬到一半却又放了下去,对外喊道:“来人!去请太医!”

自她进宫以来,元华宫的仿佛成了第二个太医院,太医、草药没断过,也了解到过去的女人何等艰辛,而这些下人们更是没有人权可言。

她本想对身边的人好一些,却被有心人当成软肋来威胁她。经过这件事,褚彦青打算做个缩头乌龟,把褚家旧怨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就当自己不再是褚彦青。

……

迎夏节如期而至,这是一年之中皇城最热闹的时候。达官显贵们的马车、轿辇,络绎不绝地赶往皇城,一直到皇城门口停下。车轿里的贵女、公子纷纷下来,认识的打个招呼结伴而行,不认识的相互扫一眼对方的打扮,便开始暗暗攀比较劲。

午时一过,皇室宗亲中的男子和诸位大臣,在祭天坛依制打坐、受洗、跪拜、上香。与此同时,太后、后宫嫔妃和其他女眷在城楼上观礼。整场祭天礼下来,历时两个半时辰。祭天礼结束后,太后便去潜心堂了,其余的人们一同前往福临殿参加晚宴。晚宴上的菜品是为了秋收讨采头的,所以会囊括五谷杂粮、各类蔬果、鸡鸭鱼肉、美酒佳酿等等,比年夜饭还要丰盛。

前几日覃太妃被太后赐死,她的父亲覃中书需要好好安抚,眼下这场晚宴,就是君臣摒除嫌隙的最好机会。皇帝打算在这场晚宴上,擢升覃中书为覃尚书。

皇帝和褚彦青已经几日未见,但是两人在福临殿碰面时,褚彦青神情厌厌,匆匆行了礼后,在他左后方的位置安静落座。皇帝顿时心烦意乱起来,一手撩开袍角,落座龙椅,面色不虞。

顷刻间,大殿内鸦雀无声。皇帝向后靠了靠,随意地斜靠在龙椅一角,朗声道:“诸位劳累一天了,今夜不必拘束。都尝尝朕的酒,是否还可口。”说完,皇帝举起一杯先干为敬,乐声也响了起来。

大臣们纷纷举杯,也都一饮而尽。

这时,皇帝的亲兄弟英王詹煜,举着酒杯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皇帝拜了一拜,高声道:“皇兄,自去年仲夏年将军班师回朝后,我蓬溪国再无战事。百姓们亦是耕织不辍,安居乐业。这不仅是因为天佑我国,更因为有吾皇庇护!臣弟代天下子民,敬您一杯!”

众人拍手叫好,对英王的马屁心服口服,接着跟皇帝一起端起酒杯,仰头而饮。

褚彦青的袖子里藏着王妃给年知远的信,害怕掉出来,一直小心地用手夹着,这两杯酒喝得很不方便,于是气恼地瞟了英王一眼。视线移到一旁时,正巧与席间的年知远对上了,不由得心间一喜,展开了眉头。

年知远见到这个比自己没小几岁的外甥女,难掩激动,对她又是挑眉,又是勾着唇角,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他虽然手握西北兵权,但是西北从去年到现在一直没有战事,人已经被皇帝困在京都快一年了。今晚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还能见到自己的小外甥女,简直比打了胜仗还高兴。

皇帝单手举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敬酒的大臣,心早就飞到了一旁。他时不时地用余光扫一眼眉来眼去的两个人,胸口闷得他要把杯子捏碎了。

☆、第13章

转眼间,几十道菜品全部上齐,此时也已酒过三巡,下面的大臣们开始走动,互相拉着聊天。福临殿一时间歌舞不歇,欢声笑语不断,维持着表面的一片祥和。

褚彦青和年知远遥遥对饮完一杯酒后,随即站起身来,猫着腰到皇帝身旁,在他耳后说:“皇上,臣妾不胜酒力,这会子燥热得很,想出去吹吹风。”

皇帝微微侧头瞄了她一眼,未见她有醉意,可眼下他还没处理完覃老中书的事情,便顾不上她了。

“去吧,”皇帝不情愿地说,在她转身前又加了一句:“早点回来。”

褚彦青旋即转过身来,道:“臣妾酒醒了就回来。”说完,人一溜烟地跑了。

褚彦青甩下敏彤,独自从大殿后方出来,摸黑找到一处凉亭后,站在里面等待年知远。

福临殿内,年知远敬了皇帝一杯酒,又等到皇帝去找覃老中书谈心,才趁机溜了出来。出来后,他按照褚彦青的行动路线走,很快便找到了凉亭。

年知远悄悄步入凉亭,走到她背后,故意将脑袋伸到她头顶,压低嗓子说:“猜猜我是谁。”

褚彦青吓得脖子一缩,差点叫出声来。

年知远痞笑着绕到她面前,得意地指着她:“瞧把你吓得!”

“舅舅!”褚彦青瞪他一眼,“大晚上的不要开这种玩笑!”

年知远敛了敛笑声,打趣她:“我这玩笑也不过分吧,你干嘛这么害怕?怎么?做亏心事了?”

“还不是因为你。”说着,褚彦青掏出袖子里的信,有一半已经皱巴巴的了,递给他说:“喏,这是母亲让我亲手交给你的信。”

几日前,褚彦青把小拇指上的银指环摘了,并暗暗在心里发誓,这封信就是她和安南王府最后的联系。如今信已经送到了年知远的手里,那她以后就和安南王府、褚彦青以及整个褚家没什么关系了。

她要做回颜青,过自己的人生。

她想事情的间隙,年知远已经看完了信,并将信藏进了绯色官服里。

“我今天在下面打坐的时候,可是仰着脖子找了你好久呢。”说着,他负手打量起她,那惊讶又欣慰的眼神,就像一个长辈许久不见小辈,要仔细看看她长没长高。

褚彦青满不在意道:“哦,那你看到我了吗?”

年知远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说:“嗯,找到了。只是你一年一个样,害我苦苦找了半天。”

褚彦青吃痛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我还在长身体,当然一年一个样。”

“是,如今见你,确实高了不少,也瘦了,就是……”年知远话说一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褚彦青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就是什么?”

年知远“啧”了一声,说:“也没什么,就是看这粉色的广袖襦裙,怎么看都不太适合你。”

褚彦青低头审视自己,忽然觉得宽大的襦裙就像挂在身上的蚊帐,毫无腰身可言,胸口又勒得太紧,确实不大好看。她抬起头,反过来打趣他:“看来舅舅在京都见了不少美人呀,连女子穿衣都有研究。”

年知远一挑眉,好不骄傲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舅舅。”

褚彦青先是一笑,后来意识到,他是在拿她过去的风流韵事说笑,转而恼羞成怒:“你是长辈,真要论起来,我还是跟你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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