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长而狭窄的台阶,一步步向上走,梅子安因为早饭午饭都没吃,这么长的台阶走得他腿发软。
好不容易看到前方光亮,梅子安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黎先生,地面出现这么大一个洞,现在又是白天,外面一定有游客,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不会,”黎煌说,“我在洞口施了障眼法,他们看不到。”
梅子安:“可是咱们怎么出去?”
总不能凭空冒出两个人。
“你不用担心,”黎煌见梅子安脸色不好,握住他微凉的手,“我有办法处理。”
“累了吗,我抱你?”
听到黎煌关切的话语,梅子安莫名觉得有点羞耻,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的大男人,怎么总觉得被当成小孩子、小姑娘一样对待?
算了算了,他的身体还比不上一般的小孩子、小姑娘呢。
梅子安只好点头。
黎煌将梅子安拉近自己,搂住他腰身,下一刹,梅子安只觉得眼睛一花,身体突然凌空一般。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到洞外的大树后了。
不仅仅是速度快,刚才这一瞬间,黎煌短暂地停止了时间,让外面的所有人静止一瞬间,趁机从洞里出来。
因此游客们只是一眨眼,有人意外发现刚才没有人的大树后,多了两个人。两个年轻的男人,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纤瘦文弱,靠得很近。
游客只当自己眼花,没有多想,就和朋友一起去看麒麟台了。
“……话说那两个人还挺般配呢?”
“那不是两个男的么,怎么般配?”
梅子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被黎煌牵着到了停车场。麒麟台并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景区,游客不多,所以停车位并不紧张。只是一个刚停好车的司机一转眼,发现旁边突然多出一辆车,有些奇怪罢了。
“眼花了吧?”他想。
第三十一章
因为在烈焰堂里睡了一觉,梅子安并不困, 只是饿, 幸好车里备有一些吃的, 水果、面包、牛奶之类。
上车之后, 黎煌就自觉地将这些东西拿到梅子安面前来。
“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回酒店再吃饭。”黎煌说。
梅子安确实饿了, 可即使是饿, 他吃起东西来也是细嚼慢咽的。胃不好, 吃快了容易胃疼。
梅子安吃了个应季的桃子, 几片面包,一边吃一边慢慢喝着牛奶。
黎煌在副驾驶座上正襟危坐,他觉得直勾勾地盯着梅子安看, 不太礼貌。因此只敢从后视镜里,偷瞄梅子安咀嚼时鼓起的脸颊, 含着吸管喝牛奶时微抿起的嘴唇。
虽然是坐在车里吃一点简单的东西,看起来却赏心悦目。
注意到梅子安唇角上沾上了面包屑, 黎煌转头看向他。
梅子安疑惑:“怎么了?”
黎煌盯着梅子安的嘴唇:“你嘴上有东西。”
“是吗?”梅子安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没舔到。
黎煌于是伸手, 用拇指指腹擦过他唇角, 将那点面包屑擦去了。
虽然没有直接碰上嘴唇,但就如黎煌预料中那样, 很柔软。
被人盯着自己嘴唇看,梅子安略有些尴尬地侧过脸:“谢谢。”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起来,黎煌的手可真暖, 梅子安想。唇角上残留着黎煌指腹的温度,存在感鲜明,脸有一些莫名的热。
梅子安将没吃完的面包收起来,三下五除二喝了牛奶,拍拍脸颊,振作精神:“好,我们出发!”
乡下自然不会像城里一样堵,一路上开得好畅快,两人回到酒店后停好车,先去附近的饭店吃饭,吃完饭再补觉。
等梅子安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天又黑了。
梅子安打了哈欠,把他拍的三人的照片发给梅玉祥,简单说明了一下在这里发生的事情。
梅玉祥听后惊讶又生气,在确保梅子安确实没有受伤,并且暂时没有危险之后,才转头去处理这件事。
梅子安挂完电话,就听到敲门声,他穿着睡衣去开门,对着门外的黎煌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黎先生。”
黎煌拎着晚餐进来:“你饿了吗,到晚饭时间了。”
“本来不饿,你一说我就饿了,”梅子安笑道,“不过我怎么感觉,自己每天除了吃,似乎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货真价实的饭桶。”
“才没有。”黎煌说,“你很好。”
梅子安故意逗他:“我哪里好?”
黎煌不善于言辞,更不善于夸人,他心里觉得梅子安好,但梅子安乍然一问,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看,你都说不出来,是假话吧?”
梅子安看着黎煌把餐盒放到茶几上,一个个打开。跟黎煌在一起,这些小事情从来都不需要他动手。
“不是假话……”黎煌说,想了想,“哪有你这么好看的饭桶?”
梅子安乐了,追问道:“我好看吗?”
黎煌抬眼看了梅子安一眼,肯定道:“好看。”
梅子安不是第一次被人夸相貌,他的外表是从小被夸到大的。小时候长辈们夸他可爱,像个娃娃,长大后常得到女生们甚至男生们的青睐。
但黎煌好看两个字,让梅子安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意味,有种微妙的欣喜和羞涩。
梅子安若无其事地接着他的话打趣:“看来我只有长得好看一条优点了,那不就是花瓶吗?”
黎煌:“什么是花瓶?”
梅子安:“就是只有长得好看,别的什么也不会的人。”
黎煌皱眉:“你不是花瓶。”
梅子安:“哦——那你说我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比较忙,所以很短小,下周就粗长了
第三十二章
黎煌绞尽脑汁解释的样子,非常有趣。他对现代这些特殊的词汇, 仍旧不够了解, 所以不知该如何描述。
梅子安笑吟吟地看他半晌, 伸手在黎煌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好了, 吃饭吧。”
黎煌依旧是寸头,短短的青茬儿贴着头皮, 摸上去还有点扎手。
黎煌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摸自己麒麟神兽的脑袋。但摸他的人是梅子安, 黎煌就随便他了, 说道: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梅子安随口问。
黎煌道:“抓你的那几个人自称是天山祝氏,可是烛龙一脉的那个祝氏?”
梅子安点头:“就是他们。不过现在的祝氏并不像白氏一样,血脉那么纯净。祝氏不是纯粹的烛龙后裔, 因为和人类通婚,现在只有嫡系血脉纯正一些, 有些旁系已经稀薄到与人类无异了。”
黎煌陷入沉默。
梅子安好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烛龙一脉与你们麒麟之间有什么渊源么?”
因问的人是梅子安,黎煌觉得不必隐瞒, 便实话实说道:“我在祠堂中接受记忆传承, 传承里说, 当年麒麟遭天诛灭族, 与烛龙有关。”
梅子安惊道:“真是遭天诛?怎么会遭天诛?这和烛龙有什么关系?”
他一连串隐秘的问题问过来,黎煌只是沉吟少许, 就一一替他解答了。
原来史籍中所载,麒麟族因使用禁术遭天诛而灭族一事,并不是完全虚假的。麒麟确实遭到了天诛, 却不是因为使用禁术。
使用禁术的是烛龙一脉,烛龙趁麒麟族精锐尽在天台山,偷偷使用移花接木之术,欺瞒天道,将天诛转移到了麒麟族身上,并盗走了麒麟族的气运。
黎煌的父亲就是麒麟当时的族长,带着年幼的黎煌在天台山作战,没想到被烛龙背后捅了刀子。
但他那时重伤难治,已经无力回族和烛龙对抗。加上他隐隐感觉到,冥冥之中麒麟族确实要遭受大难,于是令族人封锁宗族。而他则用最后的力气,把自己唯一的子嗣黎煌,藏在天台山底下进行封印,希望能躲过这一劫,给麒麟族留下一线生机。
黎煌语气平静,简单地叙述了千年前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却让听者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虽然以梅子安的专业来说,他看多了无耻的人,却还是被烛龙一族的无耻惊到。
“难道天道也如此是非不分?麒麟族就平白无故地遭了难,而烛龙却完好无损?”
黎煌道:“也并非完好无损,你不是说现在的祝氏血脉驳杂,根本不是纯粹的烛龙了么?我想这就是天道给他们的惩罚吧。”